到了承天寺,“懷民不就寢”,兩人就在庭月上纏綿。蘇軾和張懷民說的話,在蘇軾的筆下沒有留下痕跡,只是描寫了當時的月色和樹影:“庭院空如水,水中藻橫,翠竹翠柏遮。”月色清如水,柏竹樹影如藻薺菜交錯。藻類是壹種水生植物,有像鰓壹樣的小葉子。荸薺也是水生植物,葉心形,紫背綠面,夏季開黃花。竹子和柏葉的形狀不同,月光雕刻出來的影子自然也不同,所以蘇軾要用兩種水生植物來比喻。可惜他沒有解釋什麽是藻類,什麽是雜草,從而給我們留下了推測的空間。
文章開頭,蘇軾記載“元豐六年十月十二日晚”,是農歷年。此時已入冬,那時候的柏、竹是那樣的誘人,蘇軾在月光下描繪!如果是白天,冬天的樹會是什麽樣子?當時樹上的葉子都被剝光了,有壹根樹枝完全露在外面。《洞庭波葉下》呈現了另壹種美,同樣值得我們留戀和珍惜。
我年輕時在壹家工廠當工人。當時工廠正在轉產,所以原廠重建。我當時剛進廠,被分配到工廠的施工隊當架子工。架子工就是腳手架,腳手架和要建的廠房壹樣高。當時腳手架的材料只有兩種,壹種是杉木桿,壹種是細鋼筋——用鋼筋把杉木桿綁在壹起,然後用鉆頭把鋼筋擰緊。每根杉木桿都有三米多長,十根杉木桿連起來就是三十米,至少有十層樓高。至於杉木桿屬於哪種樹,當時根本沒想過。
90年代,我去四川旅遊,身後是壹片茂密的森林,壹片漆黑。用壹個普通作家的話來說,“妳可以把眼冒金星放在裏面”。妳真的能在裏面跳眼冒金星嗎?我沒有進入,所以沒有這樣的經歷。當時我的第壹個想法就是水滸裏的兩個壞人要殺了他們,在這樣的“兇林”和途中的“煙籠霧鎖”裏,有多少英雄被撲殺。石公的作品中,煙霧是否遮住了森林,給人壹種“黑暗”的感覺?我想,大概吧!當然樹的種類不同,在他們眼裏是松樹;在這裏,是柳杉,壹棵挺拔高聳的柳杉。我年輕的時候做過架桿或者借鑒!
還是在四川,見到劉山不久,我又見到了。柳杉的葉子沈甸甸的,深綠色的,像綠色的尼龍拉鏈,但卻輕得多,像綠色的羽毛在空中飛舞。雖然與柳杉同屬壹個物種,但它們的命運卻大相徑庭。長期以來,植物學家認為它從地球上消失是因為1萬年前新生代第四季冰川的作用。1941年,日本植物學家禦木本在研究化石時發現了水杉化石。水杉和水杉的區別在於它的葉子是互生的,但是它的葉子是對生的。他判斷這塊被古植物學家普遍認為的化石,其實是壹種新的植物,應該被歸為壹個新屬,於是將它命名為“變態紅杉”或“subquoia”——也就是水杉。他沒想到,這種叫紅杉的樹種,也是在1941年在四川萬縣磨刀溪被我國植物學家發現還活著。自此,水杉走出國門,成為著名的綠化樹種。
幾年後,在北京,我也看到了水杉。在我住處附近的綠地裏,有三棵水杉,其中兩棵比較近,另壹棵比較遠。壹開始,三棵水杉分開生長,展開它們美麗的樹冠。後來,對於距離較近的兩株水杉來說,對生枝的生長速度減慢,而其他枝仍然自由生長。過了壹會兒,兩棵水杉的樹冠連在了壹起,遠看像壹棵大樹。另壹株植物,枝幹仿佛用尺子精確丈量過,均勻有序地長在樹幹周圍。北京有句話,山可以四面看,樹可以美,水杉可以美。很快,這三棵水杉的高度就超過了其他樹,顯得格外顯眼。死人容易壞,我很擔心這些水杉。很快我發現附近的壹棵雪松被大風吹掉了腦袋,但是水杉還在向上掙紮。
秋風如清流。水杉被壹點壹點浸泡,由綠色變成磚紅色。很快磚紅色就看不到了,樹冠變得光禿禿的,周圍的樹也變得光禿禿的。不同的樹有不同的樹冠形狀。銀杏的樹冠高大稀疏,只有大枝,幾乎沒有小枝;山楂樹冠茂密,大樹枝和小樹枝都朝上。山楂的枝條很短,像刀片壹樣鋒利堅硬。走在它們下面,總有壹種恐怖感。
冬天的這些樹中,有兩種樹優雅而壯美。壹個是,另壹個是。樹冠像壹片放大的“香”心形葉子。綠色帶斑點的樹枝向外延伸,然後向樹幹靠攏。每壹層樹枝都是這樣,壹層壹層直到樹頂,勾勒出美麗的弧線。然後呢。樹冠圓密,大枝小枝密密交錯。我住的地方附近有兩種植物,樹冠也靠在壹起。在樹葉全落的季節,它就像壹把巨大的雕花瑞香科折扇。誰能搬動它?香椿很奇怪,頂著黑色的樹冠。無論是大樹枝還是小樹枝,都采取不斷曲折的姿態,骨感很強。柳樹保持著柔軟的形態。壹棵樹的樹冠被砍掉了,樹幹頂端長出了三根新的樹枝,每根樹枝又長出了壹根小枝。每個分枝都是紡錘形,三個紡錘組合成壹個更大的蓬松紡錘。
與這些樹相比,冬天的水杉是另壹種優雅。靜謐優雅,高貴孤獨,沒有了樹葉,褐色的樹冠變得透明清爽,像壹座雕刻的金字塔。壹天,我路過壹片水杉林。黃昏時分,太陽剛剛落到森林後面。夕陽下,所有的水杉都放射出深紅色的光芒。光長而婉約,辛苦而快樂,讓我想起詩人曼德爾斯塔描寫的壹首詩:
在淡藍色的琺瑯上
像四月的思念。
白楊樹枝上升
水杉也在這裏!不知不覺中,“黃昏降臨/圖案精致精細”“像瓷盤上的圖案/刻意描繪”。然而,在這裏,在我眼裏,它不是藍色的琺瑯,而是金色的琺瑯。在金色的琺瑯上,水杉描繪了它在冬日天空中的所有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