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關於散文的定義
我們知道,中國現代散文產生於五四新文化運動。從此,散文創作和散文批評同步進行。當時,壹批具有反叛精神的五四新文化戰士,猛烈抨擊了千百年來的“文以載道”觀念,確立了新的散文觀念,這壹觀念最早是由五四革命先驅劉半農提出的。他在我的文學改良觀中提出了“文學散文”的概念。他說:“所謂散文,也是文字的散文,不是文字的散文。”他的觀點應該說是劃清了“文學”與“非文學”的界限,使得現代散文明顯不同於與韻文相對立的古文概念。但他的散文還包括小說、散文等等,所以文學散文的概念不是很明確。後來,周作人提出了“散文美”的概念。與劉半農的散文觀相比,周作人的散文觀嚴格區分了散文與小說,確認了散文具有不可替代的藝術表現功能。於是,和胡分別提出了“純散文”和“散文詩”的概念。他們在認識文學散文的審美功能和特殊地位上與周作人達成共識,自覺地將散文視為與詩歌、小說、戲劇並列的具有獨立存在價值的文學形式。那麽,作為壹個偉大的散文作家,朱自清是如何定義散文的呢?他在壹些零星的文章中提到過。
朱自清在《論散文寫作——答編者問》壹文中做了如下總結:“廣義的散文是為了韻文。狹義的散文似乎是指帶有文學性質的散文,所以小說、散文、雜文都是如此。最狹義的散文是文學藝術的壹個分支,與詩歌、小說、戲劇、文學評論並列。似乎散文和雜文都應該包含在這個意義上的散文。有人認為這個意義上的散文只是指散文,散文是獨立的,在文藝之外的,我感覺散文是散文的壹種變化。不管是諷刺還是批評,它們永遠是文學的。它們應該算是散文的壹種,放在文藝部門。”從這壹論述可以看出,朱自清對散文的論述是多角度、多方面的。無論從廣義、狹義還是最狹義的層面來看,他所定義的散文始終涵蓋散文和雜文。與劉半農、周作人的散文理論相比,這壹觀點在壹定程度上是壹致的,即散文被視為與詩歌、小說、戲劇並列的文學形式,確認了它的獨特地位。但同時,我們也可以從他的論述中看出,他的散文觀念是在繼承別人的散文觀念中發展起來的,並使之更加具體化,這其實和我們今天的散文觀念是相似的。比如我們今天講散文的文體,也講散文、雜文、雜文。
在散文的各種類型中,朱自清創作了大量的散文,也闡述了其理論。他在《寫雜談》中說:“所謂散文,就是英語中的‘常談’。散文雖也有敘事、寫景、作評,但以抒情為主。”同時,他在《論現代中國》的散文中也指出:“與純文學的詩歌、小說、戲劇相比,抒情散文更自由,而後者更謹慎:詩歌的用詞和音節,小說的描寫和結構,戲劇的剪裁和對話,都有各種規律,必須精心書寫才能成功。散文就不壹樣了,選材和表現都比較隨意;所謂‘八卦’,某種意義上就是它的好詮釋。”在這裏,朱自清將散文與詩歌、小說、戲劇相提並論,認為它相當於日常生活中的“常談”、“閑話”,特別“自由”、“隨意”。也就是說,無論內容和形式,散文都沒有絲毫的羈絆,沒有條條框框。他強調散文的根本特征在於“三”字。當然,這裏的“三”字並不是混亂的代名詞,而是壹種美的象征,壹種悠閑的美,壹種寧靜的美,壹種漂泊的美。其實我的意思和我們今天說的是壹個意思,就是“形散而神不散”,“形散而神聚”。同時,從朱自清的論述中也可以看出,朱自清的觀點是繼承了魯迅《北川白川》的散文理論。我們知道,魯迅先生在1924年翻譯的日本文學評論家北川白村的《走出象牙塔》中,對英文隨筆的解釋是:“如果妳在冬天坐在火爐旁的安樂椅上,如果妳在夏天,妳會披上浴袍,啜上苦茶,和朋友隨便聊天,像往常壹樣把這些話題搬到紙上,這就是隨筆……”但同時也能看出朱自清的觀點似乎更深入。他將散文與詩歌、小說、戲劇相比較,以突出散文作為壹種獨立的文學樣式的獨特審美特征,即強調散文是最悠閑的文體,其結構非常自由,這對我們理解和接受散文這種文學樣式有很大幫助。
(二)關於散文創作
1.寫作內容
既然散文以抒情為主,可以隨意談,那應該談些什麽人和事,寫些什麽,表達些什麽感情呢?朱自清在《什麽是散文》中,立足於當時中國文壇的狀況,結合個人生活的寫作實踐,闡述了自己的觀點。
他認為:第壹,“身邊的瑣事”。朱自清本人也寫過很多這樣的文章。他廣為人知、流傳已久的《背影》、《兒女》、《致亡妻》、《荷塘月色》都是描寫身邊瑣事的。比如《背影》講的是記憶中父親送我上火車的背影,《兒女》是作家對自己平時對兒女無禮的自責。但如果只寫這些,散文這條路就顯得太窄太單調了。
第二,寫遊記,自傳,讀秘書。如《歐洲雜記》、《倫敦雜記》中有19篇朱自清遊記,大部分文章如威尼斯、羅馬、瑞士、巴黎等。都是對觀光名勝和藝術品的印象,文字雖然平淡,但更值得品味。至於讀秘書,作者也寫了不少,如《魯迅先生雜感》、《葉聖陶短篇小說集》、《蔡白詩集》等。這種雜文式的評論在壹定程度上豐富了寫作的內容,比只寫“身邊的瑣事”更進了壹步。
第三,他主張“寫公共生活”。即寫出緊跟時代,能反映當時人們生活的作品。
從上面可以看出,朱自清提出擴大雜文寫作範圍,實際上是針對當時的文學形勢而提出的。我們知道,在19的30年代,以周作人、林語堂為代表的自由作家提倡幽默小品和休閑小品,主張雜文的寫作要“以自我為中心,以休閑為導向”,徹底把雜文當成純粹的娛樂和消遣。但與此同時,受魯迅雜文影響的左翼作家,如茅盾、瞿秋白等,開始運用階級分析的觀點進行雜文創作和社會批判,從而寫出了帶有強烈政治性的雜文。這種觀念很容易把散文作為壹種文學樣式,作為壹種為政治服務的工具。也正因為如此,引發了關於雜文的爭論,但朱自清並沒有跟隨這兩種趨勢。對於散文應該寫什麽,他堅持自己的看法,到了40年代,朱自清進壹步指出:“過去的散文,主要是寫個人的好惡,而以城市或學校為背景,壹般是寫周圍的所謂瑣事。這樣下去,筆可能太油膩,路可能太窄。看來大陸的描述是可以扶貧的。”在他看來,雜文應該進壹步擴大寫作範圍,否則總有壹天會走到盡頭。
2.理論指導
五四時期的雜文強調作家個性的表達,朱自清也繼承了這壹觀點來寫作。他在他的第壹本散文集《後面的介紹》的結尾說:“我只寫了我當時認為我想寫的東西。我打算表達自己,盡我所能。仁學觀在讀書人。”這壹時期,他散文寫作的支點可以說是六個字“意在表現自己”。此時,他的散文毫不做作地表現了他的感情和靈魂。比如上面提到的代表作《背影》和《孩子》,描寫了壹個知識分子對孩子的愛,對朋友的情誼。雖然都是寫個人圈子的,但是飽含深情,驚心動魄。但後來他面對時局的變化,覺得寫身邊的瑣事毫無意義,就留下了“表現自己”這個分支,這從後來寫的壹系列遊記中可以看出來。在《歐遊雜記》中,他“站在文本之外”,既不寫生活瑣事,也不寫浪漫的異國情調,而是客觀地描寫歐洲各國的名勝古跡,謹慎地介紹西方的歷史、文化和藝術。從朱自清創作理論最初從“表現自己”到“回避自己”的轉變中,我們可以看出他並不局限於壹種創作理念,而是在不斷探索散文發展的新途徑。
3.寫作方法
對於如何寫好散文,朱自清做過很多論述。他認為,總的來說,“知識不可或缺,經驗似乎更重要。”“如果妳寫作和閱讀秘書、傳記等。,當然妳得多讀書,先收集資料。”朱自清不相信“情感的自然流露”,即使在《背影》這篇文章裏也是如此。他說,這不是“自然的表達”,而是“日常的訓練”。至於創作靈感,他承認,但他說的是經驗的產物。在《關於散文寫作》中,他說:“寫作似乎是鼓舞人心的,但我不想用‘靈感’的譯名,而願意用‘感覺’的譯名。興奮只是心裏壹動。這種內心的運動是經驗的結合,有時是無意識的,有時是有意識的。”綜上所述,朱自清的意思是,要寫好散文,必須多讀書積累知識,拓展生活,培養觀察判斷能力;而只有擁有淵博的知識和豐富的經驗,才會自然而然地產生靈感。
要寫好壹篇作文,除了知識、經驗、靈感,語言技巧的運用也是極其重要的。散文的本質特征除了“散文”,就是“散文”,“散文”很大程度上表現在語言的運用上。
朱自清在這個問題上的經歷也能給我們有益的啟示。
朱自清散文的語言是完美的,質樸清新,自然自然,讓人覺得作者看似得心應手,漫不經心,實則不然。他總是很註意詞語的修飾。句子的層次、意義、句式都是經過仔細推敲的,尤其是句式。“比如他在寫《歐洲雜記》的時候,在句型上下了很大功夫。就像他在序言裏說的:“我在描寫的時候也在用詞上花了些功夫:我覺得安排‘是’、‘有’、‘在’這幾個字是最難的。“要表現場景之間的關系,這三個句法缺壹不可;但是壹直用這個,誰有耐心!況且三句都是靜態的,夠無聊的。所以我盡量省略了那三個討厭的詞,比如'樓上有個大會議廳',可以說是'有-','有-'和'-在樓中間',但是我用了第壹句,希望給讀者壹個整體的印象,或者更具體的印象。”從這篇演講中,我們可以看出作者花了很多時間在寫作上,但我們在閱讀時卻察覺不到他刻意工作的痕跡。
朱自清認為,散文的語言要盡量口語化,口語不夠時,適當吸收外來詞和文言文。《他的孩子》是壹部典型的口語傑作。現在摘錄壹段:
妳要大碗,他要小碗,妳說紅筷子好,他說黑筷子好;這個需要幹飯,那個需要粥,茶和湯,魚和肉,豆腐和蘿蔔;妳說他有很多吃的,他說妳有好吃的。妻子像往常壹樣安慰他們。但這顯然太慢了。我是個脾氣暴躁的人,怎麽等?不用說,他們立即被征服的舊方式;有些人雖然哭了,但很快就含著淚接過了碗。
這段話讀起來就像作者和讀者相對而坐,有壹種家常的意味。這也說明妳也可以用地道的英語口語寫出迷人漂亮的文章。當然,有時候口語難免不夠用。朱自清說:“我們的生活歐化了,我們的語言也在適應和現代化,這其實是很自然的趨勢。”這種趨勢“總是夾雜著文言和歐化,但主要的努力是走向壹種活的語言”,這就是散文的“活法”。
總的來說,在散文藝術的探索上,朱自清付出了艱辛的努力,至少在文體創新和語言創造上,達到了中國現代文學的新高度。
胡媛媛,華中師範大學文學院現當代文學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