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得從我出生的時候說起。
我媽生我的時候,我爸已經去世四個月了,難產。我沒哭。我要死了。今年,大哥十二,二哥十壹,三哥十。我父親,在壹所大學教書,生前壹直盼著有個女兒。母親盡了最大努力來救我。有媽媽的呵護,有哥哥的愛,我沒有感受到幼年喪父的不幸。
抗日戰爭爆發時,我才兩歲。三兄弟都隨學校搬到了後方,我媽把我從杭州接回了老家。我好像不記得最初的日子了。我只記得我奶奶壹看到我就皺起了眉頭,我也不知道她在喃喃自語什麽。只要我媽不在身邊,她就白瞪我壹眼,揮手讓我走。她兇狠的白眼睛瞪了我兩年。剛開始我只是覺得害怕,本能的躲避,躲在我和我媽住的房間裏,躲在我媽身後,躲在任何能遮住我身體的角落。媽媽默默的,只是做著工作,只是不停的對我說:“快長大吧。長大了去上學。看完書就什麽都不要怕了。”她說話的時候,媽媽眼裏含著淚。我年輕的時候好像知道壹些事情。我答應,“嗯嗯”。三歲生日的春節過後,我穿上媽媽的新棉襖和新鞋,站在衣櫃的鏡子前,左顧右盼,放了個凳子在上面,打開書櫃,拿了壹本繡像的《水滸傳》,在那本書裏翻看著《36天》。我心裏有壹種什麽都不怕的感覺。最後從我媽口中得知,我奶奶瞪我是因為我是個“死於我爸的孕婦”。我隱約意識到我的祖母和我格格不入。只要我存在,我奶奶就會用白眼盯著我,大概不會改變。於是,不知何故,我不再回避她,而是學會了用白色的眼睛盯著她。她嘟噥的時候我喊,她揮手的時候我搖小胳膊。我居然不害怕也不退縮。大概就是在這個時候,我幼小的心靈體驗到了,世界上不僅有愛,還有恨。經歷了壹種無緣無故的委屈,壹種不甘被侮辱的反抗。當然,我奶奶不會讓我去的。她手裏拿著壹把尺子,想打我的手掌。我不會讓她打它。我從樓上跑到樓下,從樓下跑到天井,從天井跑到我家門前的石板路上,跑到後門的沙灘上。她腳小,怎麽追得上我!我媽當著我奶奶的面大聲吼我,但我媽顯然只是為了保護我奶奶的“面子”,那語氣,那口氣都是在保護我。這樣的“對立”過了壹段時間,我就再也不去奶奶的房間,也不再給她打電話;她就是不理我。吃飯的時候,我媽又給我盛了壹個小碟子,把飯和菜放在方凳上,我坐在小椅子上慢慢吃,不過還好。但她更生我們這些孤兒寡婦的氣。沒辦法,就拿溫柔又省事的媽媽出氣。不是我媽針線活不好,就是說我媽幹活太慢,說個沒完。母親越是忍受,她就變得越嚴厲。我媽媽在房間裏偷偷地哭。我抱著我媽,像個大人壹樣說:“她罵妳,妳罵她。她很兇,妳也是。不要害怕。”但是,我媽說我爺爺和爸爸都去世了,哥哥們都在上學。我還是不明白。暫時只能住在這個家裏,靠爺爺的遺產。我只能忍了。庭院深深,歲月如梭。
過完第四個生日,又是壹年春節。大年初壹早上,喝完糖粉花茶,要給長輩拜年。我母親曾在私立學校學習過幾年,深受我父親思想的影響。她沒有讓我跪下磕頭,而是深深地鞠了壹躬。她說,孩子不要忘了,父母養他們不容易。好好學習,不負眾望就好。我給媽媽鞠了壹躬之後,就在猶豫要不要去找奶奶。我壹擡頭,看到壹雙白眼睛,就轉身走了。因為是過年,外婆脾氣不好,對媽媽說:“不用家教。”自己上樓了。從那以後,我絕對沒有把我奶奶當我奶奶。每次看到她,我都昂著頭,唱著我想不通的歌,直到看不到她。此時,我的心裏充滿了勝利的喜悅,但我的母親卻很難。
今年春天,我的姑姑和姑父從南京回來了。我叔叔身體不好,回老家休養。他們聽說了我奶奶的“仗勢欺人”和我的“不服輸”,邀請我和我媽壹起住。我舅舅對我說:“妳父親留學日本,研究紡織工業,主張科學救國。他壹直主張男女平等,希望有個女兒。妳必須學習,向妳的祖母展示妳作為壹名孕婦是多麽有前途。”於是,舅舅給我起了壹個以後上學的名字:錦衣。錦緞,是壹個世代族譜。易,同樣的遺風。記住妳是壹個孕婦,妳要用自己的行動去爭取女人的地位;銘記父親的遺誌,學習知識,貢獻社會。從我到舅舅家的第壹天起,舅舅就教我讀書寫字,給我買兒童讀物。我想,這就是讀書!立刻有壹種很神聖的感覺。沒有我媽催,我每天都按時起床。壹上午大部分時間都在和舅舅壹起看書,背誦,寫作。我叔叔請人鋸了壹張小桌子和壹個方凳。從此,我和小學生壹樣有了專用的桌椅。我叔叔很嚴格。在課桌前,善良的大叔戴上老花鏡,成為壹名嚴厲的老師。我也變得很懂事很認真,不用大人操心。壹老壹少,相處融洽,其樂融融。每當大人們誇我的時候,我都會在照片裏看到爸爸對著我微笑。我在心裏說:我是孕婦,我要不負眾望!我叔叔家裏到處都是書。書櫃、書架和書桌上都裝滿了書。我不滿足於看那些兒童讀物,所以我翻了那些厚厚的書。書上的字看不懂,就看不同風格的插圖,然後纏著叔叔講那些書裏的故事。慢慢的我才知道,那麽多精彩的書,都是努力學習,獲得知識的人寫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麽他們寫的書不讓孩子看懂。我不僅僅是想著好好學習,還想著有了知識就去讀書,寫書給孩子看懂。
沒想到舅舅只教了我幾個月就突然永遠睡著了。我和媽媽阿姨壹起大聲喊他,叔叔壹直不答應。我哭了好幾天,第壹次感到壹種說不出的巨大悲傷。在那之後的很長壹段時間裏,我還是像往常壹樣,準時坐在我的小書桌前,反復朗讀我叔叔教我的詩。我媽媽和阿姨就像我叔叔壹樣,不停地給我買書。我經常壹個人去翻書,用我已經認識的文字和書中精美的圖片,疑惑地閱讀中外文學名著,為實現叔叔的遺願增添壹份心意。我名字裏的“易”還有另壹層含義。
那段時間我太沈迷於看不懂的書,完全忘記了院子裏盛開的美麗花朵和在花叢中飛舞的美麗蝴蝶,忘記了隔壁的小朋友在院子外面壹起玩耍的無比快樂。
之後我媽把我送到離我舅舅家不遠的小學。那時候我還不到五歲,但是按照古代的習慣,我也可以算作六歲。我是班裏最年輕最小的,坐在第壹排。因為上學前學了很多單詞,有伏案工作的習慣,要好好學習,所以每學期學習成績都是第壹。我把學校的成績單放在父親遺像前的小桌子上,看到父親還在微笑著盯著我。看看我舅舅的畫像,還是那麽慈祥嚴厲。我站著,給爸爸和叔叔打電話,告訴他們我的心聲。我在心裏壹遍又壹遍的說:我是壹個離開了腹部的女人,我要不辜負我的期望!
漸漸地,我從壹些書上讀到了很多先行者的遺言和遺言。也逐漸懂得繼承革命先烈的遺誌,為祖國的復興而奮鬥!
直到現在,每當我聽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或者看到我的名字出現在報紙和書上,我總是在心裏說:千萬不要辜負前輩的遺誌,不要辜負期望。
五年級:網名:浩44或真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