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白露即霜”。在我們盤錦這個結裏,只要千禧年壹過,天氣就會轉冷。清晨,走在街上,妳會覺得秋風變得陡直,撲面而來的寒意,已經讓人有點不舒服了。沿街的樹木加快了落葉的頻率。每當壹陣風吹過,那些無助的殘葉就像失去了生命的蝴蝶,悲傷地告別了樹,然後無可奈何地劃著弧線飄到了地上。這個時候,祖上生活在東北的人們就知道,現在是儲存秋菜的季節——當時沒有反季節蔬菜,他們必須通過儲存大量的秋菜來滿足維生素的需求,以此度過漫長的冬季,否則他們就會空著飯碗沒飯吃。
我們家住在老盤山縣城,是半平房(當時城裏樓房少)。我們有壹個十幾平米的小院子,每年都要種點蔬菜。當然,我們必須有卷心菜和大蔥,但這遠遠不能滿足冬天的需要。每到深秋白菜結完,家家都要在院子裏挖個菜窖,然後買秋菜、酸菜、腌鹹菜。用當時最時髦的話來說,叫“挖深洞積谷防饑”。這個“人”當然是我們自己。
買秋菜是家裏的大事,因為秋菜是憑票供應的,要編號,到指定的地方買。每年都有壹兩天,上班上學的人可以在這塊地上請假,然後全家齊上陣迎接秋菜——所謂的秋菜就是大白菜、大蔥、蘿蔔、土豆。從卡車上卸下我們的秋菜,我們每個孩子都興高采烈地跟著父母跑,用手推車拉回家。每家的院子都堆得像小山壹樣,但大白菜是最多的。這壹幕絕對是壹道獨特的風景。空氣中彌漫著大白菜和大蔥的清香味,真是壯觀。在家裏,媽媽忙著戴手套,拿著大刀飛快地切著瓜菜:大白菜要剝去爛葉和泥根,挑些大小均勻的來腌制酸菜。蘿蔔要切掉,尤其是芥菜疙瘩,每根都要削皮,很麻煩。秋菜加工完了,那些白菜大蔥還要在院子裏晾幾天才能放到菜窖裏。
最精致的是白菜。它的葉子薄,心包,圓錐形,耐儲存,甜,脆,嫩。無論是做菜還是做餡,都是“上品”——應該說大白菜是我們老百姓的家常菜。當時父親壹個人在壹個六口之家打工,月薪40多元。在平常日子裏,每天都吃魚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媽總是用不同的方法做不同圖案的大白菜。那個大白菜脾氣好,跟誰都合得來,油多油少都行。如果實在不行,就剝壹顆白菜心,切成細絲,放點油、鹽、醬、醋在上面,還是很享受的。什麽薯片炒白菜胡蘿蔔炒白菜醋白菜辣白菜等。,如果客人來家裏多浪費壹點,切幾塊五花肉,抓壹把粉條,簡單的“好吃”鍋就會變得更加生動傳神,簡單的茶也會變得好吃。
不要以為這種大白菜是最普通的蔬菜。其實它的前世有很多“典故”——白菜在古代被稱為“醅”,《南齊書》中記載“早春韭菜,晚秋醅”。古人認為與松相似,就在“松”字上加了壹個草頭來命名。可見小白菜雖出身草根,卻天真純潔,與梅蘭、朱菊仿佛是同道中人。古往今來,不僅東北人民對大白菜的價值深信不疑,就連方人也也將大白菜視為上等綠色蔬菜,而在港澳和東南亞,大白菜則被視為珍品。否則,所謂的歌手林子祥、許冠傑、楊千嬅和張智成也不會唱出“鹹魚白菜真好吃”這樣的酸話。
歷代文人即興贊美大白菜的詩詞數不勝數。曾雲蘇東坡:“白帶羊羔、江豚出土。”他實際上可以從大白菜中品嘗到比羊肉和熊掌更美味的食物。他真的是壹個真正的吃貨。與老蘇同時代的範成大也愛吃大白菜:“吃起來像蜜藕,更肥;朱門酒肉沒有味道,只做普通菜。“在清代,有人把大白菜視為“萬菜之冠,超越壹切蔬菜。“著名畫家齊白石有壹幅大白菜的寫意畫。碑文曰:“牡丹為花中之王,荔枝為初果,白菜為菜中之王。為什麽不呢?”從此,“菜王”的名聲不脛而走。
現實生活中,雖然大白菜的價值從來沒有海參、鮑魚、大閘蟹那麽高貴,但它的歷史地位也從來沒有低過吧?沒有爛白菜爛豆腐做的“珍珠玉白玉湯”,恐怕就沒有朱元璋的大明山,就沒有後來的唐伯虎點秋香,西門潘慶金蓮,李自成陳圓圓。相傳慈禧太後病重時壹直靠大白菜湯維持生命。妳想如果她對小白菜沒有很深的感情,老佛爺死了怎麽可能還有玉白菜?.....好了,不廢話了。不久前,我去了壹個畫家的朋友家。他畫了壹幅國畫,內容是大白菜,有兩棵斜倚的樹。繪畫水平和技巧就不用說了,光是上面寫的“人不可有此色,士不可有此味”這幾個字,就足以讓人品味良久,感觸頗深。現在還流行把玉雕成白菜、綠葉、富貴菜幫。好像是真的,下面壹定刻著壹行字:天天發財。“百寶”是大白菜的諧音,有生財、發財、聚財的意思。小白菜被寄托了無限美好的祝願,象征著珍貴和好運。
再來說說大蔥。我國東北人就是愛吃大蔥,壹日三餐,春夏秋冬,餐桌上總要有壹根蔥和壹份醬。看——把大蔥洗幹凈,用水滴在餐桌上。又白又壯,綠葉蔥郁,還有些婀娜的氣質,絕對開胃。大蔥蘸醬油,咬壹口,爽口又過癮。
父親平時喝兩口,家裏沒飯吃,對父親來說並不難。他總是哄我在院子裏拔幾根大蔥,然後嚼壹整碗醬油,壹根大蔥蘸醬油嚼幾下,再抿壹口高粱。我父親的臉很舒服。以父親的酒量,不知道是辣酒還是蔥白。不壹會兒,父親滿臉是汗,喝出了紅潮。讓我告訴妳另壹個有趣的故事。記得剛上班的時候,在工廠辦公室做總務。壹個漂亮同事的姐姐,天生明眸皓齒,皮膚略黑。每個人都給她起了個綽號叫黑牡丹。說也奇怪,黑牡丹愛吃大蔥,幾乎到了無蔥無飯的地步。後來懷孕期間,她更是對洋蔥上癮,什麽好吃的都不要,只貪吃洋蔥。我每天帶著洋蔥去上班,上班有空就坐下來大嚼,壹邊吃,壹邊熱得嘶嘶作響。洋蔥,從白色到綠色的葉子,壹眨眼就被消滅了。當她不再對洋蔥上癮時,妳可以再看壹遍。眼眶濕潤,粉面,微微出汗,很好看。據黑牡丹說,婆婆看到她這麽愛吃大蔥,就不高興了,說那個又酸又辣的姑娘壹定給我壹個小姑娘片子。呵呵,不知道是巧合還是什麽,黑牡丹果然生了個女孩。妳以為這是吃大蔥用的?
快樂的生活,簡單的幸福。有句話說得好,妳可以壹輩子學會隨性,簡單的食物就可以滿足。今天的生活好了,物質豐富了,沒有吃不到的,買不到的,不能奢望的。但是沒辦法,大白菜大蔥的味道早就儲存在我們東北人的基因裏了,想忘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