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細數冰心豐富的人生果實時,我們不得不沈思滋養冰心的埋在地下的靈魂,啟發她用“愛的哲學”去生活,去書寫力量的源泉——基督教信仰。也許很少有人知道冰心是基督徒。
茅盾在《冰心論》中說:“壹個人的思想是由她的生活經歷決定的,外來的思想沒有‘合適的土壤’是不會發芽的。”這是為了說明冰心受基督教等思想的影響依賴於她充滿愛的家庭生活經歷。在這壹人生經歷的基礎上,冰心明確地說:“由於基督教的影響,我自己的‘愛’的哲學已經無形中形成了。”
據冰心回憶,她家和基督教會有壹定聯系。她的二叔在教會學校(福州華英學院)教書。學院裏的男女老師都是傳教士,都曾在家裏做客。冰心出生時,父親讓醫院的壹名女醫生接生。她想起了壹個美國女醫生來給哥哥們接生,滿月時去看望他們的場景。冰心說:“父母對他們的印象很好。”舉家搬到北京後,冰心的叔叔經常去北京的基督教青年會讀報、打球,並和基督教青年會的理事們交朋友。通過基督教青年會理事的介紹,冰心的大哥和叔叔的兒子在基督教青年會夜校學習英語,冰心進入了美國衛理公會開辦的北滿女子中學。
值得壹提的是,基督教青年會(YMCA)是基督教會與社會之間的橋梁,它的座右銘是“不為人服務,而為人服務”,也就是耶穌說的“我在這裏不是被人服務,而是為人服務。”作為這樣壹種組織形式,北京基督教青年會為當時中國的知識分子提供了壹個文化活動場所,與中國現代文學結下了不解之緣。文學研究會的幾位重要成員,如鄭振鐸、瞿士英、耿繼之、許地山、瞿秋白等,讀了許多當時國內讀不完的外國書,還在基督教青年會的支持下辦了《新社會》、《人性》雜誌。後來通過許地山、瞿士英的推薦,冰心被列為“文學研究會”。
冰心的北滿女中並不像人們想象的那樣封閉專制。從她後來的回憶來看,有壹種相當濃厚的自由氛圍。除了學習文理課程,每周三還有“文學會”,冰心接受演講和辯論訓練。她還參加過學校的話劇表演和夏令營,扮演過天使等角色。甚至在學生時代就參加了反對袁世凱賣國行為的示威遊行等等。正是在這裏,冰心系統地學習了聖經,聖經課和英語成績最好。
每天早上除了課外課,最後半個小時還有壹個聚會,由我們學校的中美老師或者衛理公會牧師布道。周日還有查經課。協和女子學院院長麥牧師先講半小時聖經故事,然後去衛理公會教堂做大型禮拜。冰心回憶說:“我們聖經班從舊約讀到新約,我從福音書了解到耶穌基督是壹個‘人’。我看到壹個窮木匠家的私生子能有那麽多相信他的人,他因為宣傳‘愛鄰如己’而被殘酷地釘死在十字架上。這個形象是可敬的。”這個時候冰心還不信教。在她看來,耶穌是人類的兒子,而不是上帝的兒子。
冰心從北滿女中畢業後,考入另壹所教會學校——協和女子大學(後並入燕京大學)。在燕大學期間,冰心還寫過壹篇散文《畫——詩》,描寫她在聖經教授安女士的房間裏看到壹幅畫時的感受:
壹堵危巖墻上長滿了蓬蓬。爬在墻上的是壹個牧羊人,臉貼在背後,右手拿著壹根扁擔,左手卻向下摸著懸崖下的壹只小羊,指尖剛好摸到小羊的頭。天空中盤旋著幾只鷹。.....牧羊人的袖子上掛著荊棘。他翻過懸崖去找他的小羊,可憐的小羊!它迷失了方向,地下充滿了被誤導的道路,天空被壹只饑餓的鷹尾隨——山窮水盡,牧羊人來了!不要責怪它,但仍然愛它,它是悲傷的,羞愧的,喜歡的,只有溫柔和害羞!仰著頭站在牧羊人的手旁邊,壹動不動。
這幅聖畫以聖經為基礎,將耶穌比作壹個忠誠的牧羊人,他熱愛羔羊,冒著生命危險去尋找迷路的人。對此,深受墮落之苦的郁達夫在《迷羊》中借傳教士之口表達了自己的理解。自白寫的序言:“我們可以把所有的憂慮交給壹個比我們更偉大的牧羊人,因為我們都是迷途的羊,迷路難免有危險和恐懼。只有我們能說出我們無法承受的危險和恐懼。然而,沒有被社會風霜雨雪侵蝕的冰心,卻在《牧羊人尋找迷羊》的畫中感受到了愛的滿溢情趣,陶醉在愛與美的交織的審美境界中。
同時,這種感覺融入了她的生活體驗,帶給她的不僅僅是“品嘗和享受”。她說:“它暗示我,教導我,安慰我。它不讓我說壹句話,卻讓我站在火爐旁邊。——我眼睛不動,心裏的感覺像潮水般洶湧。突然,我想哭。這是感恩的眼淚嗎?信仰呢?令人欣慰嗎?這不是我能說的,我也說不出口——”她只能用《聖經》裏的話來表達自己難以言說的感情:“上帝是我的牧羊人...並在心裏喚醒我……”神的榮耀在諸天之上,天空充滿了他手所造的...無言的...但聲音卻在到處流傳。”也是在燕大期間,冰心在壹個神父家裏受洗。
冰心接受了雙重教育,壹是充滿儒家色彩的家庭熏陶;壹種是在教會學校獲得的正規教育。在家庭環境中,她閱讀了壹系列中國古典書籍;在教會學校,她系統地學習了西方文化經典《聖經》,為她提供了文學課。在後來的采訪中,冰心談到了她對宗教信仰的態度。“我不講究宗教儀式,只是覺得人的行為不違反教條。”她反對沙文主義者認為“基督教傳入之前,中國沒有文化”的觀點。人們認為,受洗並進入教會學校,不壹定要做牧師,過著穿袈裟、上講壇的生活。”“展現完美的愛情,自然的神奇,藝術的引導,不是壹條光明的路”,冰心選擇了文藝這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