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群在草原上繞來繞去,上下咆哮,
疲憊的莊稼漢回家,跌跌撞撞,
把整個世界留給黃昏和我。
廣闊的景色逐漸從視線中消失,
肅穆的寂靜籠罩了整個世界,
我只聽到嗡嗡作響的甲蟲在盤旋,
昏昏沈沈的* * *催眠了遠處的羊圈。
我只能聽到常春藤覆蓋的塔底。
壹只陰郁的貓頭鷹向月亮抱怨,
責怪人們無緣無故地靠近它的秘密住所,
擾亂它漫長而隱蔽的領地。
在雄偉的榆樹下,在柏樹的樹蔭下,
草皮鼓起了許多零散的土堆,
每個人都把自己的身體永遠放在洞穴裏,
小村子裏的俗長老就睡在那裏。
芬芳的晨風容易召喚,
茅草屋裏燕子的啁啾聲,
公雞尖尖的角叫山哭,谷哭。
在地下不能叫醒他們。
在他們裏面,烈火將不再燃燒,
忙碌的管家將不再抓她的夜班工作;
孩子們將不再“尖牙”地報告他們父親的到來。
爬到他的膝蓋上親吻。
和往常壹樣,他們壹開鐮刀就所向披靡。
頑固的泥板讓他們犁出犁溝;
他們把牛趕到地裏是多麽高興啊!
他們壹砍,樹就壹個個低頭了!
野心,不要嘲笑他們的實際工作,
家常歡樂,未知緣分;
奢侈不需要輕蔑的冷笑。
來聽聽窮人短暫而簡單的生活吧。
炫耀自己的家庭,強大,
美貌和財富能帶來的所有好處,
前方等待著不可避免的時刻:
光榮的道路無非是通向墳墓。
驕傲的人,不要怪這些人做不到。
我懷念沒有為這些墳墓建壹個紀念館,
沒有長長的走廊,雕刻的拱頂
充滿了響亮的贊美詩,慶祝。
壹個栩栩如生的半身像,壹個刻有故事的骨灰盒石碑,
有沒有可能讓死者復生,促進復活?
榮譽的聲音能激發沈默的灰燼嗎?
奉承能軟化死神的耳朵嗎?
也許這個地方雖然貧瘠,
埋葬的是壹顆曾經充滿靈性火焰的心;
壹雙手,本來可以掌管禦水。
或者以高超的方式彈奏七弦琴。
但是從來沒有為他們開發過知識。
它積累了壹代又壹代琳瑯滿目的書籍;
貧窮壓抑了他們高尚的心靈,
凍結了他們從伏苓流出的泉水。
世界上有多少閃閃發光的珠寶?
埋藏在黑暗和深不可測的海底:
世界上有多少花在盛開,沒有人知道,
向荒涼的空氣徒然散發芬芳。
……
遠離不同世界的陰謀,
他們有清醒的願望,從不學會迷茫。
沿著涼爽幽靜的生命山谷,
他們壹言不發,堅持走直路。
……
至於妳,妳關心這些老人,
用這些詩歌講述他們簡單的故事,
如果,在冥想的指引下,有壹個偶然的緣分,
壹個旅伴來詢問妳的生活-
也許壹個白發蒼蒼的鄉下人會對他說:
“我們經常在黎明前看到他。
我用急促的腳步敲掉了露水,
去那邊的高草裏迎接朝陽;
“那邊有壹棵婆娑的老山毛櫸樹。
樹下的老根交錯排列,
他過去常常在那裏躺壹個中午,
好好看看旁邊的壹條細流。
"他在森林裏漫步,有時笑著笑著。
大聲朗讀,說出他奇怪的話,
有時我感到沮喪和無助,
比如戀愛中的擔心或失意。
“壹天早上,在他常去的山上,
布什,他的愛情樹,我看不到他;
第二天早上,雖然我沿著小溪走去,
在草地上,穿過樹林,他還是不見了。
“第三天,我們看到了送葬隊伍。
唱著挽歌帶著他去墓地-
請上前看看老荊棘叢下的石碑。
(妳可以讀)請讀這幾行:
墓誌銘
這裏,跪著的是壹個年輕人。
我這輩子從來沒有因財富和名望而出名;
知識不會鄙視他的卑微,
清疇把他作為壹種恩惠。
他本性真誠,最願意慷慨解囊。
上帝也給了他同樣豐厚的回報:
他給了坎坷壹切,壹滴眼淚;
我從上帝那裏得到了我想要的壹切,壹個朋友。
不要試圖贊揚他的成就,
不要再從黑暗的地窖裏挖出他的弱點了
(他們也在顫抖的希望中休息),
那是他的天父和上帝的擁抱。
(邊·支林譯)
註意事項:
“顫抖的希望”是因為基督教認為世界末日是最後的審判日,所有的死者都要從墳墓中爬起來接受審判。
做出贊賞的評論
托馬斯·格雷是18世紀英國重要的“墓地派”詩人。格雷寫的詩數量不多,但質量很好。他最好的詩往往表現出強調沈思而非行動、個人沈思而非集體狂歡的特點。語言優雅而少雕琢,通順而不松散,清晰而富有韻味。《墓園挽歌》就是這樣壹首詩。這首挽歌的動機是悼念他在伊頓公學的好友理查德·韋斯特。雖然高中畢業後,格雷去了劍橋大學,韋斯特去了牛津大學,但兩人並沒有因此而斷了聯系,而是壹直保持著書信往來。1642年,韋斯特不幸去世,格雷深受打擊,準備寫壹首挽歌,寄托哀思。這個寫了很多年,直到1650才寫完。
縱觀全詩,其內容明顯超越了具體個人的悲痛,而是通過對鄉村墓地的描寫,表達了對鄉村的熱愛,對下層民眾的同情,也表現了對權貴和虛榮的蔑視。詩意的語言裏有壹種感傷的感覺,呼應了當時英國社會對工業革命的情感體驗,反映了壹代人的心境。19世紀的作家史文朋曾經說過,在悼念詩方面,格雷的這首詩無疑會在後世占據首位,就連對格雷有偏見的約翰遜也對它贊不絕口。可以說《墓園挽歌》是英語詩歌中最吸引人、最經久不衰的傑作之壹。
在詩的前三節中,格雷首先設定了場景:黃昏時分,牧羊人趕著牛慢慢進村,農夫跋涉回家,詩人獨自站在墓地裏。在這“蒼茫”“肅穆”的背景下,午夜的鐘聲深沈而有力地回響,遠處的* * *聲響起,不知名的甲蟲四處飛舞,陰郁的貓頭鷹“向月亮訴苦”...這壹幕,這壹聲,這壹聲,都讓人心酸。尤其是在第壹句“夜鐘聲響起,有壹波又壹波對白天的哀悼”中,格雷巧妙地將夜晚的到來與白天的死亡相比較,點出了他在墓地中的沈思。
在接下來的四首詩中,格雷展開想象的翅膀,描繪了沈睡在墓地中的普通農民。他們活著的時候,雖然“庸俗”貧窮,但也過著田園般的簡樸生活,享受著天倫之樂。如今,“芬芳晨風”的呼喚,“茅草屋吐燕”的呢喃,雄雞的尖角,讓群山歌唱,山谷回應的獵號,都無法把它們從荒原和洞穴中喚醒。他們被埋葬在這裏,沈默不語。
在接下來的四首詩中,格雷提出了生前貧富平等的思想。權貴在世時雖然顯赫,但“光榮之路無非是通向墳墓”,權力和財富無法改變死亡的意誌。即使他們想用“栩栩如生的半身像”、“刻有故事的骨灰盒”來誇耀自己的身份,也不可能帶來什麽意義,因為這些外在的裝飾並不能讓他們“還原死者,促進復活”。死亡屬於壹切眾生。面對死亡,有錢有勢的人不再有囂張的資本。他們接受和出生時節儉樸素,死後有簡易墓地的勤勞群眾壹起結束生命的命運。
在痛斥和嘲諷了權貴和虛榮之後,格雷把同情的目光轉向了默默無聞的農民。他們沒有投胎到小康之家,被“窮”剝奪了學習和撫養的機會,所以無法發揮自己的才能和抱負。也許,在這些“庸俗”的農民中,有不亞於彌爾頓的詩歌才華,也有比漢普頓、克倫威爾更強的領袖,但現實的情況卻壓制了他們走向“光輝道路”的可能性。他們就像深埋在大海裏的“閃閃發光的珠寶”,或者是曠野裏獨自綻放的花朵,被命運無情地掩埋。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們是相當不幸的。然而,恰恰是這種不幸,幫助他們“遠離異世界的勾心鬥角”,“壹言不發地堅守正道”。他們沒有野心,沒有奢華,沒有榮譽,沒有阿諛奉承,沒有知識,卻在貧窮中保持了純真的本性。俗話說,既無權勢也無負罪感,也無地位低下,都是福。
在最後九節中,格雷聯想到了他死後的場景。有壹天,偶然的命運可能會把壹個同樣對過去有感情的“有思想”的人帶進墳墓。這個感興趣的人可能對他感興趣,向路過的“白頭農民”詢問他的生活。所以,通過對“白頭鄉下人”的描寫,我們可以看到格雷平時的所作所為:他曾經在露水中行走“迎接日出”,曾經在午後“慵懶地躺”在壹棵長著錯誤老根的山毛櫸樹下,曾經“在森林裏遊蕩”來驅散自己的情緒。正如接下來的墓誌銘所概括的那樣,他遠離世俗的虛榮,“本性真誠”,“樂於慷慨付出”,最終投入父神的懷抱。其中,“他給了所有的酸甜苦辣,壹滴眼淚;/我從上帝,壹個朋友那裏得到了我想要的壹切”,這正好反映了格雷的感傷情懷和與韋斯特的友誼。
全詩由三十二節組成,每節由四行抑揚格五音步詩組成。abab體韻勻稱,節奏工整,押韻嚴謹,表現出古典主義的優雅氣質。詩歌中不時出現的野心、奢侈、榮譽、知識等個性化抽象名詞,也體現了古典作家將具體事物擴展為普遍品質,表達“永恒真理”的意圖。然而,在古典藝術的外衣下,《墓園挽歌》傳遞的是浪漫情懷。字裏行間透露著對時代混亂狀態的厭惡,對自然的渴望,對人與人之間和諧關系的向往。正是從《墓園挽歌》開始,英國詩歌逐漸擺脫了古典主義的束縛,理性的主導地位被感覺或情懷所取代。
(蔡海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