沖浪,大海-
挑起妳鋒利的松針,
把妳巨大的松針
倒在我們的石頭上,
把妳的綠色扔給我們,
用妳的冷杉覆蓋我們。
(邱小龍譯)
在美國文學中,每當提到意象主義,就不可能不提到H·D(希爾達·杜利特);我們在引用這個先鋒學派的代表作品時,不可能不引用埃茲拉·龐德的《在壹個地鐵站裏》,另壹個壹定是杜立特爾的《奧瑞特》。她被認為是“最完美的意象派”,“唯壹壹個自始至終堅持意象派原則的詩人。”因此,她的詩歌具有典型意義,意象主義的原則在她的詩歌中得到了體現。
《奧瑞特》這首詩的典型意義首先表現在其意象創新上。傳統詩歌視意象為創作的重要元素之壹。大多數人說的形象,主要是指用明喻或暗喻把兩個相似的事物聯系起來,使他們在心裏產生聯想。意象主義,另壹方面,賦予圖像新的和具體的意義。用龐德的話說,意象是“理性和感性的綜合體”;也就是說,在形成形象時,不是簡單地比較兩個事物,而是充分把握客觀對象的感性特征,通過直覺將主觀感受與客觀對象的感性特征在瞬間融為壹體,從而包含在同壹個形象中。這樣,形象就有了新的含義:它同時具有感性和理性的特征,既表達了客觀性又體現了主觀性,同時也描述了客觀性。由於意象兼具感性和理性的特點,詩中的主觀感受並不以赤裸裸的概念和說教的形式出現,而是通過聲音和形式生動地傳達出來。相應地,在描寫客觀對象時,也不是簡單地寫山水,這也滲透著詩人強烈的主觀想法。《奧瑞特》這首詩不僅是意象派理論的最佳實踐,也是其最準確的詮釋。
很多評論家認為這首詩單純是寫風景,很美但缺乏內涵。乍壹看是這樣,但壹旦進入詩中評價,結論就不壹樣了。這首詩中的主要意象是松林和大海,全詩圍繞這兩個意象展開,並由此獲得聽覺、視覺和觸覺的感官效果:“翻滾”使人聽到大海或松林的嚎叫;“綠”“杉如壹潭水”之類的描寫,讓我們看到了碧藍的大海和郁郁蔥蔥的松林;而“尖尖的松針”在水中翻滾,不禁讓人感到皮膚肌肉上的刺痛。然而,這兩個意象不僅是對松林和大海的客觀描寫,以獲得特定的感官效果,而且在表面描寫的背後還有豐富的內涵,即它們表現了詩人在大自然壯麗景色面前的陶醉和贊嘆,在大自然蓬勃的生命力面前的新奇和感染,使她願意被大自然的美麗所征服,讓它“罩住我們”,讓大自然和我們最終溶為壹體。從這裏我們可以看出,松林和大海這兩個意象既生動地描繪了客觀事物,又傳達了詩人的主觀感受。
在《奧瑞特》這首詩中,詩人對意象的創新還表現在意象的重疊運用上。重疊圖像也是意象主義最常用的技術之壹,這意味著將壹個圖像與另壹個圖像重疊。“這就像壹堆攝影底片,它們似乎壹個疊壹個地疊在壹起。”(彼得·瓊斯《意象派詩選》)壹首詩中的所有意象融為壹體,形成壹個有機的混合體,具有同時出現幾個意象的特點。正是在這些意象的交匯點或“融點”上,詩歌才顯得“耀眼”和“充滿商業氣息”。在奧裏特,松林是海,松濤是海的波浪,可以拋擲,可以傾瀉,可以覆石;大海也是松林,起伏的是松針、蒼翠、杉樹;這兩個形象完全交織在壹起,無法分開。而“奧利”,林中仙女,在詩中與這兩個意象融為壹體,既是松林,又是大海;她擺動長發或掀起綠裙,優雅起舞或興風作浪,散發出壹種超自然而神秘的力量。正是由於幾個意象的重疊運用,使得這首詩具有了無窮的生命力和極強的藝術表現力。正如詩人在他自己的另壹首詩中總結的,“在光譜的這壹點上/所有的光都變成了壹種/白色,而白色不是壹種顏色/...而是壹個完整的顏色:/火焰混合的地方/翅膀相遇的地方,然後我們得到壹個/完美的弧線。”彼得·瓊斯,意象派詩選。
意象融合手法的采用,使奧爾裏特的全詩成為壹個無縫的整體,人們體驗的是整體的美而不是某個詞、短語或句子的印象。這類詩歌具有很強的凝聚力,除了貫穿全篇、充滿生命力的意象外,容不得那些“多余的詞句”。所以,杜立特爾的詩總是被譽為“像大理石壹樣純凈堅韌”。《奧瑞特》這首詩更是簡潔、凝練、準確,壹掃浪漫主義後期詩歌的柔和、感傷、甜蜜、做作的基調。
(廖萬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