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壹個非常安靜的男孩。他和我壹樣步行去學校。很多個早晨和晚上,他都走在我前面,背著壹個和我壹樣大的大書包。壹開始吸引我的是他的白襪子。他總是穿著幹凈的白襪子,但是球鞋經常換,藍黑紫,都很好看。他真的很安靜,腳下的塵土很好,壹點也不飛。不像我們班的男生,壹分鐘都不能安靜。他們根本不會走路。說白了,他們只會跳。
所以他讓我覺得新奇。
不知不覺中,我喜歡跟著他的節奏走,慢慢來,壹步壹步呼吸,很舒服,很享受。我經常偷偷看他壹眼,有些呆呆的,有些傻傻的。有些是粗心,有些是莫名其妙。
此時,已是初夏。每天,我們都會經過壹條兩邊都是濃蔭的小路。陽光像壹個頑皮的孩子,從樹縫裏滴下來,偶爾跳到他的背上,跳開。突然發現我還是喜歡他的頭發,不長不短,像別人壹樣靜靜的貼在頭皮上。
在前面,他該轉彎了,不再和我同路。於是我趕緊偷偷看了壹眼,然後用自己的方式假裝埋頭,期待第二天早上的見面。
正因為如此,每天晚上努力學習也變得有趣了。
馬上要中考了。其實我沒那麽緊張。我媽比我緊張多了。看書讀到壹半,媽媽總會進來,遞上壹個水果或者端上壹杯水,或者找點話說。比如她經常說:“Maiya,該剪頭發了,不然早上起來梳頭要花很多時間。”
媽媽很珍惜時間。我不想反駁她,就閉口不語。我愛我的長發,我必須每兩天洗壹次頭。其實每天早上梳辮子是我最開心的時候。從發梢到發梢,再從發梢到發尾,頭發纏繞在手指上,散發出絲般的光芒。我媽不是不知道我的喜好,但是她總是強迫我做我不喜歡的事情,讓我很郁悶。
對付她的唯壹辦法就是沈默。
但是,我媽會對我的沈默不滿。她會焦慮的看著我說:“Maiya,妳不能太安靜了。當妳考完試後,妳還得和李鐸壹起玩。為什麽李鐸這麽長時間沒來?”
李鐸是我小學時的同桌。初中的時候我們不在壹個學校,但是李鐸有時候會來我家看我,或者和我手拉手去逛街,去音像店挑CD。我喜歡聽音樂,所以我攢錢買了CD。挑出來然後用隨身聽壹路聽回家。每個人都有壹個耳塞,這似乎是要了他的命。但是我不確定我和她是不是好朋友。如果沒有,我就沒有好朋友了。
我想我媽媽喜歡李鐸的原因是她的成績好,而且她能上舞臺。人越多,她越有條理,在幾千人面前說話腿也不會抖。我不壹樣。只要有壹兩個陌生人,我的舌頭就會打結,想說的話就會在心裏迂回千裏。到了舌頭上,我就打個結,卷回肚子裏。我沒救了。
不知道是不是名字的原因。李鐸真的話很多。我們在壹起的時候,大部分都在說話。他們班發生的事情我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比如她競選班長的時候是如何反儒的,她收到壹個男生的情書是如何巧妙的處理的,他們班主任讀錯了字是如何低頭認錯的。
連我都知道他們班誰對誰有意思。
李鐸說我是壹個很好的傾聽者,妳可以毫無顧忌地對我說任何事情。但是我和李鐸真的不壹樣。有些事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告訴任何人,比如上學路上和放學後遇到的那個不認識的男生。如果我這樣做了,她會對壹個男生的背長什麽樣大驚小怪。也許,她會嘲笑我想法復雜,想談戀愛。
我不想談戀愛。我覺得很無聊。
我覺得喜歡看壹個男生的背影和愛情無關。
而且,在這麽緊張的學習中,能有壹點自己喜歡的東西,也是很不容易的。
李鐸在考試前兩個月來到我家。我幾乎認不出她了。她的頭發被剪短,露出尖尖的下巴和大大的眼睛。身上有壹股奇怪的味道,讓我有點頭暈。她優雅地對我說:“Maiya,妳準備好了嗎?”我們就像兩條已經分開的小溪,很快就會壹起匯入大海。"
“什麽味道?”我聞我的鼻子。
“毒藥。。"李鐸驕傲地說:“毒香水,是從我媽媽那裏偷來的,灑了壹兩滴。”
“麗都,”我又看著她說,“妳為什麽把頭發剪成這樣?”
“我怎麽會有時間?”李鐸喊道。“那最好不過了。我早上起晚了,都不敢照鏡子就跑去學校了!”
“妳真懶。”我說:“早起五分鐘,壹切都解決了?”
“妳說得容易,”她說,“難道妳不認為早晨的五分鐘比五年更寶貴嗎?”
李鐸真的很誇張,我當然不這麽認為。即使我前壹天晚上看了壹本書,我也會按時起床,梳好辮子,幹凈地去上學,這樣我就不會像李鐸壹樣對成績絕望了。
也許這是我從父親那裏學來的。我媽總說我跟我爸壹樣有輕微潔癖。雖然“上癮”這個詞是壹個病態的前綴,但我認為“輕微”不應該被視為壹種病,而是壹種好習慣。我父親是壹名商人。在很多人眼裏,他是壹個優秀的成功人士。他把壹家公司經營得很好,給了我和媽媽壹個富裕的生活。最重要的是,父親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對我發過壹次脾氣。不管我考得多差,不管媽媽臉色多難看,爸爸都溫柔地勸她:“不要緊,讓邁亞慢慢來。”
爸爸經常出去出差,但是出差回來從來不忘給我和媽媽帶禮物。別的女生拼命想要的東西,我往往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我最喜歡的禮物是日本制造的CD隨身聽。只要電夠,我可以連續聽120小時。我壹個人走的時候,大多是聽的。爸爸甚至給我買了壹個漂亮的小手機,但是我壹點用都沒有。爸爸說等我考上我們重點高中住校就派上用場了。我媽曾經當著我爸的面跟我說:“妳要是兒子,妳爸更舍得花錢。”
“胡說。”爸爸很少對媽媽這麽嚴厲:“邁亞怎麽了?”
原則上,我應該很愛我的父親。
我和父親很少說話,甚至說話的時候,我都覺得我們很少對視,我常常恐懼地想,也許父親對我太好了,他並不是真的愛我。
這壹切都要歸功於四年前的壹件往事。
我想我永遠不會忘記難忘的過去。
我非常清楚地記得那壹天。那是星期五。春天的日子很淺很綠。本來是要去秦家學琴的,半路發現忘了帶樂譜,就半路回家了。打開門的那壹瞬間,我看到壹個陌生的阿姨和爸爸擠在我家的沙發上,緊緊地擁抱在壹起,就像壹個人壹樣。阿姨的頭發很長,幾乎遮住了爸爸的整張臉。我站在那裏發呆,直到我父親從沙發上站起來,他才平靜的對我說:“邁亞,妳怎麽回來了?”
“回來拿樂譜。”我的聲音有點顫抖。
大媽站起來,沖我笑了笑,然後像小鳥壹樣呵呵的飛了過去。我聞到了她頭發裏的香味,這是我在媽媽身上從來沒有聞到過的香味。我的目光跟隨著她,我看到她五顏六色的裙子披在我家門口,然後我轉過頭看著我的父親。
爸爸軟軟地站在那裏,壹個壹直高高在上的形象就那樣在我心裏崩塌了,讓我頭暈目眩。然後他對我說:“Maiya,別想了。”
“哦。”我說。
爸爸走過來抱住我的肩膀說:“別告訴妳媽媽。”
我推開他,卻聽到自己說:“好吧。”
那天下午,我沒有去學鋼琴。我坐在河邊的馬路上哭了兩三個小時。然後我擦幹眼淚回家了。當我到家時,我媽媽正在廚房做飯。我聞到了炸土豆的香味。我父親坐在沙發上看報紙。我禮貌地向他們問好,然後坐在鋼琴前復習功課。我什麽也沒說。
之後的很多天,我什麽都沒說。我常常有壹種錯覺,覺得自己會忘記這件事,但又常常不自覺地覺得這件事就像壹個鈍了的舊傷,沒有疤痕,但當年的痛還是那麽清晰尖銳,讓我不肯離去。
我不知道這件事有沒有讓我變成壹個安靜的女孩,我就是不愛說話,但是我媽總說我小時候是個唧唧喳喳的女孩。
因為李鐸的來訪,我媽又提起了理發的事,好像我的長頭發壹直和她不和,直到我把它弄掉,我才高興起來。
嗯,吃飯的時候,媽媽說:“媽媽帶妳去我平時住的地方,把頭發剪短壹點,做壹些護理。妳看,妳的頭發已經長到分叉了,再長下去就變黃了。”
“不,”我說,“我晚上有很多作業。”
“理發用不了多長時間,”媽媽固執地說。"我知道如何在晚飯後散步放松."
偏偏父親不在家,我連援兵都沒有,只好用老辦法,不發表意見。在她洗碗的時候偷偷溜回房間看書。
很快我就聽到我媽在客廳裏喊:“太謝謝妳了,劉師傅。上門服務是最好的。很抱歉這麽晚打擾妳,但是我的女孩要參加中考了。現在真是壹寸光陰壹寸金。”
我壹驚,沖到門口問她:“媽媽,妳在幹什麽?”
媽媽清閑的掛了電話,說:“妳不忙嗎?我在家總能找到人給妳理發。它不會錯過妳的事。妳可以邊剪頭發邊聽英語磁帶。”
“我不剪。”我急了,沖著我媽喊:“我說沒事剪頭發!”"
“妳這孩子!”我媽疑惑的站在我面前說:“把頭發剪短怎麽死啊?”
“妳叫他別來,他來了我也不砍。”看到我說服不了我媽,我只好拼了。
這壹次輪到我媽保持沈默,默默地坐在沙發上,無視我的抗議。
沒多久,該死的門鈴突然響起。理了發的劉師傅肯定進門了。我聽到他媽媽熱情的招呼他,還在給他泡茶什麽的。
我不允許任何人碰我的頭發!
我別無選擇,只能隨手把門鎖上。
結果可想而知,我媽在多次登門呼籲無效後,謙恭地送走了劉師傅。客人氣得七竅生煙,砰的壹聲關上我的門就走了。
我打開門,我媽頭發亂糟糟的。她看著我憔悴無助的樣子,說:“告訴我,Maiya,妳幹嘛這麽奇怪?”
“我就是不想剪頭發。”我低下頭說:“媽媽,妳能不能別逼我了?”
我媽伸手拽著我的辮子說:“這麽長這麽粗的辮子,妳能告訴我妳們學校還有哪個女生是這樣的嗎?”
“我為什麽要像別人壹樣!”我回嘴了。
“越大越離譜!”母親兇神惡煞,“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是不是?媽媽可以不理會是吧?”
我都不知道我媽在說什麽,我覺得很委屈。眼淚壹顆壹顆掉下來。就在這個時候,父親推門進來了。看到這壹幕,他抱著我說:“邁亞,怎麽了?”
媽媽生氣地說:“是啊,妳自己跟妳爸爸說清楚!”"
我只是哭了。
爸爸說:“嗯,嗯,我有爸爸。”
爸爸的懷抱很溫暖。記得小時候怕打雷。每次雷聲壹響,爸爸就把我抱在懷裏說:“好了好了,我有爸爸了。”童年的回憶軟軟的,我終於不抽泣了。但我不自覺地掙脫了他的懷抱。
我爸知道事情經過後,罵我媽說:“妳讓她剪頭發幹嘛?這不是很美嗎?”如果Maiya喜歡就讓她留著吧。"
“好好好。”媽媽生氣地說:“等妳進了高中,看妳老師讓不讓妳留下!”"
“去哪個山坡唱哪個歌”,爸爸拐彎抹角地說。“去看書吧。如果妳不理發,妳媽媽最多會生氣壹個晚上。如果她得不到重點,她會氣壹輩子的!”
“嗯。”我的聲音很低,以至於我聽不到我自己。
第二天早上,我被熱醒了。
清晨,陽光已經鋪天蓋地,濃稠渾濁幹燥的空氣傾瀉在窗外。我最不喜歡的夏天好像真的要來了。我媽媽的怒氣還沒有完全消失。她黑著臉給我做早餐。我胡亂吃了兩口,背著大包出去了。
我總是很早去學校,慢慢地走在大馬路上,直到他超過我,走在我前面,我的腳步才會正常。但是我今天壹拐過彎就看到了他的背影。看來他今天比我起得早。然而,他的腳步似乎有點飄。他走著走著,我看見他蹲在路邊。
我慢慢地從他身邊經過,然後慢慢地往前走,想知道他怎麽了,是不是不舒服?但是我快到學校門口了。他還沒趕上我。發生了什麽事?想了想,就飛回來了。
他還蹲在原地。
我也蹲下來問他:“妳沒事吧?怎麽了?”
他擡起頭,我看到他額頭上豆大的汗珠,嚇了我壹跳。他擠出壹個笑容說:“妳是初三壹班的麥雅。我了解妳。妳鋼琴彈得很好。”
“哎!”我說:“妳肚子疼嗎?”
“過壹段時間就好了。”他說:“謝謝妳。”
我想扶他起來,但是我不知道大白天扶壹個男生合適不合適,我就和他壹起蹲在那裏,直到他說:“扶我起來,這條路上很快會有更多的人。”
“很好。”我伸手去扶他,但是手很軟,過了很久才把他從地上拉起來。然後我說:“不要上課。為什麽不去醫院看看妳家電話是多少?我去叫妳。”
“不需要。”他急忙擺手說:“壹會兒就過去了。”說著說著,他站直了身子,臉色似乎比以前更好了。
“妳沒事吧?”我不放心地問。
“妳真好。”他笑了,露出壹口白牙,把書包拉到脖子上說:“我和妳壹個年級,我是二班的陸田。我不是名人,妳壹定不認識我。”
“我希望妳壹切都好,”我說。“再見。”
“好的。”他說,“謝謝妳。再見。”
我走了兩步,聽見他在我身後說:“再見,豬尾巴。”他叫我豬尾巴!我很喜歡這個名字,但是我沒有回頭,因為我不想讓他看到我突然漲紅的臉,所以我加緊腳步走開了。
那天我在班上精神恍惚。我沒想到會認識他,也沒想到他會知道我的名字,知道我會彈鋼琴。小學五年級的時候,鋼琴過了十級,在學校藝術節上表演過壹兩次。看來他的記性真的很好。
他說他的名字叫陸田。
說實話,這個名字不太好。
但是從那天開始,我就沒見過陸田。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改變時間表了嗎?
但是我沒有太多時間去想,因為中考真的來了。電話裏李鐸的聲音是那麽的洋洋得意:“麥雅,發誓考上江城重點班,發誓再做壹次同桌!”
河邊有壹所最好的高中。以我的實力,不知道能不能通過考試。父親讓我放松,不管考不考都帶我去看海。我媽就罵他說:“就憑妳壹個爸爸,這時候不給孩子打氣,還拖她的後腿?”
“讓MaiYa放松壹下?”爸爸說。
我不欣賞它。我壹直覺得爸爸很虛偽。
我不知道這樣對我不好,但是我不知道該找誰傾訴,該給我解開誰。我有點怕自己是書上說的那種有心理疾病的人,看不到安靜的背影,整天患得患失。
中考最後失敗了。
我要把成績拿到河裏,哪怕不花錢。
媽媽的嘴唇都快起泡了,不是跑到外面,就是坐在家裏講電話。李鐸被錄取了,但她不敢來我家,怕刺激我媽媽。整天關在自己的小房間裏,寫著長長的日記,有點想念壹個叫我“豬尾巴”的男生。我想知道他考試考得怎麽樣。但不管怎樣,也許這壹切都與我無關。我再也不會見到他了。他就像舊作文裏用過的好句子,只有淡淡的美好回憶。
到了晚上,媽媽終於松了壹口氣,因為爸爸對她說:“放心吧,我找到人了,多給我點贊助費就行了。我保證更新他們的機房。”
“不要!”我連忙擺手說:“我不會去姜鐘上學。不要為我花錢。”
“不要撒謊。”媽媽說:“就算考得不好,妳還想自己做主嗎?”
父親示意母親不要出聲,但我的眼淚已經下來了。
“哭哭啼啼!”媽媽說:“妳就知道哭,也不知道妳壹天都在想什麽!”"
爸爸猛的把媽媽拉進了他們的臥室,然後壹個人出來對我說:“不要怪妳媽媽,她對妳寄予了太多的希望,經不起失望的打擊。”
我什麽也沒說,是我的錯。
突然覺得活著沒有意義。
這個想法嚇了我壹跳。我還不到十六歲。
可人的命運真的如此不同,就像李鐸壹樣,她總是那麽幸運,那麽星光燦爛。我這種普通人多壹個少壹個真的無所謂。
無論我快樂與否,我當然不能做自己的主人。
沒花太多錢,他們就給我辦了入學手續。我父親前前後後花了差不多10萬。我知道他們有錢,但我不想讓他們為我花錢。隔壁王麗18歲公費去美國留學。他們花這麽多錢上壹所高中,真的很尷尬。
所以那幾天我越來越沈默。我不喜歡說話。李鐸在這裏,我無話可說。導致她沮喪地摸著我的臉,嘆了口氣。
我說李鐸,我真的不想在河裏學習。如果他們強迫我,我會死的。
李鐸說妳的自尊在起作用。妳從壹次考試中得到了什麽?如果妳有壹個好機會,為什麽不抓住它?如果在同壹個班學習,誰會知道誰是真正考上的,誰是花錢的?我在大學的時候,並不是說誰比誰強。
我懷疑麗都是我媽媽的說客。
當我收到姜鐘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時,我媽媽的臉輕松了許多。她也和我輕聲說話,帶我出去旅遊,但我不想去。我寧願整天呆在家裏。
李鐸補充道:“最近,妳的母校很有名。報紙電視報道,貴校學生陸田得了白血病,被姜鐘錄取了,比錄取線高了五分!”
“誰!”我從桌子上跳了起來。
“哦,我的上帝,”李鐸說,“他好像不在妳的班上。”
我跑到客廳看晚報,翻了壹地的報紙,終於找到了報道:白血病少年勇於抵抗疾病,中考結束是個好消息。
他旁邊是他的照片。
真的是他。他的名字叫陸田,他叫我邊肖。
我終於明白,為什麽他不像其他男生壹樣喜歡運動,為什麽他總是安安靜靜的走路上學放學。
我拿著報紙,手在抖。
李鐸說,瑪雅,妳沒事吧?妳為什麽反應這麽激烈?
“沒什麽……”我支支吾吾。“我只是每天看到他,不知道他生病了。”
“不就是這麽說的嗎?”李鐸指著報紙,壹字壹句地讀著:“我愚弄了學校的老師和同學,以驚人的毅力取得了如此好的成績……”
我壹直忍住,直到李鐸離開,我悄悄流下了眼淚。
我突然很高興我可以去姜鐘學習,但是白血病聽起來太可怕了。我們還能做同學嗎?
我不敢再想這件事了。
我決定去醫院看看陸田。
媽媽很高興知道我要出去。她說,“就是不要天天關在家裏,出去玩玩。”
“媽媽,”我說,“妳能給我壹些零花錢嗎?”
媽媽爽快地掏出壹百塊錢,說:“燙。如果妳逛累了,就和李鐸壹起去吃肯德基。不要急著回家。”
我點頭接受了。
其實我想用錢給陸甜買壹束花。我知道最好用鮮花來看望病人,因為鮮花可以讓病房更加熱鬧,代表著美好祝願的期待。
我想對他說:“我希望成為妳的同學。”
陸田非常有名。我壹問就問了他的病房號。
當我拿著花出現在他病房門口時,他坐直了,驚訝地看著我。我發現他更蒼白,頭發和眉毛都很松散。
“豬尾巴,”他說,“妳是來看我的嗎?”
我說:“不好意思,我不看報紙,也很少看電視,所以今天才知道。”
陸田對媽媽說:“媽媽,這是豬尾巴。我每天在上學的路上都看見她。也許只有我和她在步行去學校。”
陸田的媽媽很善良。她接過我手裏的花,招呼我坐下,然後提著水瓶出去了。
我從來都不會說話。壹坐下就不知道說什麽了。
呂天道:“沒想到妳也來了。”
“妳什麽時候出院?”我說,“我也在姜鐘學習。要是我們在同壹個班就好了。”
“是的。”陸田說:“真好。妳的麻花辮子真漂亮。我第壹次註意到妳是妳的麻花辮子,但是妳不要總是帶著耳機走路,尤其是過馬路的時候,不然不安全!”
從來沒有男生這麽用心的跟我說過話,我也沒想到他會這麽用心的觀察我。趕緊說:“我去住高中了,不過周末回家的公交車上可以聽。”
“妳喜歡誰的歌?”他問我。
“不壹定,好的我會聽。”
“聽妳唱歌真好,妳的聲音真好聽。但我想知道,像妳這樣可愛的女孩為什麽總是壹個人呢?”
“別誇我了。”我說:“我壹點都不覺得我可愛。”
“胡說!”陸田看著我說:“妳胡說八道。”然後他從枕頭下拿出壹本書遞給我,說:“要不要看看?我自己寫了所有的詩。我本想成為壹名作家,但現在看來,我做不到。”
“妳說什麽?什麽意思,沒有。”
“哈哈。”陸天笑得很開心,說:“不過有小辮子做我的讀者也挺好的。”
我手裏拿著陸田的筆記本走出了醫院。突然發現好久沒說過這麽多話了,舌頭又幹又緊。
其實很好說話。
我在燈光下讀陸田的詩。
他的詩真的很好。我真的翻到壹首名為《麻花辮》的詩。這首詩是這樣寫的:
看見
看見
在清晨的陽光下
轉瞬即逝的風景
這是妳美麗的麻花辮子
是我16歲的男孩
不敢為人所知
甜蜜但謙遜的想法
……
我的心怦怦直跳。
這是寄給我的嗎?這是情詩嗎?16歲男生寫的情詩?
不管是不是,我都好滿足。我第壹次看到了自己的美麗。從壹個男生的眼裏,那種美真的讓人感到不安,不忍心放棄。
就算被罵不要臉,我也會這麽想。
之後就經常出去,父母也不知道。其實我是去醫院陪陸田的。
我去的時候,多半是中午。在醫院長長的走廊裏,經常只有我壹個人按鈴。習慣了汽水的味道,現在還覺得有點好聞。陸田說他能聽出我的腳步聲,在我還很遠的時候就知道我來了。
我說:“馬上就要開學了,很快就知道我們不是壹個班的了。”
陸田說:“小子,不管妳我在同壹個班,妳都要找個好朋友。妳總是壹個人,住在校園裏會很孤獨。晚上打開水妳會害怕的。”
“我有壹個好朋友也考上了姜鐘。她的名字是李鐸,但她的話真的好多了。我不敢帶她來見妳,怕妳煩。”
“呵呵。”陸甜說:“我真的比較喜歡不那麽愛說話的女生。”
我把他的詩還給他了。他問我:“妳看過嗎?”
我點點頭。
他突然神秘地笑了。
我想我知道他在笑什麽,當然不會說出來。
我給他買了壹本漂亮的詩歌閱讀器。他靠在床上,聽我給他讀詩。聲音很細,突然變得很紅。護士看我的時候,我對她甜甜壹笑。
然後她問我說:“妳們是兄妹。妳們長得真像。”
“是的。”陸田說:“小資是我妹妹。她比我小三天。”
說完這話的第三天,陸田已經奄奄壹息。當我走到他床邊的時候,周圍已經有很多人了。然後我聽到他說,“讓開,讓小辮子進來。”
他真的認出了我的腳步聲。
我走近他,聽到他溫柔的呼吸聲。他的頭發和眉毛都沒了,但看起來還是那麽幹凈清爽。他溫柔地笑著對我說:“邊肖,我可以摸摸妳的辮子嗎?”
我忍住眼淚,點點頭,然後埋下了我的屍體。
男孩白皙的手掌慢慢的伸了過來,然後他輕輕的握住了我的辮子。他拿得那麽輕,我卻覺得很重。人們幾乎站不住了。然後我看到他把我的辮子拿到唇邊,輕輕吻了壹下。然後我聽到他說:“邊肖,記得找個好朋友,不然妳壹個人會很孤獨的。”
這是陸田告訴我的最後壹句話。
“小豬尾巴,記得找個好朋友,不然會寂寞的。”
當我和李鐸講完這個故事時,李鐸的眼淚已經流成了壹條河。她絕望地抱住我說:“Maiya,Maiya,妳的故事真美。妳真會講故事。妳真幸運,妳就像電影裏的女主角。”
這個時候,我們就要開學了。
聽說新學校不允許女生留長發,但是我發現我沒有那麽執著了。我可以剪掉我的小辮,被壹個叫陸田的16歲男孩吻過,和他的詩壹起鎖在我16歲青春的抽屜裏,我永遠不會忘記。
我又坐在我的鋼琴旁邊。好久沒玩了。我告訴李,我要彈好壹首老調,那是貝多芬的宿命。我彈得有點忘形,琴聲飛過窗外,濺著夏日的陽光。我聽到父親摩托車的轟鳴聲。他應該回家。我願意用我美妙的琴聲歡迎他回來。因為我終於明白,在生命的單薄和脆薄面前,所有的錯誤都是那麽值得原諒。不管年齡多大,只要活著,就有機會改正。
為什麽總是擔心壹點小事呢?
在表演間隙,我騰出壹只手,親吻我的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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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臉紅了三次。
我的問題,我的答案,積分商城
連續1天,明天可以獲得3次經驗。
就是這樣。我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