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雷
她過去有壹雙彈性腿。
在邯鄲市實驗小學讀書時,郭輝喜歡跳舞,長跑,穿著漂亮的裙子,跑著跳著,風的翅膀擦著她的耳朵和腿,像童話裏的白雪公主壹樣飛來飛去。她還是班上的衛生委員。教室在四樓,擦玻璃。她的腿像猴子壹樣纏在窗框裏,身體探出窗外,搖搖欲墜。老師的臉因恐懼而變得蒼白,但她在笑...
有壹次體育課在壹次比賽中爬電線桿,她爬不快,急得哭了。晚上,她父親教她如何在操場上發揮自己的力量。10蒜瓣小精靈的腳趾認真聽著,心領神會,合力相擁,腿壹硬就上去了,靈巧得像家裏養的貓。
那時,她的夢想是成為壹名舞蹈家。
壹切的轉折點在5月9日,1981。她剛剛11歲,小學五年級。
那天早上,明媚的陽光和溫柔的春風讓世界安靜下來。體育課上課練跳遠。她不小心扭傷了腳踝,腳踝隱隱作痛。豇豆和猩紅壹樣大。
晚上睡覺的時候,細心的媽媽發現了,心疼得直嘆氣。城市裏的大部分母親都很愛自己的孩子,以至於帶她去醫院。
我媽晚年是多麽的後悔。如果不去醫院,孩子的腳過幾天就會自愈。但這壹次,我把我唯壹的女兒扔進了壹個黑色的無底洞。
第壹家醫院說是滑膜炎,打了三四針就封閉了,紅腫不消退;第二家是中醫院。建議用中藥,喝苦水。第三醫院是本市的權威醫院。白發戴眼鏡的老權威粗略看了壹下,說是風濕性關節炎,肌肉註射激素。連續註射了壹個多月的17,不僅沒有好轉,身體還變得浮腫,嘴上還長了壹把毛茸茸的胡子。她嚇得哭了。她的父母試圖小心翼翼地問問題,但權威不容置疑。她突然變色,堅稱這是正常反應,應該繼續服藥。她還開了10針激素。我的父母打了個寒顫,跑向門口。
另壹家醫院的活檢結果終於出來了,是滑膜結核。
天啊,這鬼東西是怎麽被附身的?妳為什麽抓住了花季的蓓蕾?
肺結核在過去是不治之癥,現在是新時代,可以治愈,那就治療吧。
北京幾家醫院門檻太高,無法上市。轉而南下,老家在湖南長沙,最後通過熟人住進了當地的專業醫院。
這個時候她還能走路。醫生樂觀地說,用不了多久,妳就會像以前壹樣跳起來。
天真的小女孩笑了,心中的天鵝湖又開了。
她已經註射了幾個月的激素,肺結核已經在體內擴散,但醫生確定的治療方針是保守治療,連片子都沒拍。當時整個國家的醫療水平還是比較低的。拍電影是壹種特權,妳必須走後門。
就這樣,陰險的黑色毒菌在骨髓裏燃燒繁殖,築起了蜂窩狀的病變。只是可憐的她,她的家人和權威醫生都不知道。
再過幾個月。我腰椎隱隱作痛,就又要求拍片檢查。醫生笑著說,沒事。北方的孩子不習慣南方的潮濕。站起來真好。
機會就這麽溜走了。
6月的壹天,1982,10,我突然發高燒,壹直沒停過。
三天後的壹天晚上,她突然問陪床的媽媽:“媽媽,我的身體呢?”我的腿呢?"
媽媽摸著腿驚訝地說:“不是在這裏嗎?”
“不,我感覺不到!”郭輝用手扭動著腹部和雙腿,但壹點也不疼。想翻身,除了頭和胳膊,都不聽指揮。而且,大小便也不知不覺的流了出來。
在那個房間裏,她明白自己完全癱瘓了!
天塌了,地沈了,母女倆相擁著,哭著,拼命扯頭發,扯下來。醫生回家了,根本聯系不上。南方的夜空中,母女倆無助地、歇斯底裏地徘徊著。
壹夜之間,母親白發蒼蒼,滿臉皺紋,成了壹個呆若木雞的祥林嫂。
醫院趕緊拍了片子,才發現骨結核導致7到9號椎骨嚴重畸形,壓迫神經,部分已經受損。醫院也無能為力,只好勸他們另辟蹊徑,去北京做手術。
留在醫院無異於等死,卻無異於長途跋涉到北京後死去。走投無路的她,家人只好把她擡進了長沙市人民醫院。
這是胸廓切開術。刀片是從腋窩切下來的。在冰冷的手術刀下,她的身體像拉鏈壹樣被切開。她甚至清晰地聽到了自己肌肉和骨骼裂開的聲音,感覺到溫熱的血液汩汩而出。她的夢想呢?她的翅膀在哪裏?她的羽毛在哪裏?現在,不僅羽毛被拔掉了,翅膀也被剪掉了。12歲的姑娘,看著白色的天花板,看著燈下醫生們忙碌的身影,忍受著人生巨大的痛苦和悲傷!
手術只清除了結核病竈,但高位截癱是肯定的。
父母無論如何都不相信女兒會永遠這樣走下去,也不會放棄。
1985 1,她的父母終於把她送到了位於北京通縣的全國最著名的骨結核醫院,進行第二次開胸手術。
這次開胸是從背部切開,血肉如泥。讓醫生殺了妳。
手術後6個月,她的身體再次被植入固定石膏。每天吃利福平等殺菌藥物,每次輸紅黴素五六個小時,劇痛。她忍著,咬緊牙關。她已經習慣疼痛很久了。她甚至渴望痛苦。痛是存在的,痛是覺醒的,痛是幸福的,但她身體的大部分甚至感覺不到痛。只要她能站起來,不,她能起來。她在痛苦中堅持,堅持...她壹直相信堅持到最後是有希望的。
然而,希望的陰影最終並沒有降臨。
郭輝的世界只有兩平方米,以手臂為半徑,即使是近在咫尺的窗簾,她也沒有能力打開或關閉。她在床上只能仰臥,不能側臥,不能翻身,不能坐起。想想看,壹個脊椎衰竭的人能做什麽?
白天,只有她壹個人在家。父母都上班了,為了自己,家裏累計負債兩萬多元,父母每月工資加起來也不超過200元。家裏連電視機都沒有,她只能躺著躺著...
“砰,砰……”有人敲門,她打不開。
突然我聞到壹股臭味。我大便了,她沒感覺到。
有壹次,樓上有人裝修的時候天花板和墻壁劇烈晃動。她當時還小,以為是地震了,好害怕。
哭泣著,試圖逃離,卻無法動彈。
家裏有壹只雪白的貓。小貓在房間裏進進出出,上上下下,無憂無慮地睡覺,自由自在地唱歌。我的生活不如壹只貓。
這樣活著有什麽意義?她想過自殺,但她連自殺的能力都沒有。
她的父母意識到她的精神狀態變異,安排她住在客廳。這樣,家裏的人就可以聊聊天,坐在壹起消除寂寞。我給她買了壹臺收音機,和她日夜交談。
樓上有幾個朋友時不時來看她。敲門後她打不開門,他們就站在門外和她說話,唱歌,聊學校的事情。
她仰面躺在床上,靜靜地聽著,臉上帶著苦笑。
生活的信念就像壹盞油燈,搖曳著,點亮了...
既然生命死不了,為什麽還要浪費時間?
於是,她決定開始自學,她重新拿起了小學課本。
然而她是個連翻身的能力都沒有的廢人。她不能坐起來,只能躺著,雙手舉著看書。
就這樣,沒有腿的她開始了不可思議的攀爬。
還有她的父母。母親沒日沒夜地工作,挑水餵飯,梳頭洗臉。她有褥瘡,背部潰爛,媽媽總是幫她翻身。大小便失禁,被子床墊都需要每天清洗。家裏債務堆積如山,工資幾乎全部用來還債,連壹臺洗衣機都買不起。母親是壹臺永不停息的洗衣機,把黑夜洗得潔白,把冬天洗得溫暖。時間久了,她手上所有的筋骨都變形了,九根手指都變成了曲折的樹根。
父親早年畢業於浙大,愛好音樂,拉小提琴。現在,所有的樂器都藏在床下,它們的弦都被貓弄壞了。他學會了打針,成了女兒的保健醫生。他每天晚上按摩和彎曲她的腿,壹到兩次,直到2000次...固執的父母總希望有壹天,女兒會突然站起來,笑著說:“爸爸,媽媽,我很好,我要去上學了。”然後他蹦蹦跳跳地出了門。
但這是多麽的幻想啊。
在母親搓衣服和父親按摩的聲音中,郭輝仰面躺著,用三年時間自學了所有初高中課程。最不可思議的是,她把物理化學中需要實驗才能算出的原理和公式都算出來了。
我胸中的世界越來越大,有陽光,有歡笑。
她也不由自主地愛上了文學,把古典詩詞和外國名著都看了個遍。在氤氳的藝術中,她體會到了人生的真諦,不經意間找到了通往未來的秘道...
要生活,妳必須先坐起來。
坐起是壹個多麽龐大的工程。
胸部以下沒有意識,脊椎也無法用力。它僅由臂力驅動。但現在她是壹個沒見過太陽的黃種女孩,就像溫室裏的破豆芽。媽媽在背下墊了壹床被子,壹層,兩層,三層……每天,壹次四分鐘,五分鐘,六分鐘……越來越多。我買了兩個啞鈴給她練習臂力。有時候,我父母壹起工作,和她摔跤...
她習慣擡頭看。她剛坐起來的時候,眼神迷離散亂,眼前的世界就像壹群晃動的鏡片。
這個過程適應了整整壹年,她終於可以坐起來了,世界在她眼裏各就其位,秩序恢復了。
她好幾年沒出去了,她要出去了!
她爸媽給她買了手搖車,她總是推著出去曬太陽。在她艱難的壹生中,她第壹次聞到了陽光的溫暖,嘗到了微風的甜蜜。世界真的很美好。明媚、清脆、芬芳的陽光滋潤著她泛黃的肌膚,悄然泛起紅暈。像壹株柔弱的含羞草,她的葉子舒展開來,她融入了大自然,重新煥發了生機。
有時候,她可以自己出去。雖然她跌跌撞撞,但這是她再次走向社會的壹步...
有壹次,我在學校操場上散步時,遇到了我父親的同事張老師。張老師說,學校最近組織了壹個英語自考專科班,像她這種情況,可以報名。
大專班的教室在五樓。郭燦輝是怎麽上去的?只有借助父母的支持。我父母六十歲了,
長年累月的疲憊,營養不良,骨瘦如柴,體重只有壹百多斤,沒有她重。每次都是父親扛到二樓,再扛到母親背上。我媽抱到三樓後,我爸又抱了壹次。回到教室後,郭輝不能坐,所以她的父母用四張課桌把她的身體擠在中間。經常大小便失禁,怎麽辦?最好的辦法是從前壹天開始不吃不喝,但是女兒又餓又渴,媽媽傷心欲絕。因此,她從未完全停止進食和喝水。每次上課,媽媽都拿著女兒專用的木凳在廁所門口等著。每次課間休息,我都匆匆跑進去,把女兒抱進廁所...
其他學生都是普通高中畢業,系統學習英語。只有她是小學水平。壹開始,我聽不懂,也跟不上。我氣得想哭。
因為是成人自考,參加的人都有穩定的工作,所以上課的時候,這些身體健全的人大多都在笑,心不在焉,窗外誘惑太多。只有她認真細心,像春天吃桑葚,壹切成為她肚子裏的經緯。
學校裏有兩位來自美國的外籍教師:英格和勞裏。郭輝和他們成了好朋友,沒過多久她的英語口語就有了很大的提高。像流水壹樣,她已經融入了英語的海洋。
在畢業考試中,班上30多個學生中只有郭輝壹次性通過了所有考試。
然後,她報考了自考本科。
兩年後,在父母的負擔下,又順利通過了。
1996年初,山東大學在本市開辦英語研究生課程。她想報名,但三年下來才發現,費用要三四萬,這對她外債纏身的家庭來說是個天文數字。但是父母總是為女兒感到羞恥。如果他們沒有小題大做,把孩子送到醫院,他們的女兒現在應該大學畢業了。咬咬牙,借了17000,提前付了首付。
1998年7月研究生課程全部結束,第二外語日語也通過。就在準備申請碩士的時候,國家高教委發布了最新規定。根據新規定,三年後她才有資格申請。
此時的她已經在英語世界裏流浪了好幾年,對英語詩歌翻譯有著強烈的熱愛。她對中國古典詩詞有著天生的熱愛。接觸英美詩歌原著後,她看中譯本總覺得缺乏美感。這原本是壹個美好的世界。
她決心在這個世界上走自己的路,她找到了自己的舞臺。
2002年6月下旬,三年期滿,她到山東大學進行學位答辯,論文題目是《詩歌翻譯的節奏》。
這真是壹次旅行。陪伴的有父母、弟弟、輪椅和行李,還有壹個最重要的夥伴,那就是媽媽的搓板。
從大專到本科,再到研究生,郭輝最怕出門考試。
她害怕的不是考試的結果,而是考試的過程。每次考試,父母都要全程陪同,推著輪椅,因為不能打車,只好步行。到了考點後,要自己背上樓。國家正式考試不能坐單桌怎麽辦?把輪椅推上來。
麻煩遠不止這些。坐在輪椅上如何回答問題?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大學土木工程系畢業的父親嘗試了很多方法,但都沒有成功。輪椅太窄,無法固定板子,很容易滑下來。後來我突然發現,把媽媽的搓板倒過來,橫放在輪椅的鐵架子上,竟然是不太大也不太小,不太寬也不太窄,剛好是最穩的書桌。
母女惡業相依,真是世間難得的緣分。
郭輝用雙手搖著輪椅,悄悄地沖進了辯護現場。面對以著名教授李宇辰為首的幾位資深評委,她內心感到不安。
“什麽是詩?”辯護開始了。
“壹切文學都是詩”——多麽大膽的回答!
“如果給妳壹首中文詩,妳會很難把它翻譯成英文格律的英文詩嗎?”
“難,但我能翻譯好。”
“茅盾先生認為詩歌是不可譯的。翻譯的話,不是明知做不到還做嗎?”最尖銳的問題出來了。
她輕輕壹笑:“茅盾先生是看了美國詩人愛倫·坡的組詩《烏鴉》後說的這句話。我已經翻譯了這組詩,現在我想大聲朗讀其中的兩首。原詩每節六行,押韻門,妳的等等。我翻譯的詩也有六行,有說有寫有韻。請聽,老師們:‘那是壹個無聊的夜晚,我厭倦了思考/翻壹個離奇而被遺忘的傳說……’"
媽媽在門外等著。兩個小時後,李宇辰教授出來問道:“妳是郭輝的祖母嗎?”
“不,我是她媽媽。”母親咕噥著什麽,擔心出事了。
李教授尷尬地看了壹會兒,然後快步上前,握著她的手,激動地說:“謝謝妳培養了壹個好女兒。這是我們十年來聽到的最好的論文答辯……”
晶瑩的淚珠淌下來,映著晶瑩的銀發,這是幸福的玉蘭!
壹個月後,山東大學正式授予郭輝英語碩士學位。
2002年底,郭輝在網上查了2003年的博士生招生情況,發現有四所大學都有和自己方向相近的專業。於是她試探性地給四位導師各寫了壹封信。
壹個星期後,只有北大的沈虹教授回信了。這位從牛津大學留學歸來的博士生導師歡迎郭輝報考,並“堅持擇優錄取”。至於殘疾,他什麽都沒提,沈教授把他的郵箱告訴了她。
全國統壹博士考試在3月份,即使現在開始準備,也不到100天。我不僅要把法語作為第二外語學好,還要看幾十本專業書,這些我都沒有。我們做什麽呢
弟弟去了北京的各個書店,還是少了30本書。
只能從網上下載打印。
但是幾千萬字的資料,要打印出來,談何容易?
我父母從學校借了壹臺針式打印機,買了三條色帶和20包打印紙。
壹連三天兩夜,可憐的印刷工人“吱吱”直叫,累得頭熱腦腫,氣喘籲籲。他剛剛打印了數萬頁...
郭輝壹頭紮進書海,開始了最後的沖刺。
不要以為郭慧聰有才華。不,即使她自己也承認,她只是壹個智力普通的人。她的特點是專註,堅持,不分心。她是壹個重度殘疾人。比起兩次開胸手術的痛苦,學習對她來說真的是享受。而且她沒有其他的希望和出路,她把所有的生命之光都聚集到了壹個焦點上。
真誠地,壹塊石頭打開了,壹扇沈重的門在她面前打開了...
3月22日,郭輝在全家人的陪同下抵達北大。
考試那天,當郭輝的父母再次把她抱進考場時,因為監考老師不知道她是重度殘疾人,已經把她的考號貼在了考試桌上,但她根本坐不到桌子後面。我們做什麽呢這時,我媽拿出早已準備好的搓板,放在輪椅上。轉眼間,壹張特殊的書桌就形成了。但是,這是違反考場紀律的。監考老師馬上問考點主任,考點主任馬上問招考領導。緊急會診後,桌上的考號被撤下,重新貼在搓板上。
郭輝突然看到搓衣板似乎變成了壹雙瘦骨嶙峋、畸形的手,在呼喚自己,在幫助自己。她似乎又聽到了父親沈重的呼吸聲,看到了母親汗濕的臉...她不敢想其他任何事情。她迅速彎下腰,拿起筆,走進了另壹個溫暖的世界,喬叟,莎士比亞,拜倫,薛。
賴、艾略特和瓊森都在對自己微笑...
這真是世界上獨壹無二的測試臺!
考完試,郭輝才知道,和她壹起報考的其他考生,都是國內知名高校英語專業的教授或副教授,其中有壹個還是和北大齊名的大學的碩士生導師,為的就是爭取博士生導師的資格。沈教授只有壹個招生名額。
她氣餒了,後悔了,罵自己搖樹,自不量力。
很快,分數出來了。沒想到,她竟然考了第壹名,所有的分數都比第二名高很多。她真的是又喜又悲。我很高興我多年的努力沒有白費。可悲的是,這些名校的著名教授地位那麽高,妳是老師。怎麽可能還不如壹個小學沒畢業的小姑娘呢?
但是麻煩也敲門了。
北大百年來從未招收過如此高度殘疾的博士生,但從去年開始,國家明確規定,高校不得以任何借口拒絕招收殘疾學生。面對這個前所未有的問題,北大猶豫了。
招生辦的壹名負責人試圖勸阻郭輝,但這並不容易說出口,所以他試圖與她進行幾次在線對話。
“北大是老樓,站臺多,輪椅無法通行。生活能不能自理?”
“據我所知,北大很多建築都有無障礙設施,我只需要稍微修改幾個進出的站臺就可以了。而且,我媽可以陪我。”
“北大博士不好畢業,很多人都推遲了。妳的身體和經濟條件能承受嗎?”
“北大是我童年的向往,翻譯是我最大的心願。從小沒受過正規教育,想在這裏實現夢想……”
"我們不能錄取妳,因為體檢不合格."
“據我所知,(體操運動員)桑蘭也是壹名截癱殘疾人。他去年考上了北大新聞學院(本科)……”
……
這時,沈紅教授站出來給學校寫信:“在國外,我從未聽說過因為殘疾而被大學拒絕的先例……”
在多方權衡之後,北大招生辦終於向郭輝伸出了歡迎之手。
當晚,這位可敬的負責人給郭輝發了最後壹封郵件:“我個人欽佩妳,北大欽佩妳。歡迎來北京大學學習!”
當晚,沈教授把家人的照片和電話號碼發給了網上唯壹的新弟子。
那天晚上,新月像壹盞燈,春風人在跳舞。郭輝壹夜未眠,淚水漣漣。
……
北大真的是壹個包容的機構。當郭輝報到時,學校領導指示破例為她分配壹間單獨的宿舍,允許她的家人陪伴她。更讓郭輝感動的是,第二天,她經常出入的房間、走廊、廁所、教室等地方的露臺全部被鏟平,換成了適應輪椅行走的平緩通道...
我在北京大學校園裏采訪了郭輝。我們在燕園吃飯,逛未名湖,去圖書館查資料。她雙手搖著輪椅,長發自由飄動,像水中的魚壹樣歡快,像森林中的鳥壹樣自由...
這是她生命中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