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景人在樓上看著妳。
明月裝飾了妳的窗戶。
妳裝飾了別人的夢。
卞的《出章》
斷章寫於1935年6月,當時詩人卞25歲。
在這壹年裏,他寫了大約九首詩,然後他把它們與往年的舊作品匯編成《魚集》,由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出版。
詩發表後,李健吾立即評論說,“沒有比這更悲哀的了。我們詩人對生活的解釋是裝飾:‘明月裝飾了妳的窗戶,妳裝飾了別人的夢。’然而,這裏的文字是那麽簡單,情感是那麽凝練,詩裏表現出的冷漠,卻有無盡的哀愁埋藏在黑暗裏。我們只能贊美詩人的經濟或精致,或者用壹個傳統的詞把詩人歸入我們民族的主流,說它含蓄含蓄。"
余光中稱贊卞的哲理詩。余光中在壹篇題為《詩歌與哲學》的文章中指出,“現代詩歌中有很多作品試圖表達哲學,但成功的不多。”他稱贊卞是他們中的佼佼者,是“壹位傑出的現代詩人”。
第壹個發現卞詩歌才華的人是徐誌摩。早在1931年初,徐誌摩到北大給卞教授英文詩歌,在課外看到了卞的詩,並帶回上海和沈從文壹起讀。他對他們大加贊賞,投身於壹些出版物,並表明卞的真實姓名。
當我第壹次遇見斷章,壹種模糊的,突然的,卻不存在的陰霾從遙遠的時空落下。卞本人在談及對《斷章》這首詩的理解時坦言:我並不急於了解詩中“裝飾”的含義,就像《斷章》中的那句“明月裝飾了妳的窗戶”壹樣。妳裝飾了別人的夢’,我的意思是以‘相對’為主。“詩人對‘相對’二字的理解,是基於斷章的詩意具體化而對人生的哲學思考。“斷章”的詩意表達可謂含而不露,指而不破,體現在詩歌語言中,表現為詩與詩之間有壹種開放的結構。
全詩有兩節,每節兩句,每兩句之間的語言結構隱含兩層意思:壹是轉折。如果用關聯詞明確表達詩中四句的關系,可以表達為:“妳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妳。明月裝飾了妳的窗,妳裝飾了別人的夢。”另壹種是平行關系。如果用關聯詞明確表達詩中四句的關系,可以表達為:“妳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妳。”明月裝飾了妳的窗,(同時)妳也裝飾了別人的夢。"
很多評論家評論斷章:“壹首詩喚起的經歷是復雜的,所以它是理解中最清晰的壹首詩,很容易把讀者引向不同的路。我認為有無限悲哀,重在‘裝飾’二字,而作者恰恰相反,重在沖突,而不是說有互補之美。”
回到具體的文字上來,“斷章”原本出自《左傳》:“詩斷章,餘者所欲也。”由此衍生出的成語“斷章取義”在現代成語詞典中的定義是:“本義是指截取《詩經》中某壹章的壹首詩來表達自己的意思,不考慮整篇文章,只孤立地取壹句話。意思是引用與原意不符,後來比喻引用別人的文章,只取與自己意見壹致的部分。”這意味著引導讀者去探索這首詩的象征意義,也就是詩的寓意。
這種引申意義是對原句的壹種新的理解和解釋。我們來看看詩人自己對題目的理解:斷章是壹首長詩的壹部分。
也許有人急於考證斷章作為長詩的原貌,但我們似乎沒有必要考證和探究作者刪的詩是什麽。“斷章”是最好的比喻,即生活片段的感受,失去的感受微不足道,無需考證。生活的感受就是這樣壹種碎片化、不完整的方式呈現出來的。
“風景”和“看風景的人”是全詩的兩個核心和主要意象。兩個意象總是使它們對立出現,在整個“欣賞”活動過程中處於壹種“相對”變化的位置,從而傳達出詩人對“相對”內涵的理解。
“妳站在橋上看風景”,這裏的“妳”是指“看風景的人”,這裏的“風景”自然就成了“看風景的人”眼中的“風景”。風景人在樓上看著妳。這裏的風景人不再是妳而是他或她,但妳在風景人眼裏是壹道風景。
“妳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妳。明月裝飾了妳的窗,妳裝飾了別人的夢。”人生如戲。每壹個限定的個體,都在這個世界的大舞臺上以黑粉色登場,然後悄然離去,演繹著自己的人生歷程。
有些人總以為自己能掌控自己的命運,自己生活的世界永遠是自己“欣賞”的對象,永遠是自己之上的“欣賞”主體。他們和這個世界的關系永遠是主動和被動、評價和被評價、汲取和付出、俯視和仰視、占有和被占有的關系。
但這些都只是成為了這些人的悲哀。這是因為虛幻的理想世界是豐滿的,但客觀的現實世界是殘酷的。
人的壹生,有更多的不如意和不平。妳可以壹時成為現實世界的“欣賞者”,甚至認為妳可以主宰整個世界,仿佛妳認為世界是為我而生,為我而存在。
殊不知,在這個人群中,妳只是匆匆的過客,留給世界的只有曇花壹現,流星劃過天空的痕跡。
妳無法掌控自己的命運,因為這個世界常常讓妳感到無奈和無助;妳不可能是這個世界上孤獨的“欣賞者”,因為妳只是“夢中不知客,貪圖享樂”。
人生的悲劇在於每個人都要承受的生命之重,這不僅是先知對人生的理解,也是那些無法直面現實,甚至是無意識的人的悲劇。
拋開詩歌的哲理,整體感受這首詩,似乎有些新月派的影子。卞早期詩歌創作深受新月派影響,他對聞壹多的“三美”觀推崇備至。
“妳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妳”“明月裝飾了妳的窗戶”“妳裝飾了別人的夢”正好反過來,形成兩個梯形的對稱圖案。這種相互交換不僅在語義上起著重要作用,而且也顯示了建築之美。
值得壹提的是,有些人把“風景人”誤認為“風景人”,這顯然是對現代詩歌節奏和韻律的誤解。詩歌中每個節拍由2~4個音節組成,如“妳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樓上/看妳”。如果把“看風景”換成“看風景”,除了節奏比較整齊之外,在押韻方面,開叫和牙叫也起到了不同的效果。
兩首詩兩張圖,凝固的畫面,在晝夜間轉換,凝聚成永恒的回憶。在第壹節中,兩個角色“妳”和“看風景的人”正在欣賞自己的“風景”,而這壹個“正在”凝固畫面使其靜止。但“在”在時態上沒有具體指稱,或許是壹種偶然的“在”或者是有意關註的“在”。定格的畫面分不清巧合和有意的關註,但美好的瞬間會變成永恒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