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偉大的革命家、思想家、文學家魯迅先生留下的豐富多彩的精神遺產中,除了文學史專著,如《中國小說史略》和翻譯小說,如尼古拉·果戈理的名作《死魂靈》之外,這壹部,是1907年魯迅26歲時用文言文寫成的,篇幅和字數都是最長的。
魯迅本人也曾在其隨筆《墳》的題詞中說,自己“好造怪句,好寫古文,受了當時《人民日報》的影響”。的確,原文中提到的壹些“怪句”、許多古文中的奧古語詞、許多外國歷史文學典故,增加了我們的閱讀障礙和理解困難,尤其是對年輕讀者而言。但是魯迅的論述很重要,壹定要花點功夫,從頭到尾認真耐心地讀壹遍。要想了解魯迅早年的思想傾向,他的世界觀、文學觀、審美觀,特別是二十世紀初中國的社會狀況、民族矛盾和階級鬥爭,必須閱讀當時中國先進的資產階級革命民主派和落後的、反動的封建保皇派之間的鬥爭。要研究文藝是如何為當時的政治鬥爭服務的,魯迅是如何運用古為今用、洋為中用的原則,對舊傳統、舊文化和孔孟之道的腐朽方式進行深刻批判的,就必須讀《論摩羅的詩力》這本書。特別是,如果要了解19世紀初至中期,西歐和東歐進步浪漫主義運動及其詩歌流派的基本情況,以及魯迅為什麽、如何引進浪漫主義詩人及其代表作品,並以此為武器參與當時反對清朝舊制度和黑暗統治的鬥爭,卻推崇“魔鬼詩人”、“反叛詩人”的精神, “復仇詩人”和“愛國詩人”,並大膽提出要突破禁區,掃除迷信,盡力而為。
20世紀初,魯迅是壹位激進的革命民主主義者、進化論者、熱情的愛國者和革命浪漫主義者。魯迅是第壹個把歐洲所謂的“撒旦詩派”——革命浪漫主義的“反抗之火”帶到祖國的普羅米修斯。當然,要分析研究魯迅青年時期的這些思想傾向及其對魯迅後來思想發展的影響,不能僅僅局限於《摩羅詩論》壹文。同時,他寫的《斯巴達之魂》、《人類的歷史》、《科學的歷史》、《破除邪音論》等文章,以及他當時翻譯介紹的科幻小說,為我們提供了極其豐富的思想資料,都是很有價值的文獻。但其中,文化極端論、摩羅詩論、破惡聲論三篇政治論文和文學論文尤為重要,它們表達了魯迅早期的歷史觀、政治觀和文學觀。《摩羅詩論》壹文是青年魯迅的精神面貌。他對探索的熱情和專註的表達抓住了他當時生動的面孔。這是在他所生活的那個動蕩年代的現實鬥爭土壤中茁壯成長的壹首詩的花枝——雖然它介紹和評論的主要人物是歐洲資產階級上升時期的八位浪漫主義詩人——它可以作為反映魯迅早期思想感情的代表作來研究和學習。
魯迅的文章服務於當時中國的資產階級民族民主革命鬥爭,在這場革命運動中發揮了革命輿論作用(雖然當時響應者不多,使魯迅感到很孤獨,但有“寄語冷星”般的憤慨)。本文激烈批判舊傳統舊文化,理直氣壯地抨擊洋務派、維新派、復古派。這是中國“五四”前啟蒙時期的壹部光輝傑作。是壹篇揭露和批判封建思想意識的雜文,記錄了我們先進知識分子向西方求實,呼喚“精神世界的勇士”的最響亮的聲音。同時,也是我國第壹部倡導浪漫主義的綱領性文獻。它充滿了愛和深刻的含義;無敵又迷人。其中,科學性、戰鬥性和抒情性緊密結合;有不少片段讀起來確實朗朗上口,而且相當富有旋律和音色之美。就其整體認識水平而言,無疑是當時中國文化思想界最高的。這可以通過瀏覽晚清相關報刊、文集等相關資料來了解。
此外,需要指出的是,摩羅的《詩力論》是中國近代第壹篇為文學研究開辟了壹條新路——比較文學研究的新途徑的文章。魯迅是中國最早的優秀比較作家。1907年,可以說中國的比較文學研究開始了。本文對“國情”與“文學事務”的討論,文學的任務與作用,對拜倫的影響,都屬於比較文學研究的範疇。以前我們學術界對這壹點關註不多,現在看來應該加強這方面的探索和研究。
這部文集包括四個部分:壹、原文;第二,評論;三、今日翻譯;第四,解釋。下面是筆記上壹些必要的解釋。
共有525條註釋* * *,幾乎是《魯迅全集》中關於這篇文章的註釋的兩倍。這部分不限於文言文(包括成語)中不常用的、難以理解的詞語,以及典故、地名、書名、文章標題等。盡可能對原文引用的外文資料也進行了說明。解釋復雜簡單,視具體情況而定。對於英語、德語、法語、俄語、意大利語等外語,盡可能從各自的相關材料中直接查註;對於波蘭語和匈牙利語的資料,盡量根據英語、德語、法語和俄語的相關著作進行註釋。
所有引用或摘抄自原文的詩人、作家、評論家的作品、話語、序言、日記、書信、回憶錄,全部按照魯迅本人的文言文譯本翻譯成現代漢語。這些都在這本集子的第三部分《現代翻譯》中解決了。魯迅的文言文翻譯與原文有較大出入的地方,為實事求是起見,將按已查到的外文原文進行復譯,並在這壹部分有所體現,供壹般讀者參考。
這裏有幾個例子。
文中開頭前引用的德國哲學家尼采的壹段話,引自尼采代表作《亦斯普拉克查拉圖斯特拉》第三章“馮阿爾滕與新塔菲爾恩”第二十五節。但是魯迅的翻譯和德語原文有些出入,需要再翻譯壹遍。比如,如果不查尼采的德文原文,有些讀者可能會認為是“新作”。壹看原文,就知道這是“壹個新民族的崛起”(Dawerden Neue v
在原文第壹段第壹節末尾,魯迅引用了十九世紀英國作家托馬斯·卡萊爾的壹段話,從“那清晰的聲音,那充滿歌聲的聲音是天生的”開始,到“只是支離破碎的”結束,出自卡萊爾名著《英雄與英雄崇拜》第三章,“作為詩人的英雄:但丁;莎士比亞”(作為詩人的英雄;;但丁;莎士比亞)翻譯自最後壹節。譯文與原文有些出入,需要重譯。同時補充了魯迅刪掉的幾個字,也就是原文所謂“省略”的部分,讓普通讀者窺壹斑而見全豹。
西奧多·K
原文第五段第二節末尾,魯迅引用拜倫的話,從“英國人批評我卻不在乎我的心”到“我不想聽另壹代人但作者也”,出自拜倫1819年4月6日從威尼斯給他的朋友約翰·默裏的信。魯迅的譯文與原信大相徑庭,因此需要重譯,以便與文言文譯文壹起閱讀,增進理解。
原文第六段第三節中間,有壹段描寫雪萊童年經歷的文字,出自雪萊敘事抒情詩《伊斯蘭的反抗》作者的序言。有些是雪萊自己的話,有些是魯迅根據其他材料改寫的。只有查雪萊的原序,才能知道哪些詞是原作,哪些是魯迅寫的、演的。
魯迅先生的文言文論著有些地方真的不好讀,尤其是翻譯成白話文和流利的普通話有很多困難。我的翻譯和註釋,以及解說(本書“解說”部分約四萬字,題目為《中外詩歌的光輝歷程》這是我在學習摩羅詩歌理論後的壹篇隨機長文,介紹了摩羅詩歌的背景、思想意義、幾個重要論點以及與比較文學研究的關系等等。)只是壹個嘗試,主要目的是幫助普通青年人(包括今天高校中文系的學生)讀懂魯迅先生的這篇重要論文。這是我這幾年在這份工作中最大的願望。
今年九月是偉大的魯迅誕辰壹百周年。國內外的幾所大學和其他文化學術團體正在積極準備隆重舉行各種紀念活動,這將是文化藝術史上壹個輝煌的節日,這本書恰好在魯迅誕辰壹百周年之前完成。在興奮和欣慰之余,就當是紀念魯迅的小禮物吧。
在1981年的春天和五月
南京大學中文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