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日語也是有音調的,它的音調就是音拍的高低位置,壹個音拍的詞在音調上部分高低。按漢語拼音來考慮,似乎日語只有陰平音和去聲音,“幼兒語”也有這種特性。如上表所示,序號①②表示讀這個詞語時,從哪壹拍開始下降。
3、 “幼兒語”與日語原始詞語中的不少詞語,讀音相近,意思相同。如意思為“狗、花、螞蟻、肉”等的詞語。
幾點疑問:
1、 這種“幼兒語”是不是原始語言的壹種遺留呢?為什麽上千年了,還具有比較統壹的特性。
2、 在當今日本也有這種“幼兒語”現象嗎?是否有壹定量的詞匯?如果有,他們的“幼兒語”又是怎樣的?
3、 除了吳方言區以外,其它方言區域的“幼兒語”現象又是怎樣的呢?
驚人的相似
“壹、二、三、四”四個數字的發音與日語幾乎完全壹樣的,這在我知道的十多種方言裏只有那種所謂的“福建話”才有。
浙江省建德市原來的羅村鄉壹帶有講這種“福建話”的人,估計有兩三千。“福建話”是村人自稱的,他們說自己是“松陽郡”的,幾百年前從福建莆田壹帶移居來的。我很好奇,就查了資料,發現並沒有“松陽郡”,按常理他們應當是“穎川郡”的。而且仔細詢問了好幾個福建莆田過來的做小吃生意人,回答是“沒聽說過這種方言”。
這種方言除了“yi,ni,sang,xi”的讀音完全與日語壹樣外,還有很多特點。如稱“飛機”為“beten”,“農藥”為“liongyou”,稱“龍”為“liong”……“liong”這種音節是這壹帶所特有的。日語裏稱“龍”為“liong”,另外還有壹些音節也不能在附近的方言裏找到,卻能在日語裏找到。日語固有詞匯中“鳥”是“toli”,這裏成為“doli”,居然和日語的訓讀相似。這種語言還有大量的詞匯未被漢語同化,見下表:
讀音 意義 讀音 意義
ji lu(2) 嘴巴 ka bo(0) 小溪
mu ju(1) 眼睛(目珠) ni gong li(3) 螞蟻
ni gu(0) 耳朵 la(0) 玩
jie li(1) 狗 pi si(2) 鼻涕
qiu li(0) 茄子 hang(0) 走
Diu(1) 砍 jie(1) 跑
Cang(0) 掐、摁 jiu la(2) 下午
nia nia ku li(4) 蝴蝶 zu zu(2) 早上
wu la(0) 鍋巴 lu bo(1) 哥哥
fi(1) 水 fou (1) 火
(註:以上讀音,語法上也是“主語、賓語、謂語動詞”的形式的,與吳方言相似。
例1:
近似讀音 ni zu zu pan segu ngcen?
相近漢字 妳 早 飯 食過 不曾?
意 思 妳早飯吃過沒有?
例2:
近似讀音 tianguang xianghou qu en qu ge ?
相近漢字 天光 上海 去 不 去 格?
意 思 明天去不去上海?
可惜,隨著農村人口的城市化,大多數人移居到鎮上,山裏十戶九空了。社會形態快速信息化、城市化,使得許多“舊東西”快速消亡了,可怕地消亡,語言也是其中之壹。幾年時間,他們的語言改變驚人,“liongyou”迅速變成“nongya”。以後如果有人要研究這種語言恐怕很困難了。
促音的比較研究
促音往往被當作是日語的壹種特殊現象,其實促音在漢語許多方言裏都存在著。在現代日語中,促音“っ”是出現在さ行、か行、た行、ぱ行前面的壹個特殊音。(壹回,いっかい)、(いっ例如:
1、 秋は 地方に よって たいへん 違います。
2、 李さんは 北京へ 行った ことが ありますか。
在各種許多漢語方言壹定的語境裏,也有促音,它主要起強調語氣的作用。和日語壹樣,跟在“壹”後面使用比較多。
1、 伊死っ活都弗肯去。(方言A)
2、 夜裏壹っ定要到吾家裏來壹記。(方言B)
3、 只っ管吵來吵來,煩不煩格?(方言C)
所不同的是在漢語方言裏促音的出現壹般是根據語境來的,而日語中是固定在詞語中的。或許是從表音角度來看,日語比較完整繼承了古人的語音;而方言完全靠漢字來記錄,難免有壹些語音上的局限,畢竟不可能寫成“死っ活、壹っ定、只っ管”的形式的。
音變現象
日語裏某個詞和其它詞相結合時,後面壹個字的讀音往往會改變。連濁和促音都是音變現象。方言裏也有音變現象的,只是較難發現而已。
在方言B裏:“天亮邊”壹般說成“天亮面”;“以後”音變成“以gou”;“天空”說成“天宮”等。
在漢語沒有主導這片土地時,這裏的語言是怎樣的情狀呢?我總是這樣問自己。正如遊泳池換水,壹頭進水,壹頭出水,千年以後,會有多少水是千年前的水呢?原始的族群壹定有自己的語言的,可統壹的程度有多高呢?據說,越王勾踐伐吳時的檄文是先用漢語說壹遍,再用土語翻譯壹遍的,裏面提到“船”這個詞,稱之為xu,今天金華、蘭溪壹帶還是發這個音的。專家估計說,南宋以前,江南壹帶的土人(夷越人或吳越人)的數量還是比北方南下的移民多的,現在大家都姓百家姓上的姓,這些早先的土人都跑到哪裏去了。現在生活中的哪些遺存是土著人的呢?斷發文身是不見了,只有壹些他們的片言只字,還夾雜在我們的方言中。
哪些詞語容易同化,哪些詞語幾千年還能得以保存呢?從方言中殘存的壹些不能用漢字書寫的詞語來看,人們生活中經常交流使用的詞語容易被同化,比較生僻易“存活”下來。前者諸如數字詞、顏色詞、方向詞等,後者諸如壹些有地方特點的小動物、植物、事物的名稱,當然也有偶然性的。
我在思考日語中1—10的固有讀法,企圖在方言中找到近似的東西,進壹步證明江浙早先語言和日語的同源性。可是找不到,想得多了,閉上眼睛又仿佛看到土人扳著手指教我點數,我問自己為什麽。土人當初點數的時候是否是從點手指開始的,從右手大拇指開始,點完了右手再點左手;還是按右拇指、左拇指、右食指、左食指的順序的。按詞的結構和發音來看,似乎更接近後者,可是又沒能找到某個方言中對十指的特別稱呼。有壹點倒是相似的,點人頭時,第壹個和第二個往往和以後的不壹樣。
方言裏的表示顏色的詞語應該是徹底被漢語同化了,找不出絲毫古代夷越人形容顏色的詞匯來。還有方向性的詞語,東、南、西、北,當初生活在這裏的人們壹定不是這樣稱呼的。日語裏的東南西北就有早期人辨別方向的指事特點(我的臆想):
ひがし(東):太陽出來嬉嬉
にし (西):太陽不見了
みなみ(南):(左手指東,右手指西後),臉或鼻子所對的方向。
きた (北):背向
自從有朝代以來,中國除了朱明王朝以外,都是由北自南統壹的,南方固有的文明、語言文化都處於被同化或分化的境地。江浙地區的夷越人也壹樣,除了幾個短命的區域性小國以外,沒有過以此為中心的強大王朝。而在早期就移民到日本列島的那部分夷越人,因為帶去的文明遠比島上的原始人先進,站穩腳跟後,穩穩當當的吸收後到的文明,也沒有遭受毀滅性的打擊,反而更好地保留了夷越人的語言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