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宋初期,詞的風格依然是前朝的風貌,但在舊風貌中卻醞釀著新的生機。有名的詞人有晏殊、範仲淹、歐陽修、張先、柳永等。
晏殊和歐陽修受南唐詞人馮延巳的影響較大,善以短章小令抒寫艷情閑愁、離情別緒或優雅情趣,二人齊名,號稱“晏歐”。
他們的創作代表了北宋前期詞風的基本傾向。另外,晏殊有個幼子叫晏幾道,同樣擅長小令,詞風婉麗。
晏殊,少年時有神童之譽,長大後,長期身居朝廷顯要,官至宰相。晏殊在文學上有多方面的成就和貢獻。
他能詩、善詞,文章典麗,同時又精於書法,而以詞最為突出,他的《珠玉詞》存詞140首,數量上大大超過了北宋初年的詞作家。
晏殊的詞吸收了南唐“花間派”和馮延巳的典雅流麗詞風,開創了北宋婉約詞風,被稱為“北宋倚聲家之初祖”。
晏殊的詞題材上以相思別怨為主,詞調上采用小令形式,通過自然景物、季節變化的描寫來抒寫人物內心的感受,流露出壹種生命有限、時光流逝的憂傷。他的名詞《浣溪沙·壹曲新詞酒壹杯》:
壹曲新詞酒壹杯,去年天氣舊亭臺,夕陽西下幾時回?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小園香徑獨徘徊。
另壹篇《浣溪沙·壹向年光有限身》:
壹向年光有限身,等閑離別易銷魂,酒筵歌席莫辭頻。滿目山河空念遠,落花風雨更傷春,不如憐取眼前人。
詞中蘊含著含蓄的淡淡的哀愁,但又透著壹種達觀思想:既然時光流逝、人生無常是人類無可奈何的***同悲劇,那麽何妨達觀面對世事人生,或去“憐取眼前人”,或予年年回歸的燕子以壹種“似曾相識”的親切,領悟宇宙循環的永恒。
晏殊善於以淡雅之筆寫富貴之態,以清新之筆寫男女之情,顯得神清氣遠、蘊藉雅健。他曾自詡道:“余每吟富貴,不言金玉錦繡,而惟說其氣象……如‘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風’之類是也。”
晏幾道,著名詞人,晏殊第七子。歷任潁昌府許田鎮監、乾寧軍通判、開封府判官等。他的詞風哀感纏綿、清壯頓挫,詞技巧圓熟,如他的《鷓鴣天·彩袖殷勤捧玉鐘》:
彩袖殷勤捧玉鐘,當年拼卻醉顏紅。舞低楊柳樓心月,歌盡桃花扇底風。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今宵剩把銀照,猶恐相逢是夢中。
全詞不過才五十幾個字而已,卻能造成兩種境界,互相補充配合,或實或虛,既有彩色的絢爛,又有聲音的諧美,其情其語就像壹片水晶,晶瑩天然,不假外裝。
晏幾道的詞風濃摯深婉,工於言情,既有其父晏殊詞風的清麗婉曲,語多渾成;又比晏殊詞沈摯、悲涼。特別是在言情詞上,更優於其父晏殊。
由於社會地位和人生遭遇的不同,晏幾道詞作的思想內容比晏殊詞要深刻得多。其中有不少同情歌妓舞女命運、歌頌她們美好心靈的篇章。
也有關於個人情事的回憶和描寫。通過個人遭遇的昨夢前塵,抒寫人世的悲歡離合,筆調感傷,淒婉動人。在有些作品中,表現出不合世俗、傲視權貴的態度和性格。
晏幾道的《小山詞》是具有鮮明個性的抒情小令。工於言情,但很少盡情直抒,多出之以婉曲之筆。《小山詞》雖走其父晏殊詞的婉約傳統,卻創造出新的藝術世界。
總體上看,晏幾道的詞艷而不俗,淺處皆深,將艷詞小令,從語言的精度和情感的深度與兩個層面上發展到極致。
歐陽修,自幼家境貧寒,後通過自己的努力進入仕途。歐陽修博學多才,詩、詞、文俱佳。
與晏殊相比,歐陽修的詞作情感要更為深刻,風格纏綿悱惻,其中不乏警句名言。他的名詞《蝶戀花》中“庭院深深深幾許”、“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秋千去”的名句,令後人就贊賞不已。
歐陽修有的詞作寫得很淺,很俗,完全采用市井女子的口頭語描寫男女艷情,基調卻不是悲傷之情,而是更多的帶有歡快、浪漫乃至戲劇化的色彩,如《醉蓬萊·見羞容斂翠》等。
歐陽修借四處做官的機會徜徉和體悟自然山水,在面對人生的苦難和生命的追問時,也更善於借用自然的種種美好事物自我解脫。他借鑒民歌手法創作的詠西湖的《采桑子》就體現了這種特點。
群芳過後西湖好,狼籍殘紅,飛絮濛濛。垂柳闌幹盡日風。
笙歌散盡遊人去,始覺春空。垂下簾櫳,雙燕歸來細雨中。
歐陽修的詞對後世影響較大,清代學者馮煦《蒿庵論詞》評論他說:“歐陽文忠與晏元獻同出南唐,而深致則過之。疏雋開子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