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自覺地寫下文章,像小夜鶯在枝頭吟唱,文中沒有某些水火激蕩的`情境,缺乏神秘與美,只有壹堆生僻的、晦澀的,如小夜鶯不成熟的半吊嗓子,跳動在方格紙上的詞語。
早在小學,我對自己不解的詞語就懷有壹種垂愛,在不懂時,也要生拉硬拽,不自然地嵌入文章中。他人看來不恰當,而我卻如獲至寶似的,讀了又讀,念了又念,深感舒心,並以為會將作品點綴得更加完美。初中以來,似乎對此有了認識,但仍不松放壹個詞匯,從母親或字典裏了解了輪廓後,還會斟酌壹番,才運用在文章裏。每成壹篇,都含有不少詞、成語,不常見為多。母親取笑我太晦澀,壹般她需掃視三四遍,才能讀出個大概,說是我的劣勢,就算寫得不錯,某些改卷老師也會評個不高分,不及壹些文筆通俗的學生。
我卻不以為然,晦澀並非是我想要的,因為我寫的不是小說,沒有跌宕起伏、扣人心弦的情節;也不是詩歌,沒有引人深思、懾人憾人的詩句;更不是俳句,沒有精短老練、排版美觀的格式,如何動人?引人入勝的特點我無壹具備,如何動人?在我心底,只是隨時隨地隨手隨心地寫下,卻壹定不能簡單,不能趨向平常的情感。我所追求的,是寄於詞的意韻深遠,獨特的匠心,使見到的人都動容斂目,心眼俱開,受到啟發。因為我堅信,詞無晦澀、通俗之分,它只是壹種用於更易表達的工具,只要達到了意境,稱之為通俗;反之,見得少,罕見,才叫作晦澀。由此看來,這兩者只是依附於人們的見識與思想,時時刻刻都可變化。若當從此,我們自稱為"吾",多年之後,再見那往昔看來通俗得不能再通俗的"我"字,是否,覺得礙眼,別扭,正如多年前看那個"吾"時反應?所以,晦澀通俗之分只是個空洞,由人們的肉眼習慣所致,毫無意義。
詞語,只是吸引我們進入探究事物的奧義、生命的蠻荒的工具,是世俗所生的讕語。晦澀非晦澀,通俗非通俗,其實,只要文章的性靈保持在尖鋒,這兩者又有何分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