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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幾個上口字

? 蔡智齡? 撰寫

?

? 聽我們票友唱京戲,有幾個“上口字”值得商榷。京劇講究的就是這個“味兒”,這個“味兒”從何而來?我曾經撰文與大家討論過:第壹,要唱準京劇特有的音樂旋律,必須音準;第二,要唱對每個漢字的聲韻。京劇老前輩,生行的馬,譚,奚,楊,旦角行當的梅程荀尚,他們都有演唱範本,又有名言指導:“現代戲以京音(普通話標準音)為基礎,傳統老戲則以中州韻,湖廣音為基礎”。既然如此,演唱傳統戲就要講究“尖團上口”!尖團字暫且不談,今天就具體說幾個“上口字”:

? 很多骨子老戲裏用的最多最為常見的“上口字”就是壹個“我”字。這個我自在現代京劇裏毫無疑問發音為(WO,第三聲),按普通話標準音讀。但是在傳統老戲裏,如果是這樣唱念就不中聽了,而應該按湖廣音發聲為[ngo,第三聲]才好聽才有味兒。

例如經典的老生唱工戲《文昭關》伍子胥在夜深人靜困臥荒村輾轉難眠時,唱了大段的二黃慢板轉二黃原板,在這十八九句當中就有十壹個“我”字:

? “東臯公……他將我隱藏在後花園

壹連幾天‘我’的眉不展

? 滿腹的含冤‘我’向誰言

? ‘我’好比哀哀長空雁,

? ‘我’好比龍遊在淺沙灘,

‘我’好比波浪中失舵的舟船。

? 思來想去‘我’的肝腸斷……

? 背地裏只把東臯公怨……

? 妳若是真心來救‘我’

? 為何幾日他不言,

? 貪圖富貴來害‘我’

? 妳就該把‘我’獻與昭關……”

這壹大段悠悠長嘆的二黃唱腔,何等深沈抒情,何等感人至深,恰如其分地傾吐出愁人心中似箭穿的沈痛,韻味濃郁,唱得酣暢,聽得過癮。但是如果把其中的那些上口字唱飄了,把“ngo”唱成了“wo”,那就好比壹碗香噴噴味濃濃的紅燒肉裏加上壹勺涼水,頓時就淡而無味了!

? 與“我”字相關的還有其他幾個字也必須上口:

? 就在《文昭關》二黃慢板中的第十壹句:“我好比哀哀長空雁”這兩個“哀”字若按普通話發音當然是(ai),但在傳統老戲裏就得上口,唱成[ngai],即在[ai]的前面加壹個舌根鼻音[ng]作聲母,才出現湖廣音韻。

? 再接下去唱[二黃原板]的第二句:“翻來覆去睡不安”的“安”字,普通話發音為[an],但是這裏也必須上口唱成[ngan],才出現湖廣韻味。

? 此外,楊派名劇《洪洋洞》的[二黃原板]中壹句“怕只怕‘熬’不過尺寸光陰”的“熬”字,普通話為[ao],但在傳統老戲裏同樣要上口,加壹個舌根鼻音為聲母唱成[ngao],才中聽有韻味。

? 李少春的名段《大雪飄》中壹句“彤雲低鎖山河暗”的“暗”字與“河”字都要,“河”不能唱成[he],要唱成[huo,第二聲];“暗”要唱成[ngan,第四聲],道理同上。

? 青衣,花衫戲的唱念同樣有這些應該上口的字:

? 例如:《玉堂春》裏蘇三在辭別獄神時唱的壹段[反二黃慢板]中有壹句“想起了王金龍負義男,……到如今恩愛情又在哪邊?”這“恩愛”二字都是上口字,[en][ai],而應當上口,唱成[ngen][ngai],才有韻味。

? 可能有人會說,為什麽壹定要上口?可以這樣說:字不分尖團,有些應該上口的字又不上口,那麽與“話劇加唱”有什麽區別?那就不是京劇了!因為傳統京劇從明末清初形成之時起,就有蘇,皖,鄂等地的名角與京城的名家:程長庚,余三勝,張二奎及至譚鑫培等前輩藝人***同把北京音,中州韻,湖廣音有機的壹融合起來,才形成了公眾壹致認同的京腔京韻。如果單純用京音普通話去唱念只能算是別具壹格的“現代京劇”,與傳統京劇不可同日而語。

? 音韻學家何佩森在其《梨園聲韻學》專著中,明文寫道:“我”與“鵝,餓,惡,娥,蛾,愛,哀,恩,熬,鏊,昂,骯,安,俺,案,暗”等字上口之後,零聲母字要加上舌根鼻音[ng]為聲母。這就是傳統文化的科學依據。

註:舌根鼻音[ng]可以省作,見《新華字典》P.6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