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塔寺在動物園北門高粱河的北岸,高粱河現在叫南長河。壹提到高粱河,我們就會有點小激動,那裏曾經打過壹仗,那是公元979年北宋與遼的壹場戰爭。
宋太宗趙光義為奪回五代時後晉石敬瑭割給契丹的燕雲十六州,在平定北漢後,未經休整和準備,即轉兵攻遼,企圖乘其不備,壹舉奪取幽州。於是就在這北京西直門外,在清澈美麗的高梁河邊開戰,遼耶律休哥、耶律斜軫、耶律學古三面夾擊,宋軍全線潰敗,死者萬余人,鮮血染紅了高梁河……遼軍追擊宋軍三十多裏,宋太宗“竊乘驢車遁去”,才保住了性命。此後,中原王朝無力收復幽燕地區,北京長期由遼、金、元等北方少數民族政權管轄,直到1368年明將徐達攻占元大都,漢族政權才再次統治北京。
驚回首,前塵往事已千年。如今,這裏高樓林立,交通繁忙。金戈鐵馬,刀光劍影,早已湮沒在 歷史 風塵中……
正月初八上午我轉了幾次車來到了五塔寺附近,已經看到寺院的紅墻了,寺內的五塔與石碑頂部也能看到了,我加快了腳步。沒想到通往五塔寺的馬路封了,是因為挨著寺院的是首都滑冰館,保安告訴我,昨天晚上激烈的短道速滑就是在這裏進行的。看樣子冬奧運會不結束,五塔寺不會開門。
冬奧會結束的第五天,我又去了那裏,大門還是緊閉,要到3月1日才開門。
3月10日我第三次造訪,終於如願。
五塔寺始建於明成化九年(1473年),名真覺寺。乾隆二十六年(1761年)大修,為避諱,更名大正覺寺。
進入院中,映入眼簾的是金剛寶座上美麗莊嚴的五塔。塔的造型屬於印度風格,金剛寶座與五塔均由預先鑿刻好的石塊拼裝而成。寶座南北正中辟券門,塔內有石階盤旋而上,通向寶座上層平臺,臺上蓋有下方上圓琉璃罩。塔座和塔身遍刻佛像、梵文和宗教裝飾。金剛寶座塔給人以堅實而不可動搖的印象。
金剛寶座前有兩棵銀杏樹,樹下有壹牌子,說這兩顆銀杏樹已有600年了,並附清朝詩人洪亮吉為五塔寺寫的壹首詩:
五塔寺邊雙樹奇,馬行迂道款禪扉。高枝似向雲中出,落葉猶能天半飛。
清馨幾聲催夕照,疏香十裏點朝衣。鄰齋東去春如海,較爾濃蔭覆院稀。
院中放眼望去,到處是灰白色的石碑與造像。出處不如聚處——北京地區的石刻作品都集中到這裏來了,難怪叫北京石刻藝術博物館。這裏不僅有北京現存年代最早的石刻《漢故幽州書佐秦君之神道》,還有造型獨特的納蘭性德夫人盧氏的墓誌等,可謂北京石刻的薈萃之地,身處其中如同置身於裝滿毫光四射、晶瑩璀燦寶物的寶庫,不知先看什麽了,於是我下意識地向東邊的碑林走去,我要去尋找我景慕以久的法國傳教士張誠的墓碑。
碑林分為三部分,有巨大的赑屃馱著高大的石碑,比如禦制廣寧門外石道碑,類似石碑比比皆是。這些石碑多數是皇家禦賜或禦批的,碑額和兩側大多數都是盤龍圖案。
我對這些石碑走馬觀花,我來到了“耶穌會士碑區”。這裏樹立著34位傳教士的墓碑,這些墓碑乍看與普通的墓碑沒什麽兩樣,甚至連墓碑上刻的名字也都是地地道道的中國人的名字,如蔣友仁、汪達洪、趙進修等。但稍稍仔細觀察,便能看出與普通中國人墓碑的不同,碑冠上都刻著十字架。
我終於找到張誠的墓碑了,它在東邊第壹排南數第壹個,與它東西相對的是白晉的墓碑。二人生前是好友,壹同來中國,壹同留在了異國他鄉。
張誠的墓碑上寫:“耶穌會士 張先生諱誠,號實齋,泰西拂郎濟亞國人,緣慕精修,棄家遺世。於康熙二十六年丁卯東來中華傳天主聖教,至康熙四十六年丁亥二月二十二日卒於順天府,年五十三歲。在會三十七年,葬於阜成門外。雍正十三年三月初五日遷於正福寺坻。”
泰西拂郎濟亞國,泰西是太西、極西的意思,我國明朝時期對中部、南部歐洲的稱呼。主要包括:南斯拉夫、意大利、波蘭、德國、法國、西班牙、葡萄牙等國。這些國家,都是歐洲天文學,數學等比較發達的國家,拂郎濟亞國是法國。
對這些不遠萬裏來到中國傳教的耶穌會士,我充滿了敬意。要知道,在那個年代,從歐洲來到中國,要乘船經好望角,漂洋過海,路途艱辛,甚至可以說是生死未蔔,完全憑的是信仰啊!
1685年,受法王路易十四派遣,張誠與壹批耶穌會士來中國傳教。他為了傳道,歷盡千辛萬苦,1687年才到達浙江寧波,次年抵北京,由葡萄牙人徐日升神甫引薦覲見康熙帝,與白晉同在宮廷供職,同時學習漢滿文字。1689年,張誠和徐日升被委任充當中俄尼布楚邊界談判的譯員。1690年被康熙委任為宮廷教師,入宮為康熙帝講授歐幾裏得原理、實用幾何學及哲學。在華期間,他與傳教士白晉著成《實用幾何學》,編成《滿文字典》四卷。還為康熙用漢滿兩種文字編譯幾何、三角、天文、哲學教本多種,為西學中用做出了壹定的貢獻,1707年卒於北京。
張誠在華20年,他把自己的壹生獻給了中國,他的付出讓國人記在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