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老子和黑格爾與眾不同。老子關於道及黑格爾關於辯證邏輯的哲學都非常明確地有壹個自在自主不但掌控著宇宙萬物的運作而且決定著壹切存在的產生與消亡的主體,而他們哲學的根本著眼點不是宇宙萬物及其規律而是那個主體的特性及其表現形式。這是壹個非常奇妙的巧合。
對於黑格爾來說,他顯然是受到基督教文化裏的Providence概念的影響。迄今為止的中文裏還沒有壹個完全與之對應的概念(這可能也是影響通過中譯文研討黑格爾哲學的讀者對於黑格爾的理解的壹個因素),剛上網查了壹下,谷歌給出的翻譯是“普羅維登斯”,顯然只是音譯而已;而劍橋字典給出的翻譯是“天意,天道,天命”,這就與老子在《道德經》中所用的“天之道”壹詞相接近了。但是,作為黑格爾的辯證邏輯哲學之根本的絕對理念又不完全是基督教文化所說的Providence的意思,因為基督教文化所說的Providence主要指上帝的作為,而黑格爾的絕對理念本身就是他所認為的壹切存在背後的主體,因而也就是他的哲學的研究的核心對象。
而老子的《道德經》所探討的根本對象也是道的特性以及道在自然與人類社會的各種表現。
他們倆的主要區別有兩點:
1) 黑格爾的絕對理念具有明確的自我實現的目的。而老子並沒有象黑格爾對待絕對理念那樣明確地賦予道以自我實現的目的。但是另壹方面,從老子所說的“反者道之動”,“道常無為而無不為”中又可隱約感受到道的目的性。
更確切地應該說,由於老子沒有象黑格爾那樣強調發展,因而雖然老子的道具有自主性(道法自然),但是道的目的性卻不是老子所關心的議題。
2) 鑒於上述的1),黑格爾不很在意對於人的觀點行為的說教。這並不等於說他完全不在意人的觀點行為,可以說沒有壹位哲學家會完全不在意人的觀點行為。盡管在他看來人的壹切觀點行為都是絕對理念自我實現過程中的表現(或很多人所誤會的所謂存在都是合理的。正確的解譯應該是存在的背後都有其原因),但是僅從他對於他人的文章的評論可以看出他非常在意人們的觀點行為,黑格爾的傳記也證實了這壹點,這與他的哲學並不矛盾,根據他的理論,說教和評論本身也是絕對理念運作的壹部分,只是他不象古希臘的哲人及老子那樣比較側重說教。相對而言,老子比較重視人的自我目的,因而強調人的自我目的不應與道相違背,這使得老子的理論如同古希臘的哲學那樣具有較大的說教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