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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首古詩意思

遲日江山麗, 春風花草香.

泥融飛燕子, 沙暖睡鴛鴦.

兩個黃鸝鳴翠柳,

壹行白鷺上青天。

窗含西嶺千秋雪,

門泊東吳萬裏船。

é é é

鵝、鵝、鵝,

qū xiàng xiàng tiān gē

曲 項 向 天 歌。

bái máo fú lǜ shuǐ

白 毛 浮 綠 水,

hóng zhǎng bō qīng bō

紅 掌 撥 清 波。

鵝,

彎彎的脖子對天唱著歌。

壹身白毛浮在綠水上,

壹對紅掌撥起清水波。

杜甫詩作沈郁頓挫久為人所稱頌,而其詩聖創作的藝術手法的多樣對詩歌意境的開拓等方面更是為後者所重,詩學杜甫的難計其數,“詩聖”的影響至今不息。杜甫的詩作,除真寫關切人世社會的遭遇、變動外,還有不少是通過寫景以達情景相生,以抒發自己的情懷的,現在要賞析的這首《絕句》正屬此例。

杜甫平生有著“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的誌向,但由於當朝李林甫等權奸的當道,再加上房官壹事,使他的仕途寸步難行,從此永遠離開了長安,離開了宮廷,歷經飄泊,他始終關心著民生,關切朝廷,但卻也長久地受著被投閑置散而愁悶滿懷的煎熬。乾元二年杜甫到成都翌年建草堂,使飄泊的生活有所安定。文德二年,杜甫故人嚴武向朝廷舉薦杜甫為節度參諫檢校工部員外郎。這首絕句就寫在這壹期間。

詩歌以壹副富有生機的自然美景切入,仿佛給人營造出壹個清新輕松的情調氛圍。此兩句,詩人以不同的角度對這副美景進行了細微的刻畫。翠是新綠,是初春時節萬物復蘇,萌發生機時的顏色。以“鳴”發,黃鸝的啼叫,仿佛給人壹種輕脆,悅耳之感。早春時節嫩芽初發的柳枝上,成雙成對的黃鸝在歡唱,好壹片具有喜慶氣味的生機!而黃鸝居柳上而鳴,這是在靜中寓動的生機,下句則以更明顯的動勢寫大自然的生氣:晴空萬裏,壹碧如洗,白鷺在此清新的天際中飛翔,這不僅是壹種自由自在的舒適,還有壹種向上的奮發,此著壹“上”字之妙。此兩句,以“黃”襯“翠”,以“白”襯“青”,色彩鮮明,更托出早春的生機初發的氣息。兩首句還寫到黃鸝的啼鳴,對這幅生機盎然,絢麗多彩的早春圖象就分別從視覺和聽覺兩個角度進行刻劃,而這種有聲有色的手法,就加增了生機之盎然。再者,首句的寫黃鸝居柳上而鳴,與上句寫白鷺的飛翔上天,前間的空間開闊了不少,由下而上,由近而遠,使詩人所能看到的能感受到的生機充盈著整個環境,這樣就再從另壹角度顯出早春生機之盛。

第三句,“窗含西嶺千秋雪”,壹說憑窗遠眺,因早春空氣清澄,晴天麗日故可睹西山雪嶺。但我卻以為此說不甚如意。可否這般理解更好壹點:上兩句已點明,當時節全是早春之際,冬季的秋雪大概正是欲融未融,這給人就有壹處濕潤的感受,此句“窗”與“雪”間著壹“含” 字,使人生出雪初融之際濕氣潤澤了冬凍過的窗欞,仿如潤含了感受,這不更能寫出對那種帶著濕氣的早春生機的感受嗎?而“西嶺”則不妨理解為詩人看到帶窗前初融的冰雪而想起草堂近旁的西嶺,想到西嶺山上的長久積雪繼而以那西嶺上千秋的雪代在窗上所見之雪。但詩人為何以這“千秋雪”代窗上這上年的殘雪呢?詩人失落多年的運用,使所表達的意境更廣遠。上文我已簡單述了杜甫寫作此詩的處境,當年,杜甫已久離朝廷飄泊多年,而忽而又有效力之機。

這是詩人觀物寄情時物物相融之手法,另外“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的少年誌向歷數十年的重重阻扼後終有重展的機會,多年戰亂得以平定,這與詩人看到窗前的融雪而想到西嶺,並以嶺上千年雪代窗上殘雪進而給人頑雪消融之感正好相聯。但同時,以生此頑雪可融之感,以另壹角度來說也表明壹種艱難,冰封三尺非壹日之功,何況要融此千年秋之雪?於是,在那淡淡的希望之中卻有著更深的憂慮。故我以為,這句就不僅僅是對窗前雪的描寫了,它有著更深的寓意,而這種對景物的體察,其實早在壹二句中就暗含其中了。“兩個”、“壹行”,數目歷歷分明,觀察仔細,不是因為內心的輕松愉快,而是要排遣心內那久受的投閑置散的愁悶意緒和百無聊賴的心情。這與《小檻遣心》中“細雨魚兒出,微風燕子斜”與《曲江》中“穿花蛺蝶深深見,點水蜻蜓款款飛”對景物的體察有異曲同工之妙,同以清新自由之景象以心中百無聊賴的心情。

末句更進壹步寫出了杜甫當時的復雜心情。壹說船來自“東吳”,此句表戰亂平定,交通恢復,詩人睹物生情,想念故鄉。此解也似不夠妥帖。著壹“泊”字,實有深意。泊“有停留不開”義,杜甫用的應正是此義。杜甫的多年飄泊無著。雖然他心中始終還有那麽壹點希冀,但那畢竟已大大消去了。他對自己壹展抱負的信心,他自己應該知道自己“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的理想在當時實難實現,而且在嚴武向朝廷推薦他之前,他剛因成都少尹徐的叛亂而在梓州、閬州壹帶歷了壹番流亡生活而歸,連偏於壹隅的草堂也不能安居,杜甫當時心情可知,懷著這樣強烈迷惘不定的心緒,又有著這樣無著無依和對朝廷雖有所望但卻又極感希望渺茫的人生體驗,杜甫對嚴武的推薦是否成功,而即使成功後自己是否真可壹展抱負,著實百抱望不大的, “泊”,正好寫出此種處於希望與失望之間的復雜心情。而“萬裏”則暗示了目的達到的遠難,這與三句中千秋並舉,壹從時間上,壹從空間上,同寫出那種達到目的之難,以示希望之不大。此其壹。其二,這只停泊門前的東吳船並非自東吳來,而是到東吳去的。東吳,正是杜甫心中那點希冀的象征。不直言長安而雲東吳,原因何在?壹則如上述,以成都、東吳間相距之遠,路徑之難暗示詩人抱負得展之不易;二則,三國孫權善任賢能,西聯蜀漢,北抗曹魏,使世成三分局面,自古為不少士人譽之為明主,借東吳代孫仲謀,壹則暗示杜甫對當朝帝皇的希望,同時也更應是他那“致君堯舜上”誌向的寄寓之所。而以“泊”、“萬裏”、“東吳船”合而為壹句,正是寫出那“難”字。而以這種情緒作結,則又可引人再去細品寓於輕快春景之內的余味。

這首絕句壹句壹景,但又融而為壹,其中起聯結作用的正是詩人內心的心緒。在表面看來是壹切生機,歡快明亮的景象內,卻寄托著詩人對時光流逝,孤獨而無聊的失落之意,更寫出了詩人在重有壹線希望之時的復雜心緒,在那希望之外,更多的是詩人對失望的感傷,對希望可否成真的無著、仿徨。以清新輕快之景寄托自己內心這般復雜的心情,正是詩人此詩的主意之所在。(壹言)

賞析二

這首唐詩從誕生以來,便被歷朝歷代文人推崇,並逐步成為各個朝代教育學童學習唐詩的教材之壹。至今在中國小學課本裏仍是如此。

很多文人、詩人、社會學者、歷史學者都對杜甫的這首淺顯易懂的《絕句》進行過分析研究,並做出過很精辟的註解。出於對它的情有獨衷,我從少時第壹次背誦它時,便被其中的精美絕倫的描述所吸引。在此謹對這首唐詩做添足賞析,玩味之意盡在不言中。

壹、絕句逐字賞析

我們先從整體上縱觀全詩,是由兩句相映成趣的寬對(對聯的壹種形式)組成。全詩二十八個字所包涵的內容遠遠超出這二十八個含義。下面讓我們來***同欣賞這首著名的《絕句》。

這首詩的起始句“兩個黃鸝鳴翠柳”,所表達的十分簡單明了。詩人描繪了他站在窗前看到的近景中壹幅優美的圖畫:

這是壹幅早春圖,在窗前剛剛抽絲發芽的柳樹上,有兩只黃鸝鳥在歡快的相應和般地鳴唱。在詩中首句的第壹個字,詩人便用“兩”這個數字和“個”量字來表示了壹個頭頸微動,目光微挑的動作。

這裏詩人用“個”字,而不是用“只”來描述黃鸝鳥的狀態,是用語感來表述詩人看到的黃鸝鳥是壹種動態。這裏很關鍵的壹個字,便是這個“個”字。“個”字是仄音,用去音來表示的語氣中,有驚嘆的含義。詩人用“個”來告訴讀者,是黃鸝鳥的鳴叫聲把他的目光吸引住的。壹個,兩個,噢,原來這裏還有壹只小鳥。而這裏若用“只”來表示,小鳥的狀態就不壹樣了。詩中的兩個黃鸝鳥是在樹杈間壹上壹下,不是並肩站在壹根樹枝上的,因為後面壹個鳴翠柳的“鳴”字便表示了小鳥相互和鳴,在樹枝間歡叫的追逐的狀態。壹只小鳥在下,另壹只小鳥在上,都是側抓住飄動的柳絲在嬉戲。

為什麽說小鳥是側抓著柳絲呢?這在首句的第六字“翠”字便可知道。

柳樹在春天裏是最先發芽的北方樹種,其發芽時,先是樹條裏返青,這時叫抽絲,然後很嫩的芽葉吐出尖尖的嫩綠色。此時的柳樹是其最美的狀態,文人畫匠多把此刻的柳樹寓意為情竇初開的少女。即便是壹棵柳樹,丈余外都猶如壹層綠霧漫卷在樹冠上,由於細柳條的淺棕色裏泛出壹絲青綠色,柳條開始褪去冬天僵直的狀態,變得柔軟起來。

此刻的柳絲多入詩畫,曹雪芹在《紅樓夢》黛玉葬花壹回裏這樣描繪:“柳絲榆莢自芳菲,不管桃飄與李飛;”、更如葛紫巾南鄉子的唱和詩“長亭無風柳絲斜,杏花疏影笛聲啞。”“梅花漏泄春消息,柳絲長,草芽碧。不覺星霜鬢邊白,念時光堪惜”(晏殊詞)“玉樓明月長相憶。柳絲裊娜春無力”(溫庭筠)。而杜甫的“隔戶楊柳弱裊裊,恰似十五女兒腰”更是給讀者描述了柳絲輕柔、無風尚且柳絲斜的狀態。詩人準確地把握了春天柳絲的狀態,而這時兩個黃鸝鳥正是用爪抓住來回飄動的柳絲,在春意盎然的微風裏,啾啾鳴叫,詩人也許正是被這樣的鬧春鳴叫聲吸引到窗前。

上闋的末句“壹行白鷺上青天”,是和首句相對應的。詩人正是被黃鸝鳥的鳴叫聲吸引到窗前,當他的目光從柳絲下的壹只黃鸝鳥轉移,被上面那只黃鸝鳥的鳴叫聲挑起目光時,從樹梢上,看到了遠方的青天。

如果說詩人用壹種歡快的筆調寫出了黃鸝鳥跳躍鳴叫的動感畫面,那麽此句中“壹行”便給讀者壹種目光直線上升的感覺。白鷺鳥相對於黃鸝鳥來說,壹個是體形龐大的候鳥,壹個是體形弱小的雀鳥。這是壹種寓意對比,我在下文中會說明。成群結隊的白鷺鳥,在春暖花開季節從南方越冬而北歸。那壹種思鄉歸故裏的迫切心情,被詩人精準地用壹個“上”字淋漓盡致地表露出來。白鷺鳥的壹行,與黃鸝鳥壹上壹下的分離成兩個的狀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詩人也借著兩種鳥的狀態,把目光從眼前的壹棵柳樹,投向了壹望無際的青天。

古詩中描寫天色的有很多,而詩人用“青”字來表述早春清晨爽朗的晴空,杜甫作為唐代最具有代表的現實主義詩人,描寫早春天空的這種定義,也影響到了這個時期和中國壹衣帶水的東瀛。著名日本演歌《北國之春》的首句中“亭亭白樺,悠悠碧空”壹句中,日文漢字便是“青空”兩個字。

這裏,“青”所涵蓋了這樣兩層意思。

壹是,青,顏色,藍、綠的兼色。既沒有藍色的沈悶,也沒有綠色的寧靜,它是壹種很透亮的感覺,在西方油畫色彩學裏,有壹種加光混合法,例如用朱紅、翠綠、藍三種原色光,同原色光雙雙混合,又可以混合出黃、青、紫紅三種間色光。在色相圖標裏,自然光的七色只有青色未被列入基本色相,原因便在於,青色的透明感在投光時,無法完全掩蓋其它“正”色。

二是,青,狀態,初生萌發、幹凈淳樸。這層意思對於暮冬已過,春色將至的早春煥發出來的生機,猶為重要。詩人正是抓住了這種感覺,用壹個“青”抒發了自己暮年壯心不已的情節。

詩人用“色”的感覺在這裏猶顯考究。

縱觀上闋這兩句,兩個數字“兩”、“壹”,兩個量詞“個”、“行”,兩種鳥類“黃鸝”、“白鷺”,兩個動作“鳴”、“上”,兩種顏色“翠”、“青”,兩個距離“近柳”、“遠天”。表面的十四個字,表述了十四種事物。但是,詩人在這首二句裏,已經隱藏了遞進的豪情,用壹個“青”字來承上啟下,通過這透亮的青色,讓讀者看到下闋裏,詩人更難述懷的心情。

如果說詩人在上闋裏,只是單單描寫了景致,在下闋裏,詩人便更借景述懷,以物寓情了。

《絕句》下闋的首句“窗含西嶺千秋雪”,首先給讀者的視線確立了壹個畫框——“窗”。中國古典建築裏,工匠是十分註重“窗”的設計。唐代建築全國僅存四處,都在山西;當年梁思成和林徽因夫婦正是由於在山西發現了唐代建築——佛光寺,並數次古建築考察,才使得梁思成破解了中國古建築結構的奧秘,完成了對《營造法式》這部“天書”的解讀。在該書中,有關“窗”的圖樣多達壹卷,而這些圖樣中,其中很多都是“漏木雕花”。這在成都杜甫草堂裏有些可以看到。詩人先給我們設定了這樣壹個場景——既然已經把讀者的視線引到了“青天”,那麽就不應讓我們看完整壹個視角。這裏,詩人用“含”字,便隱含掉很多視覺上多余的景色,就象給我們壹個相機的取景器,我們便在壹個“漏木雕花”的取景器中看到了遠山。

“西嶺”是指成都西南隅的“西嶺雪山”。為什麽詩人不寫南嶺或北嶺或東嶺,而偏偏提到西嶺這樣壹個地理環境位置呢?只是偶然嗎?

不,在唐代,佛教文化已經在中國開始盛行,佛教傳入中國,並達到鼎盛時期,正是在杜甫少年時。那時的人們思想意識形態中,除了東方傳統儒教的熏陶外,已經開始接受西方佛教文化的影響。以中國傳統文化的觀念,西方代表著死亡,東方代表著生機。佛教把人的死稱為涅盤,是入西方極樂世界。儒教是勸人講禮,講壹切生機的觀念。作為詩人的杜甫,在寫這首絕句時,已經辭掉官職,在歸浣花溪的路上。那時,杜甫已經隱約看到了身後百年的歸宿,也感覺到了壹生不得誌,難酬誌願的結局。所以,詩人用“千秋”來表達了自己百年後所希望達到的“雪”的潔白境界。

而此刻,這“窗”所遮擋的視線,可以任由讀者去想象。“西嶺”山脈恰倒好處地被詩人用“窗”的四框包含起來,使我們的視線隨著詩人的畫筆,就停留在上沿“青天”,綿延橫亙的“西嶺”雪線,到近出的抽絲 “翠柳”。這時,詩人的視線回收,落到了小院柴門外的江邊上另壹番景色。

全詩最後壹句“門泊東吳萬裏船”,壹下子將讀者的眼球,從遠景又拉回中遠景的地方。

如果上句詩人描寫了“窗”內的景致,那麽末句壹開始就點出“門”這個角度,便已經將視線裏的景致,化為壹種心情的盼望。窗內有景,在這個景致中,有院落,也有柴門,透過柴門而現門外江面上停泊蓄勢待發船,已經很明確地點明詩人將人生路比作萬裏行舟的精辟論斷。這就是中國畫中,景中借景,畫中有畫的藝術特點。國畫中山水畫時常將主景的繪畫中,在畫“眼”這樣的位置,畫上亭臺樓閣,小橋流水等這樣壹些點睛之處,而這樣的點睛之處反而有別於潑墨渲染這樣的大寫意。往往於細微處更見細微,而這幅畫的主題,大部分便出於此。中國人的含蓄,詩人與畫家在表達自己的個人情感上的筆調,從這些大道相通的藝術觀點上,都體現了出來。

若是將“門”外的景色當作“窗”景的畫中畫,是遞進的景致。那麽二字“泊”字與三句中頸字的“含”卻有不同的意義。 “泊”有停泊、停靠的意思。是船總要行舟,是泊總要有航的開始,所以,壹個“泊”字給讀者以將行的動的期待。而“含”字具有包含、涵蓋的意思。這是壹種靜的狀態,靜止千年的雪,是詩人壹生的清白與孤獨。詩人用“含雪”來表明他暮年對自己壹生的總結,也用“泊船”來抒發自己歸家心切,報國心誌的感觸。

“東吳”作為泛指壹個地區的名詞,和上句中“西嶺”的山脈名詞相對,給人以時空感。這首詩是杜甫在五十四歲時寫成的,詩人在這年正月三日辭官幕府,返回成都老家。此時,杜甫壹生中最後壹個官職也辭掉了,但詩人抑郁寡歡的心情在看到春日美景時,也不自禁開始心中萌發感慨。從“東吳之船”將行的人生萬裏路,到“西嶺之雪”未泯的心願千年誌。詩人借景把動與靜的兩種現實狀態和自己人生的兩種境地給讀者充分展露了出來。

在下闋的兩句詩文中,詩人描寫了兩處景“窗”、“門”,兩種狀態“含”、“泊”,兩個地理位置“西嶺”、“東吳”,兩種物質“雪”、“船”。這十四個景物,卻遠比上闋的單純寫景,更加清晰地把內心世界表現出來。杜甫作為中國文學史上現實主義大家,作為與詩仙李白齊名的唐代詩聖,其晚年五十多歲後才有大量的詩詞問世,這首詩作為其晚年作品,用詞簡練,用字精準,用意單純,用情至真,是杜甫作品中精華作品之壹。

二、絕句的格律賞析

明代胡應麟《詩藪·內編》上說:“七言絕起四傑,其時未有七言律也。但六朝短古概曰歌行,至唐方曰絕句。又五言律在七言律前,故先律後絕耳。”

我們都知道漢語中的四種聲調。現代漢語(普通話)有陰平(第壹聲)、陽平(第二聲)、上聲(第三聲)、去聲(第四聲)四個聲調,古代漢語的四聲則是平聲、上聲、去聲、入聲。二者關系如下:

1、平聲,後代演變成陰平和陽平。

2、上聲,後代有壹部分演化成去聲。

3、去聲,後代絕大部分仍然是去聲。

4、入聲,在普通話裏完全消失,分別並入陰平、陽平、上聲、去聲。

入聲。這個聲調是壹個短促的調子。現代江漸、福建、廣東、廣西等地仍保存著入聲。北方的部分和西南的大部分的口語裏,入聲已經消失了。就普通話來說,入聲字大多數已變為去聲字,也有的變為陽平,變為上聲的最少。

古代的四聲高低升降的形狀是怎樣的,現在已不能詳細知道了。

依照傳統的說法,平聲應該是壹個中平調,上聲應該是壹個升調,去聲應該是壹個降調,入聲應是壹個短調。《康熙字典》前面載有壹首歌訣,名為《分四聲法》:平聲平道莫低昂,上聲高呼猛烈強。去聲分明哀遠道,入聲短促急收藏。生動形象地把四聲的高低形狀描述出來。辨別四聲是辨別平仄的基礎。

杜甫詩尤其擅長寫作七律和排律,人稱“律詩聖手”,其律詩數量之多,質量之高,對仗之工整,音律和諧,風格以沈郁頓挫為主,被公認為唐代格律詩中的典範。下面就這首《絕句》的文學特性來進行賞析。

“兩個黃鸝鳴翠柳,壹行白鷺上青天。窗含西嶺千秋雪,門泊東吳萬裏船。”

這首詩是壹首典型的仄起不入韻的七言絕句,按律為

“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平平仄仄平平仄,仄仄平平仄仄平”

該絕句的格律為:

“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平仄仄平平。平平平仄平平仄,平仄平平仄仄平。

在這首絕句裏,詩人用律簡明扼要,並沒有使用太多技巧,如救坳、救孤、調粘、應對等寫作技巧,按詩歌本身應有的格律用律起韻。

詩人在絕句中的對仗,也布置得猶為工整。上下聯中,數詞相對,量詞相對,物種相對,動詞相對,色彩相對。這種精巧的手法,對於入門學習填詩的人來說,無疑是壹篇絕好的教材,這也是為什麽這首絕句歷代都將它收錄到幼學啟蒙教材裏的原因。

三、絕句的意境賞析

這首絕句的意境也猶為讓人回味:

首先,這首絕句“形神兼備”,形是指它的藝術形象的表象,神是指它所描繪的客觀事物的本質特征。從詩中可以看出,詩人在用色上給我們描繪了怎樣的壹幅山水畫卷,黃鸝鳥、白鷺鳥,柳絲是翠色,天空青碧如洗,潔白的雪臥山嶺,旌旗風舞的泊船……詩中有畫,畫外有音,是風擺楊柳的春風,是黃鸝舞柳的鳴叫,是雪映青空的透亮,是行船泊頭的喧雜……這些景致都傳神地給我們描繪了江南早春的清、新、雅、靜。正如晁以道對詩、畫的形神有這樣的見解:“畫寫物外形,要物形不改。詩傳畫外意,貴有畫中態。”這是對杜甫這首詩的形神描寫最好的詮釋。

再看詩的“情與景會”,詩人在表述己意時,情與景會有兩種方式:壹、觸景生情,情景交融。二、移情於景,借景抒情。此篇中詩人在上闋裏觸景生情,到末句裏壹個青天的“青”字,便將自己壹生的遭遇透明於天下。詩人回到成都草堂後,遠望扶搖直上的白鷺鳥歸鄉的身影,不禁回想自己在晚年疲於奔波,功名無成,卻看到多少戰事,多少人間悲歡離合。到下闋,詩人借景抒情,用蓄勢待發的萬裏行舟,抒懷報國憂民的感情。人生性,思鄉情俱在情景之中。

三從詩的“情理交融”來欣賞,從詩人描寫的這入畫般的景致裏,我們不難看出詩人在表達自己心理時,以鳴翠柳、上青天、千秋雪、萬裏船這些滲透著情感的形象化文字,把此詩帶入化境。“鳴”為說,“上”為動作,“千秋”是忠貞,萬裏是心誌。這些用字用意的情於理合,景與情會的描寫,足見功底。

四來品味詩中的“情與物合”,詩人將自己的感情與自然界冬去春來,寒消物喜的景物融合在壹起。詩人以己之弱小,寓為黃鸝鳴叫的聲無力。以白鷺揮翅遙上抒發了自己誌向抱負難以生翅報國的思想。詩人在上闋裏,人與鳥合,借鳥言情。這些特點,構成了這首詩絕佳的意境。

四、絕句的美學特征

這首詩除了有以上特點外,還具有“深文癮蔚”、“余味曲包”的“象外之象”、“言外之意”的美學特征。

唐代詩人,猶以杜甫作為現實主義詩人,更是在描寫事物的表象以外給讀者以更深遠的意象。這首詩從表象上,可以看到的是黃鳥、翠柳、白鷺、青天、遠山、白雪、江水、泊船。但是,在這些表象以外,讀者通過鳴、上、含、泊這幾個關鍵連接動詞,感受到這些表象以外:看到黃鸝在飄動的柳絲上舞動的翅膀,聽見白鷺在直沖霄漢時的和鳴,感覺出綿亙的遠山千萬年的寧靜,待航的泊船正扯滿風帆。這些“象外之象”所飽含的歡快的江南早春景致,令人感受到詩人在彼時因辭官而憤懣的情感,得到的緩釋。

詩中杜甫使用多個數量詞,兩個、壹行、千秋、萬裏。這些看似無意,實則言心的借寓抒懷的“言外之意”更將這首詠春絕句所藏的詩人內心獨白,展現給讀者。在盛唐詩普及的當時,只有李白杜甫兩人的詩各領風騷,詩壇上李杜和鳴的詩篇,便是當時文人中的竭力效仿的對象。這“兩個黃鸝”相鳴是李杜二人在當時文壇所處的局面。但是從當時社會中文人普遍沒有政治地位,官職卑微,有心報國,無力酬誌的尷尬境地中,對於整個社會而言,這“壹行白鷺”想要“上青天”也只不過是壹種鏡花水月的奢求。文人自孤,文人自清,不甘居汙泥而茍同潔身自好的性格,也決定了他們只能是這個社會的 “千秋雪”賢靜潔遠。但是作為社會的壹份子,作為憂國憂民的存遠誌、抒誌向、悲民苦、哀君懦的詩人們,又能怎樣在這個已經飄搖欲墜的朝代裏有所為呢?空望門外“萬裏船”卻也只能遙相嘆。“言有盡而意無窮”,詩人在詩中所表現出來的“象外之象”、“言外之意”雋永蘊藉,令人尋繹,這也是劉勰在《文心雕龍》裏所闡述的“深文隱蔚”,“余味曲包”的真實寫照。

五、絕句的創作歷史背景

杜甫壹生,從出生伊始,武則天駕崩歸天,唐代進入末代戰亂時期,到詩人中晚年的“安史之亂”。經年的人生磨難,使杜甫看盡人間離苦,紅塵悲情。此時的文學史上唐詩,由於有李白、杜甫的在世,進入了盛唐詩時代。

這段時期,詩仙與詩聖用大量的詩歌從三個方面開始記錄了盛唐時期人文、政治、社會等史詩。第壹、抒寫拯物濟世的理想抱負;第二、批判現實黑暗;第三、歌詠自然山水。李白的詩繼承了屈原以來的浪漫傳統。想象豐富,語言清新自然,風格飄逸奔放。而杜甫的詩繼承了《詩經》以來的寫實傳統,直面現實人生,內容博大精深,深刻而真實地反映了安史之亂前後唐代社會由盛而衰的歷史性變化。

李白詩的內容多與“愁”有關,重在抒寫自我。杜甫詩的內容主要是“憂”——憂黎民,憂天下。

杜甫的這篇膾炙人口的絕句,創作於公元七六五年,時年杜甫54歲。正月三日,詩人辭去幕府,歸浣花溪。自春徂夏,居草堂。隨後壹年內在蜀地到處奔波,並於歲末病倒在雲安縣(白帝城)。

這首詩寫於安史之亂平定後約兩年的時間,安史之亂,前後歷時八年(玄宗天寶十四載,公元七五五年至代宗廣德元年,公元七六三年)安史之亂雖然平定了,但是唐帝國從此由盛轉衰,開元以前的盛況,再不復見了。飽經戰火的國家此刻百廢待興,在此期間杜甫的創作達到了顛峰。其作品大多集中於四十歲以後到終年這段時期。詩人的中晚年生活正是在戰火的顛沛流離中,並創作了大量現實主義作品。

詩人用白描的筆法,給讀者描繪的是壹幅幅感人至深的戲劇性場面。杜甫壹生仕途多蹇,戰亂與饑荒不斷,使得杜甫帶領壹家老小逃到四川成都定居草堂,在紛擾的戰事中家破人亡是尋常事,骨肉團聚反而變得不可思議。揭露了安史之亂給百姓帶來的深重苦難。這種現實主義的創作,真實生動地反映了當時普遍的社會現象。正因為詩人個人的命運與時代苦難息息相關,所以常常從自身的遭遇聯想到百姓,想到更普遍的社會問題。

絕句在這個時期被創作出來,既給人壹種欣欣向榮,蓬勃向上的無限生機感覺。也令詩人慨嘆自己暮年已至,國家待興,效國無力的無奈。也只好做那“千秋雪”,遙祝待航的“萬裏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