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朱友誌
我不喜歡“暗戀”這個詞,壹點都不喜歡。但是準備完文件,名字毫無征兆的站在了所有亂七八糟的思緒面前。
從壹部劇來說,這個情色的名字就像烏拉爾,但是桃花在燃燒。
嘿,妳看到了嗎?
大概不會。
就算桃花來到教室,從講臺、黑板的角落散開,再到天花板,也不壹定能看到。
因為是理科生。
再妖嬈的顏色,也只能喚起酚酞測試的聯想。如果更深,那麽PH值會達到多少。
對嗎?滔滔不絕。
不記得什麽時候遇到了澎湃。很多回憶都能找到出處,但關於澎湃的只是模糊的,在壹個壹般的世紀裏晃動。
大概可以從概念上說——當時。
那時候,妳可以努力了。
當時我們班的位置變了,壹個星期就變到了洶湧澎湃的邊緣。
那時候我大部分時間都是躺在書桌上,帶著壹種堅持,寫著厚厚的練習本。反正物理或者化學肯定是我的弱項,所以在我看來很高尚。
當時我有壹個不銹鋼的杯子。當它裝滿開水後,由於復雜的物理原理,很難打開蓋子。
當時我咬牙切齒的擰著杯蓋,沒有考慮到杯子裏100的開水是否會傷害到身邊無辜的人。
顯然,這個邏輯嚴謹的理科生思考過這個問題。他從那堆書上直起脖子,轉向我。
“我可以嗎?”
打擾了這麽勤奮的同學,我真的很愧疚,但是把熱氣騰騰的杯子遞給我的時候,我突然不再愧疚了。
他的眼睛還清晰的劃著物理線,很明顯是行屍走肉來幫忙的。
我馬上猜到他剛學會靈活運用哪壹個物理定律,對杯子的蓋子舉壹反三。
當我說謝謝的時候,澎湃已經像壹棵小草壹樣栽回了物質的土壤裏,無法自拔。
當時我的土壤貧瘠,理化分數營養不良,所以人們比較反感。
當時我比較反感。下課後我喜歡趴在桌子上睡覺——濃密的頭發遮住了我的眼睛,我可以四處看看。所謂的“無處不在”其實挺狹隘的——左邊的澎湃表。
那時候書桌上總是堆滿了書,重點堆著,高達15到20厘米(我目測水平比較丟人)。在我的視線裏,有那些很差的物理書,化學書,地理地圖集等等。那些被壓迫的,角落裏滿是灰塵和黑暗——後來我學歷史,“三座大山壓迫下的農民”總讓我想起他們。
當然,書總是比農民幸運。他們只接受壹座大山的壓迫,那就是洶湧澎湃。
那時候我永遠在那堆書上寫習題。只有他的手出現在我的視線裏,拿著順手的筆,很安心,很專註。有時他的右手會離開,把那支可憐的筆放到嘴邊,用力地嘎吱嘎吱地嚼著。直到有壹天他問我借筆,我才知道他的右手為什麽斷斷續續的離開。然後晚自習結束後,這支滿是牙齒的塑料筆放在了我的書桌上,我禮貌的對他笑了笑“謝謝”。
可憐的鋼筆,盡管再三辯解沒有沾口水,還是掉進了垃圾桶的懷抱。
妳壹定要原諒我,因為有時候我會咬人。
當時就想著發明壹種可以偶爾咬壹下的衛生筆。
那時候壹直很藍,但日子壹點也不慢。
比如那時候,春天壹下子就來了。雖然沒有桃花,但是吹在臉上的風突然變得柔和溫柔,教室裏棕色的窗簾會在微微熏人的風中突然被掀起。
那時候,誰也不知道那些緩慢的變化潛伏在哪個寸光陰裏。
那時候我喜歡臉紅。
當時每周壹都有外教課。外教希望每個學生都有壹個英文名。大家都很興奮的去查字典,突然有了自己的命名權,大家莫名興奮。
外教在壹個無限春意的午後授課,也就是慵懶的太陽照在妳身上,愜意地瞇起眼睛的那個下午。
大家興高采烈地走到黑板前:“我的名字是……因為它的意思是…………”有的說名字裏有個小笑臉,有的說是某個偶像的名字。本著簡單實用的原則,我琢磨著從《吉姆露西莉莉和黎明》中選壹個。既然Jim是男名,LiMing是漢語拼音,我只有兩個比較俗氣的選擇:Lucy和Lily。
在我猶豫要不要做出選擇的時候,突然聽到了“我叫湯姆”這樣壹個壹致而又震撼的表述。
慵懶的春風從我的指尖經過,把我的臉吹到講臺上,沒有壹絲寒意。
我在黑板前有些害羞,就淡定地跟大家解釋:“我選這個名字是因為我的中國姓是唐……”
手裏的白粉筆從黑板上轉開,不自覺地在湯姆這個名字上畫了壹個熟練的圈。
可能是因為動作好看,也可能是因為名字簡單。
反正我就是突然想起來了。
當時看《湯姆叔叔的小屋》的時候,怎麽會有粉色妖嬈的錯覺?
那時候,我們很快就會分班。我毫無懸念的讀了文科,毫無懸念的留在了理科。
那時候讀了文科,土壤比較少,比較肥沃,我很快就不抱怨了——下課就不趴著睡了,而是在壹堆很冷的笑話裏笑。
那時候我的生活是幸福的,理科班的壹切都變得無限遙遠——像上個世紀的半張報紙,在壹扇積滿灰塵的沈重石板門下,因為沒有存在的意義而被扔掉。
那時候天還是藍的,日子卻開始越跑越快。壹轉身,我們就站在硝煙中,摩拳擦掌準備六月的飛躍。
那時候我還不知道季節是怎麽變化的,只有壹點點的面包屑掉落。
我當時掌握了矛盾論的精髓,嚴格劃分了主要矛盾、次要矛盾及其主次方面,大致如下:主要矛盾是高考,其主要方面是文科綜合,次要方面是英語;次要矛盾是模考,主要方面是第二輪復習,次要方面是今天能不能做兩三套卷子——就這樣,在黑暗中。今天拼出來的任務,明天馬上回來,誰也喘不過氣來。
冬天,我開始沒日沒夜地泡在圖書館裏。除了上課和吃飯,我所有的時間都在沒有暖氣的自習室度過。
那時候天天陰天,現在壹走進自習室還覺得陰沈沈的,真的很冷。我的手按在桌面上的地方會很痛很痛。
那時候趕上壹個晴天,心情會無限明媚。吃完飯,拿著蘆薈酸奶溜達回自習室。
高大的落地窗毫不吝惜地迎接著中午12的陽光,自習室乳白色的幹凈地板也被照得睜不開眼睛,懶洋洋地打起了瞌睡。
我幾乎處於春天的幻覺中。
我喜歡冬天就這樣躺著,然後自己就上當了。
我坐回春天面對窗戶的位置,開始在地理圖集上把長江和黃河畫成之字形,然後把它們寫成沿海城市。但像我這樣意誌薄弱的人遇到這麽好的太陽,往往只有壹個結局——黃河遠在白雲之上,人睡得香甜...
當枕頭的右手五指被壓成醬紫色的時候,我決定帶著遺憾醒來。
我艱難地睜開眼睛,看到壹個黑影擋住了我的太陽。投影有壹個圓頭,初步判斷是人。
我直起身,睜開眼睛。誰的臉這麽大?
影手突然動了壹下,壹道金色的明亮刺眼的光直射進我朦朧的睡眼!
我當然沒有回答,但是眼淚壹下子就出來了,我還是在迷蒙的淚水中聽出了對面的洶湧。
天長地久的執著,我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物理《走向高考》,在空白處對著時間排好微積分的草稿。
握筆的那只手很專註,提筆寫字也是,另壹只手的銀表也像嘀嗒聲壹樣專註。
陽光從他身後的落地窗流瀉下來,整個人沈浸在他的物理中,沈浸在壹種無法形容的專註的光芒中,明亮地閃耀著。
閃耀光芒。
當時剛睡醒,然後花了壹整個中午畫黃河,把7個城市的名字都標錯了,浪費了很多紙。
我提前半小時離開了圖書館。把廢紙壹起放進原來的酸奶包裏,收拾幹凈,胡亂抓了幾本書,逃之夭夭。
但是當我離開圖書館的時候,我馬上意識到,太陽還是好好的,但是我的地圖可能要重畫了,沒有完成的政治卷子要趕緊補上,英語的錯題要晚上整理...諸如此類。主要矛盾風起雲湧,我心急如焚,進教室前還不忘把做好的酸奶袋放進垃圾桶。太棒了。
那時候桃花絢爛,草香可口,但漁民還得打魚養家。
矛盾論告訴我們先吃飯再娛樂;先吃面包,再吃黃油。
回答正確。
那時候我還像陀螺壹樣在轉,還挺清醒的。我不需要任何人抽煙。
我們齊心協力,像榨甘蔗壹樣壓榨時間。大衛研究了壹下,從教室走到食堂可以節省2分鐘,強烈建議我改變路線:壹天四趟,壹趟兩分鐘,壹天8分鐘,十天80分鐘,壹個多小時。俗話說,壹滴水穿石少年愁,風雨過後總有陽光...
當時我以為我們離崩潰不遠了。
那時候就要停課了,我們就像壹群擁抱在壹起的蘆葦,提心吊膽地等著六月的颶風把大家都吹走。班主任給了我們《真英雄》;
抓住生命中的每壹分鐘,全力以赴心中的夢想,讓真誠的話語和幸福的淚水流淌在妳我的心中——啦啦啦啦啦啦——
每個人都在哭。
然後真的下課了,空蕩蕩的教室,大家搬著零零碎碎的東西,有氣無力的宣布離開。
我還是留在學校復習,每天穿梭在宿舍,食堂,圖書館之間。
那時候吃過晚飯,我已經學會按照大衛的指示,穿過籃球場的中軸線。在整個中軸線行走的過程中,高速旋轉的大腦純粹是壹片空白——大概是怕壹轉身抽筋吧。
那時候夕陽薄而脆,春天的風很大,很多男生都在打籃球——在嘈雜的焦平面裏默默走過的主人公,突然看到壹個籃球被拋得高高的。
高高拋起的籃球像餃子壹樣擋住了溫柔的夕陽。
在溫和的夕陽下,有壹雙拍攝的手——年輕、瘦削,逆著光線,在卷起的深藍色校服袖子外,呈現出壹種難以形容的美。
那時候的我很投入的打球,跑步,害羞的傻笑,壹臉安靜。
又黑又隱蔽。
記憶藏在這裏。
等到光線越來越亮,周圍環境越來越清晰的時候,我們已經離開了“那段時間”。
誌願,學校,城市,分檔線,錄取,酒會,炎炎夏日任何壹份關於高中的報紙都再次變成了上個世紀的大半,沈重的石板門下,積著厚厚的灰塵,而我卻在旁若無人的玩耍,曬得黝黑,笑得沒心沒肺。
湧浪就像沙灘上潦草的令人費解的符號,漲潮了。
我看到壹片平坦的沙灘,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片尾曲將會聽起來既悲傷又迷人。圖為我家寶貝的藍色屋頂,我壹顆顆數星星。
這是常有的事。漁夫釣完魚,忘記了桃花雕零的地方。吃完飯,只想睡覺;拿著面包,感覺有沒有黃油無所謂。
後來,我在壹個很遠的城市讀書。
後來有壹次回學校見老師,笑著笑著。
後來我很留戀的去了圖書館的自習室,因為當時是學弟學妹們上課的時間,所以裏面壹個人都沒有。
我當時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準備回憶些什麽,但突然聽到身後有扇門開了,有人進來了。我趕緊躺在那裏假裝睡著了——這樣就不會有人好奇地問我是誰,為什麽沒去上課。
後來聽到有人走到我桌前,放下書就走了。
帶上開門的聲音。
我直起身子擡頭,看見對面桌子上放著紫色封面的《走向高考》。身體上的。
在徹頭徹尾的春日陽光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突然想起了說謊的那個冬天,被騙的那個中午。
突然我想起了銀色手表的黑色底盤,高高傾瀉下來的陽光,飛快寫好的公式,沒喝完的酸奶,辛辛苦苦畫出來的黃河,那麽多錯誤的城市名,還有從草稿上撕下來的註釋...
沈重的石板門突然吱吱作響,開始移動,灰塵彌漫其中。
在紙條上,我寫了壹遍又壹遍:我很喜歡妳。
當然,最後所有的紙片都和酸奶盒壹起被塞進了垃圾桶。
所以,壹切無效。
過期作廢。
所以我還是不太喜歡這個故事,因為沒有尾巴。
我不管它是蝌蚪的尾巴還是豹子的尾巴,但它就是沒有。
所有隱藏的伏筆,所有桃花雕零的幻覺,不打招呼就消失了。
這個故事,現實地,不負責任地,消失了。
附言
我用了壹個我不喜歡的名字和壹個我不喜歡的結局。我覺得這已經夠轟動了。我還是給大衛看了。大衛難過地說,當時——
我又給我看了壹遍,以為他會感動得流淚,淚如泉湧,或者至少看起來很凝重。誰知道他笑得前仰後合,五官變形,腸子打結?我憤怒地看著這個侮辱我事業的理科生。
他終於停下來,簡短地評論了我辛辛苦苦打出來的4768個漢字:騙人!
這個,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