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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字"朋友"是怎麽演變而來的

按照許慎的解釋,朋字是“古文(這裏的“古文”是指象形字)鳳,象形”。就是說,“朋”字是鳳凰的“鳳”字的異體字。在古象形文字——甲骨文裏,朋字確實象是壹只張開翅膀的大鳥,那兩個“月”,其實就是兩扇翅膀。在古漢語裏,“鳳”和“朋”讀音也大體差不多(古時候大概聲母“p”和“f”不分。比如“妃子”的“妃”字,就有兩個讀音:壹是讀“fei”,陰平,作名詞,是配偶的意思,後來專指皇帝的妾和太子、王侯的妻子;二是讀“pei”,去聲,作動詞,是婚配、婚嫁的意思。其實,這壹個字的兩種讀音,是後來由於語言的發展變化而分開的,最初可能就是壹個讀音),所以就用“鳳”字的這個異體字假借來作為“朋黨”、“朋友”的朋了。當然,假借也不僅是因為讀音相近,字意上也有解釋:“鳳飛,群鳥從......故以為朋黨字”。由此看來,“朋”,最初是成群結夥的意思,所以《山海經》裏有這樣的句子:“有鳥焉,群居而朋飛”,朋飛,就是成群地飛,然後這個“朋”就演變為朋黨的意思。

這個“朋”字,還有另外壹個來歷。它是古代的貨幣單位。(上古時代,曾經有過用貝殼做貨幣的歷史,所以有寶貝壹說。象形字“寶”字作“珤”,大概是指玉石作的器皿,後來演變為繁體字“寳”,就泛指壹切寶貴之物了)。兩貝為壹朋——《詩經·小雅·菁菁者莪》裏有這樣的句子:“既見君子,錫我百朋”。“錫我百朋”,就是賞給我壹百朋錢。壹朋是兩貝,那麽,朋字的那兩個半邊,就可能是“貝”的象形符號,後來簡化為“月”了。這個作為貨幣單位的朋,和朋友的朋,有什麽聯系嗎?有。兩個貝,是並列的兩個貝,這種並列的關系,就是朋友的“朋”字的另壹種涵義:“平等”、“類同”、:“相當”等等,說的是作為朋友的兩個或幾個人之間的關系的要素,前面說的“同門曰朋”,指的就是這壹層意思。

朋友這個詞,在我們的漢語中早就有了。《易》經上就有“君子以朋友講習”的說法。《論語》裏也有“與朋友交而不信乎”這樣的名言。但是,古人說的“朋友”和我們現在說的朋友不大壹樣。我們現在說的“朋友”這兩個字說的是壹個概念,是指互相有交情的人、互相友好的人。而在《易》經和《論語》那個時代,壹般的名詞是很少用兩個字來表達的。“朋友”這兩個字,是兩個概念。按照古人的解釋,“同門曰朋,同誌曰友”,“同門”,是在同壹個老師門下學習的人,所以,“朋”就是我們現在所說的同學;所謂“同誌”,當然不是我們現在所說的“革命同誌”,而是指誌趣相投,能合得來的人,所以這個“友”,就是我們現在的“朋友”的概念。也就是說,《易》經上和《論語》裏說的“朋友”,相當於我們現在說的“同學和朋友”這兩個意思。

按照中國第壹部大字典《說文解字》[東漢經學家、文字家許慎編撰,成書於漢和帝永元十二年(公元100年)到安帝建光元年(121年)]的解釋,友字 “從二又相交”,意思是說從字形來看,友字是由兩個“又”字相交構成。清朝段玉裁(清嘉慶年間人,他著的《說文解字註》被稱為壹部自許慎之後“千七百年來無此作”的傳世名著)認為:“二又,二人也,善兄弟曰友,亦取二人而如左右手也”,這是對許慎的“從二又相交”的解釋。是說,組成友字的那兩個“又”字,象是兩個人,是弟兄兩個,弟兄和睦相處稱為“友”;他又認為,這兩個“又”字,也象是兩只手,是壹個人的左右手。

其實段玉裁把友字的兩半個部分解釋為兩個人,並且說這兩個人就是弟兄兩個,這實在有點牽強。兩個人就是弟兄?就不是仇人?我們認為,說這兩個“又”字是兩只手也許更準確壹些。但是這不應該是壹個人的兩只手。壹個人的兩只手,有什麽感情、友情可言呢?現在不是有句流行的玩笑話,說“拉住老婆的手,好比左手拉右手”嗎?那是說“找不到感覺”,是沒有情義的意思。所以不應該用壹個人的左右手來解釋“友”字的含義。

從“友”字的古體字形看,組成這個字的兩個部分確實象是兩只手。不過,這是兩個人的兩只手——友情和情義只是存在於人與人之間。我們想象壹下,這兩只手象征著什麽?也許是心心相印的牽手,也許是壹見如故的握手,也許是人生路上的攜手,也許是承諾時的擊掌拍手,也許是危難困頓時互相救助的“援之以手”,也許是分別時依依不舍的招手……而這些,不正是古往今來我們對“友情”、“友愛”、“友誼”的理解和感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