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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蓮縣三民國小校長施信源:離家二六六公裏,圓實驗教育夢

原本在新北市龍埔國小擔任主任,安穩的在公立國小教書,施信源卻選擇舉家從臺北搬到花蓮,以公辦民營實驗學校的方式開創新的可能,企圖用體制外的改變來激勵體制。

我的理想是,有壹天我們孩子站上臺,告訴大家他們逆轉勝的故事,而我們做老師的,就在臺下為他們喝采」,花蓮縣三民國小校長施信源,感性的說出他勇於投入實驗教育的初衷。

臺灣的實驗教育即將邁入壹個全新的階段,從邊緣、另類、小眾,到撼動主流和體制。今年起,還有壹批有熱血的公立學校老師和校長決定投入,希望打開壹致性的課程和進度框架,註入不同的選擇,改變臺灣的教育和下壹代的未來。今年暑假,誠致教育基金會引入美國KIPP(Knowledge Is Power Program知識就是力量計劃)教育理念與模式,在三個縣市申辦公辦民營型態學校KIST(KIPP-Inspired School in Taiwan)。除了三民國小,還有雲林縣拯民國小、臺東縣桃源國小壹起加入這個教育實驗的挑戰。

原本在新北市龍埔國小擔任主任,安穩的在公立國小教書,施信源卻選擇舉家從臺北搬到花蓮,以公辦民營實驗學校的方式開創新的可能。施信源沒有實驗教育的背景,但他下定決心,想要用體制外的改變來激勵體制。「絕不是放棄體制內教育」,施信源用卡車比喻體制內教育,認為大卡車要轉彎耗費力氣,「甚至還有內輪差,會傷到人」,因此他想用小車(實驗教育)轉彎快、調整快。讓社會明白「好老師不需要圈圈和框架」,以教學領導的學校促成教育改革。

施信源和太太顏美雯,曾壹同在龍埔國小擔任老師,並壹起引入均壹教育平臺,成功把學生帶起來,被稱為教育界的神雕俠侶。兩年前,顏美雯離開龍埔國小,加入臺大電機系教授葉丙成創辦的自學團體「BTS無界塾」。此後,施信源便經常聽到太太分享在實驗教育裏,因為沒有任何框架,教師社群總是壹起熱烈的研發新的教學方式,這種在教學上碰撞火花的熱情,讓施信源聽了很羨慕。

因此,當誠致教育基金會董事長方新舟帶著幾位臺灣的老師包括施信源去美國參訪,施信源在KIPP年會上,看到孩子在臺上談自己的興趣與他們未來的理想,「他們也會談自己的改變,學校如何幫助自己愛上學習。」這些感動讓他回臺灣後,盡管有很大的徬徨,但是最後還是跟著自己的直覺,夫妻決定攜手投入實驗教育。「如果不滿於現狀,為什麽不勇敢的踏出來?」

當施信源在美國參加KIPP的年會,向太太顏美雯(左)提及可能要投入實驗教育,顏美雯回答:「生死相隨」,是他下定決心的關鍵。張益勤攝

這場改變,也不能只靠施信源的熱情,面對制度和法令,幸好也有壹群支持的夥伴壹起奮鬥。

花蓮縣教育處長劉美珍不但親自向縣長溝通、還親臨美國KIPP年會,從零開始訂定花蓮的實驗教育法,「不願意花蓮的孩子失去任何壹個機會,」劉美珍說。

從臺北到花蓮,最快的普悠瑪列車要兩小時,而從花蓮市到玉裏鎮開車還要九十分鐘。盡管三民國小旁有壹座三民火車站,但是壹天只有兩班區間車會停。

在這裏,距離不只是交通時間的消耗,還有稀疏班次、難買的車票,讓就算有心想要來的資源或是想離開的人都被限制了。

夾在海岸山脈與中央山脈的中間,三民國小不論往左、往右望都是山,貫穿花東縱谷的臺九線,就是學校的命脈。鐵路貼著學校籃球場,校園裏不時會見到火車穿過的身影。校內每個年級壹個班,總***三十八名學生、十三位老師。

八月的第壹天新學期開始,施信源與家人就在花蓮玉裏展開新的冒險。離家二百六十六公裏,施信源接下花蓮縣公辦民營學校「KIST三民國小」校長,全家浩浩蕩蕩從新北市三峽移居到花蓮縣玉裏。到玉裏的第壹個震撼是,便利商店遠在十七公裏外,得要開車才能買壹碗泡面。

玉裏的「新家」是壹棟三層樓的透天厝,他們花了點時間讓屋子漸漸有家的樣貌。擔心管線老舊,他們把每個水龍頭都裝了濾水器,買了簡單家具,搭配露營用的睡墊,前前後後把屋子掃了三遍,終於全家人煮飯有了第壹頓晚餐,「這裏就是我的家了!」施信源在臉書上宣告。

想替偏鄉找出路,是每個老師的誌向,但是對施信源來說,還多了壹份感同身受。施信源的父母在他四歲時離婚,他與弟弟跟著爸爸與繼母壹起生活,盡管父親有九個兄弟姊妹,過年時也只有他們四人壹起過。

父親經商失敗,全家為了躲債搬家過五、六次,施信源小學就讀了三所。壹家人顛沛流離,他也曾和父親到夜市擺地攤,壹輛摩托車上父子二人載著土窯雞、皮包到處賣,回家時還要為了躲警察繞路。有時候父親在外工作不順遂,半夜會把兩兄弟叫起來出氣,讓兩兄弟帶著貓熊眼上學。「家」在兄弟倆心中從不是個避風港,「所以我們放學回家都故意走很慢,」施信源當兵時也自願去馬祖,只想離家愈遠愈好。

少了家庭溫暖,施信源自認是「天公伯養的」。就像他從小,只有字典壹本課外書,卻是家族裏第壹個大學生;他在國中拿到全國水墨畫特優,問他哪裏學的?他說,「就站在路邊看人家畫」。施信源隨遇而安,卻還是讓眼尖的大人懷疑他的境遇,因此,有老師拿家裏的二手衣給他穿、同學的媽媽塞錢給他。「我應該不會畫畫、應該不會念書、應該沒辦法當老師……」冥冥中總有人幫忙,讓施信源更踏實的往前走,也對陌生人的援手充滿感激。

「老天爺給我這些際遇都是要我去把孩子帶起來,」每天早上六點起床、出門,站在校門口向每個學生說早安;他期許學校做好教學改變的準備,所以在暑假邀請所有老師備課,讓暑假理該空蕩蕩的校園充滿老師們進修、開會、研習的聲音。

走在改革的路上,施信源要讓好的理念不只影響壹所學校,還能用教育撐起壹整個世代,拯救更多與他有相同背景的「小施信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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