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6日上午8點,語文濕地第五屆年會隨著四位主持人的亮相拉開了序幕。開幕式壹結束,大戲就開鑼了:語文界的泰山北鬥錢夢龍老師開講了!
年近九旬的錢老在全場老師的掌聲中徐徐走上舞臺,落座後,錢老說的第壹段話是“老師們,大家好!我是語文濕地的壹個偶然的過境者,語文濕地的三個特點對我非常合適,第壹個“民間”,第二個草根,第三個非正式,我這個人絕對地來自民間,也絕對的草根,而且沒有什麽正式的身份,當然,我講的話是正式的。”這開場,緊承源老開幕詞中對語文濕地特點的概括,巧妙切題,特別親切,卓越的教師特別擅長從周圍環境自然切入正題。我被錢老的機智折服,被錢老的“民間草根非正式”的謙遜感動溫暖。
接著,錢老說王君老師聯系他時想讓他談談自己的人生故事,他說:“我的確是壹個有故事的人……昨晚上,回顧我的壹生,我想到了幾句話……”說著便從上衣口袋裏掏出壹張小小的紙片,“懵懵懂懂的”。錢老說:“想想也真夠可憐的,這壹生就濃縮在這個上面……”邊說邊揚揚手中的那張小小的紙片。自嘲的言語呈現出壹位通透的智慧老者形象,從容淡然。我想錢老應該是今生無悔的,所以才能從容自嘲地說自己的壹生都在那壹方小紙片上了。
然後,錢老開始壹壹講自己的人生故事。
錢老創下幼兒園留級、三年級留級,五年級留級,初中二年級留級的輝煌記錄,被自己的同學老師稱為“聰明面孔笨肚腸”的人。在五年級留級後遇到了改變壹生命運的武鐘英老師。武老師用教會錢老查字典的辦法喚醒了壹個留級少年的信心,用托付壹個課前查證課文生字詞讀音的任務重塑壹個留級少年的信心並推動壹個留級少年主動學習,從而改變了壹個少年的命運。錢老說,武老師讓他開始養成課前讀文章的習慣,養成了咬文嚼字的好習慣,也不再逃學並且喜歡上課了。而小學畢業時,武老師給錢老的評語“該生天資聰穎”更是讓“聰明面孔笨肚腸”這壹評價所產生的陰影壹掃而光。
後來錢老讀初中,就養成了自學的習慣,每上壹篇課文前,壹定會自己讀文章並且盡量形成自己獨立的見解,課堂上聽老師講,把自己的理解與老師所講的進行比較對照印證,不論自己所想與老師所講同與不同,錢老都會問個為什麽,於是便把壹般同學聽和記的過程變成了思考的過程,這樣壹來不僅對課文理解得深還鍛煉了思考力。這樣壹來,即使考前不復習,錢老壹樣能穩考全班第壹。而且,讀初中的錢老還愛上了看書,特別是愛上讀詩。錢老說自己用將近壹個學期的時間把《唐詩三百首》全部背誦下來,還通過自學自己弄懂了詩的平仄,在初壹初二年級就能按照平仄寫律詩和絕句,並且學會了詩歌的吟誦,而且還帶動了班上的男同學壹起吟詩。後來就用盲聾詩人的筆名寫詩,定期發表在自己創辦的墻報《爝火》上。錢老在詩歌上自學成才給了我觸動,壹個人只要有了向學之心,真的是可以學成壹些什麽的。比如濕地創始人尹東老師,他就是自己摸索電腦摸索信息技術,靠著死磕硬抗的精神,成為了語文老師中最懂電腦的。所以,有壹顆渴望向上的心,自學壹樣可以成長。
錢老初中畢業後,高中僅僅讀了三個月便輟學了。1949年上海解放後,錢老就生出壹個為新社會做點什麽的想法,於是便找到壹所私立小學,不要編制不要報酬只想成為壹名老師為新社會做點什麽。就這樣,錢老從教小學生開始到教初中最後到教高中,創造了壹個神話“初中畢業生教高中”,而且教得不錯。真的是印了錢老開場給自己的評價“民間草根非正式”,而且,還證明了錢老的自學能力超強!壹個初中畢業生教高中,功夫肯定源自於自學!我還想到,錢老之所以創造這樣壹個教育傳奇,還跟他擁有壹顆赤誠之心有關。因為赤誠,所以簡單所以執著。只想著如何去做好壹件事,事情如何會做不成呢?
這種赤誠,在錢老之後的另壹段人生經歷中是非常明顯的。
因為赤誠,錢老響應區教育局黨委書記的號召,給黨提意見,而且要就大事提意見,頻頻發表意見,講了壹些不大中聽的真話,最後在1957年被打成右派分子。聽錢老侃侃而談地講述自己的這段經歷,他此時的雲淡風輕讓我不禁去聯想那個年代的錢老:他真誠地把自己的想法寫成大字報,他奔走著向大家解說自己的想法自己的建議,他看見不好的現象不好的地方就提出自己的想法,只希望自己能讓自己生活的社會更美好!也仿佛能看見錢老在逆境中不放棄的自我成長,以詩慰藉自我,不忘成長;在毛主席去世的時候,錢老在自己主管的毛澤東思想專欄上寫下悼念毛主席的七律三首,被當時有名的沈老師看中抄錄,並在後來助推錢老被評為特級教師。可見,錢老於逆境中依舊不放棄自我成長,還在寫詩,否則,不會有後來悼念毛主席的七律三首。
錢老說,他的壯年是起起落落的,他的中年是磕磕碰碰的,但是他的老年確是順順當當的。1979年,全國第壹次評選特級教師,錢老憑借《愚公移山》的展示課被當地教育局推薦參評特級教師,壹次討論通過,獲得這壹榮譽稱號。這種順當,其實是錢老自生長的壹種必然結果。如果從1957年被打成右派開始,錢老就放棄了自我生長,他不可能在文革結束後的上海市教育局召開的郊區重點學校校長會上壹課成名,這壹課成名的《愚公移山》正是錢老自生長的結果;如果從1957年被打成右派開始,錢老就放棄了自生長,他也不會在毛主席去世的時候能寫下功力深厚的悼念詩(因詩歌得到賞識偶然間成了評特級教師的助推力),這不僅是自生長更是赤誠之心的表現。
錢老在人生暮年,詩作良媒得遇佳偶,與姚丹華老師以詩唱和,過著甜甜美美的生活。這是歲月回贈給錢老的禮物,是歲月對錢老壹輩子執著追尋的饋贈。
錢老用7句話概述自己的人生故事,而我從錢老的人生故事中感受到的是歲月何曾負過誰?壹個有著成長願望的人是不會在生命的挫折中沈淪的,錢老是這樣,為我們請來錢老的王君老師也是這樣。仍記得王君老師在她的文中提過,她25歲那壹年登上全國的賽課講臺,執教的《狼》大獲好評,幾乎所有人都認為壹等獎非她莫屬,然而結果卻不是。王君老師因此在專業成長之路上遇到低潮期。但她卻在被懷疑被否定的日子裏,用寫文章發表文章東山再起,再次走向成長超越自我。
錢老說,全國有兩位不合格的語文教師,壹個是錢夢龍,壹個是魏書生,號稱“南錢北魏”。但我們都知道,錢老也好,魏書生老師也好,都成了聞名全國的語文老師,這就說明了這二位前輩都是自學成才的典範!正是歲月不負自生長的追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