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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愛情(四)–書信裏的愛情

四、建立在書信裏的愛情

自把父親從青龍港碼頭送走之後,我和母親黯然神傷,壹路上我坐在自行車的橫桿上,呆呆的看著前方,母親也壹改往日的樣子沈默不語。回到家裏,壹下子覺得空蕩蕩的感覺,沒有了以往的安全感。

只記得,從那以後,每天晚上睡覺前,我和媽媽總要把門栓上插個斜刀,為了防止外面從門縫裏撥開門栓(那時候的門都是木門,在風吹日曬後門板之間有較大的縫隙)。然後再用個長條凳斜撐在門栓後面。壹切妥當之後才跟媽媽上床睡覺,感覺害怕的我要媽媽摟著我睡覺,還不行就拿壹件父親的衣服放在枕邊,聞著父親的味道,才能安然的睡去。

就這樣,艱難的度過了大概十天左右,父親來信了。母親讀信給我聽,那時的我壹知半解,大概意思就是壹切都很好、很順利,二姨媽、二舅舅待他都挺好的。而且已經落定下來了,也給他介紹了工作,已經開始有活幹了……雲雲,讓母親不要擔心,然後就問問我們怎麽樣,是否安好。事實上,事後了解到,雖然有姨媽和舅舅的關照,實際上很多事情還是需要父親自己去艱難克服的。譬如,沒有人帶或者指導,僅憑壹個地址,對於壹個從來沒有出過遠門的人去千裏之外的大西北,也是壹種考驗;譬如,到了新地方,身上盤纏有限,要快速的找到工作,掙到錢也是壹件不容易的事;還有,當年還沒有徹底的改革開放,政府會經常檢查流動人口,動不動就會把人遣送回原籍,父親如驚弓之鳥,東躲西藏等等。聽舅舅講,父親非常節約,沒有活幹的日子,他就蒙頭睡覺,壹天不吃不喝,因為沒有收入就不可以發生支出。等等事情,太多的事實不是像父親信裏寫的那樣的。他是在為我們這個家,為兌現給母親壹個承諾而默默承擔著。

當然,隨著時間的推移,父親憑著他自己活絡,認識結交了壹些朋友和兄弟。也開始可以獨立的承接活計了。隨著手藝、服務和口碑的傳開,活也越來越多。在父親結交的朋友中間,有兩個人最為重要,我都知道他們的名字,因為那時候他們跟父親兄弟相稱。壹個叫周永新,啟東匯龍鎮人,另壹個叫紀雲鵬崇明人,他們都是部隊上的幹部。記得七歲的時候,父親帶我去過周叔叔匯龍鎮的家裏,她家有個小妹妹,比我小三歲,還跟我定了娃娃親。十多年後,因為父親不去銀川了,壹開始還有來往,但慢慢地關系也就疏遠了,最終沒有圓這門親事。

話題說遠了,回到父母親通信的話題上來。那時候父母親大概壹個月壹個來回的信,信在路上壹般需要壹個星期以上。正常的他們都保持著這個節奏,否則他們會想,是不是有啥意外啥的,就會平添幾分擔憂。所以他們之間默契的保持著這樣壹個約定。

從文化程度上來說,父親初中文化,母親高小畢業(比小學高壹點比初中差壹點)。在當時都算有文化的人,因此他們書信的內容還是比較豐富多彩的,壹般都有三頁信紙或以上。記憶裏是那87179部隊的專用信紙,父親龍飛鳳舞的字體,裏面壹般都先匯報壹下他在那邊的情況,現在想來壹般都是報喜不報憂,然後就是關心母親這裏的活計、身體,還有就是我和奶奶的情況等等。最重要的還要壹五壹十的告訴母親上個月掙了多少錢,每隔壹到兩個月,只要是完工收款了,就會有壹張綠白色的匯款單飄過來。母親老遠的聽到郵遞員喊,施翠蘭,拿圖章過來。就知道父親又匯款過來了,而母親取了錢就直接轉存到銀行了,回來時順便就給我買個“餑餑”。所以我也很期待父親的匯款單,因為每次都有好吃的給我。

母親每次都會及時回信,拖了時間怕父親擔心。壹般都是夜深人靜的時候伏在寫字臺上,壹邊口中喃喃自語,壹邊奮筆疾書。記得我上學以後,還時不時的問我壹些字怎麽寫,或者讓我給她查字典。這儼然成為我和母親的重要任務。

父母親的書信來往中,很少見到愛啊情啊這些字眼,最多就是想或者擔心這樣的跟情感有關的字眼。但是就在這些普通文字之間,傾註了他們全部的愛,含蓄的愛。

每年年底,要過年的時候,是母親最期盼的時候,卻也是我害怕的時候。因為長時間的跟母親相依為命,自由自在慣了,雖然也會想念父親,但是壹想到父親的嚴肅,心裏多少還是有壹些害怕。

父親回來過年的時候,他的行李袋裏面肯定有我好吃的東西,印象最深的就是糖,大白兔奶糖,還好幾袋,把我的牙齒都吃蛀了好幾顆。因為父親回家的團聚,所以每年過年就是我們家最快活的時候。父親每次回來半個月左右,過了正月初十就要走的。父親回來的半個月,我基本上都是被關在房間裏看書做作業,而父母親會弄很多好吃的,父親也會做很多母親壹個人不能做的事,他恨不得要把壹年的事都做完了再走的架勢。

還記得有壹年春節,父親把他的好朋友邀請到家裏來過年。那個周叔叔應該是個大官,隨身帶著盒子槍。這也是我第壹次看到真槍,驚奇又害怕,給我最深的印象是,這個槍好重,那時的我幾乎要用擡字,才能拿的起這把盒子槍。周叔叔送了好幾個子彈殼給我玩,那可是稀罕的東西,讓我在小夥伴面前神氣十足。

過年的時候父親還會帶我和母親去公社的禮堂看電影,坐在冰冷的水泥墩子上,因為我個子矮,看不到幕布,父親總是讓我坐在他身上或者抱著我。那幕《妹妹找歌淚花流》和《開槍為他送行》的電影成為我記憶深處最美好的享受。

父母親的來往的書信後來被用繩子捆起來,放在我睡得那張櫃床裏。那時候老家有壹種床,下面是放糧食的櫃子,上面鋪上被子就可以睡覺,土話叫櫃床,也可單獨叫櫃。經歷了老家的搬遷、翻建壹直保留著。直到老家前幾年拆遷的時候,不見了,也未知父母親是如何處理的。

書信雖然不見了,但父母親的愛情故事,卻在這十年如壹日的書信往來中,在這長期的分居生活中茁壯成長。

(父母愛情故事未完待續,敬請期待第五篇)

(本文按照主人公與父母親生活中的零星記憶碎片整理而成,如有涉及相關他人隱私,侵刪。本文屬於文學作品,請勿對號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