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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宗巾:由歷史典故到文學意象

壹、 “林宗巾”典故的源出及流行

郭泰,字林宗,範曄《後漢書》卷九十八《郭太傳》(註:範曄為避父範泰諱,於《後漢書》中改作“郭太”)記載了郭泰的壹則軼事,乃“林宗巾”典故的最早源出:

(郭太)性明知人,好獎訓士類。身長八尺,容貌魁偉,褒衣博帶,周遊郡國。嘗於陳、梁間行遇雨,巾壹角墊,時人乃故折巾壹角,以為“林宗巾”。其見慕皆如此。

從這段文字看,“林宗巾”典故至少包含三個基本要素:郭泰、頭巾、因“遇雨”而“巾折壹角”。需要說明的是,郭泰這裏戴的應該是角巾的壹種,故才會有“遇雨折角”之事發生。那麽,漢代的角巾是什麽樣子的呢?“早期的巾稱幘,原本只是壹塊軟方巾,用時隨意包裹,後來為了方便包紮,特意裁出四腳,並將四腳接長,形成寬帶,裹頭時將巾覆蓋在頭頂,後面兩腳向前包抄,自下而上,於額前系結,前面兩腳則包裹前額,繞至腦後,縛結下垂,形似兩條飄帶,再往後更演變成預先折疊好如帽狀的角巾,角巾塗了漆再發展成帽狀的襆頭。”

郭林宗像(陳仲輝《中國潮男》)這裏告訴了我們角巾的大概樣子,形狀略如右圖:

這種角巾壹般由紗布或葛布制成,遇雨被淋壞,壹角塌下,乃情理之中事。由“林宗巾”衍生出與之相類的壹些表述,或與郭泰本人相關,如“郭泰巾”“林宗巾”;或與折角動作相聯,如“折角巾”“角巾折”“折巾角”“巾角墊”“墊巾”等;或與遇雨之事相系,如“雨墊巾”“墊雨巾”等,雖關註焦點和表述字眼略有差異,但涵義相同,典故又同出壹源,故此類說法可等而視之。而“林宗巾”典故的流傳,與這三要素均有直接關系。

郭泰本人的“名人效應”,是“林宗巾”在當時得以流行的主觀因素和重要條件。郭泰家世顯赫,祖有懿德,綿延可上溯至周王室,又博通墳典,才名遠播:“先生誕膺天衷,聰睿明哲……考覽六籍,探綜群緯,周流華夏,遊集帝學。”

(《郭泰碑》)閱覽之廣,學問之博,在當世無出其右。棄官歸隱後,以其才學教授弟子數千,自成壹家之名。同時,他又具有獎掖士人的寬廣胸襟:“性明知人,好獎訓士類。”

(《郭太傳》)家世之顯赫,有才而無私,耿介而正直,這些都使其聲望日隆。

除了個人名望高以外,郭泰本人秉芝蘭玉樹之姿,具閑雅飄逸之態,極具人格魅力:“林宗惟與李膺同舟而濟,眾賓望之,以為神仙焉……身長八尺,容貌魁偉,褒衣博帶。”

(《郭太傳》)漢代1尺約合23厘米,則郭泰身高約184厘米,稱其“魁偉”,亦無誇飾,身材挺拔,寬衣博帶,立於船頭,可以想見其豐神俊朗之態。

其性情高潔傲岸,當時有人問範滂對郭泰的評價,範滂答曰:“隱不違親,貞不絕俗,天子不得臣,諸侯不得友,吾不知其它。”

(《郭太傳》)雖僅寥寥數語,卻已勾勒出郭泰身處末世而有傲骨的磊落風神。郭泰以其個人名望和人格魅力,最大限度地投合了後世文人運用“林宗巾”這壹典故表達“贊揚”主題時的心理契機。

郭泰能成為漢末士人的榜樣,更源於其進退合宜的人生智慧。能在國與家、仕與隱、兼濟天下與獨善其身、匡救時弊與全身遠禍之間,找到壹個較為平衡的“契合點”,在動蕩的末世實現自身價值,完成壹種較為理想的人生模式,成為當時及後世士人的人生典範。後世表達“隱逸”主題的文人對“林宗巾”典故的壹再使用,也正是由此而展開的。郭泰生前即在士林享有極大聲望:“於時纓之徒,紳佩之士,望形表而景附,聆嘉聲而響和者,猶百川之歸巨海,鱗介之宗龜龍也。”

(《郭泰碑》)但他卻能做到不為名聲所累,對未來所面臨的隱憂禍患有著本能的預見,並提前進行有意識的規避,在感受到漢末社會動蕩,深知王朝衰敗之結局無可挽回的時候急流勇退。朝廷屢次征召,郭泰均不就詔:“或勸泰仕進者,對曰:‘吾夜觀乾象,晝察人事,天之所廢,不可支也。’遂並不應。”

(《郭太傳》)後“及黨事起,知名之士多被其害,惟泰及汝南袁閎得免焉”

(《郭太傳》)。退隱之後,他又教授弟子數千,逝後萬人來送,據百衲本《後漢書·郭太傳》載:“泰以建寧二年正月卒,自弘農函谷關以西,河內湯陰以北二千裏,負笈荷擔彌路,柴車葦裝塞塗,蓋有萬數來赴。”因而蔡邕為其作碑文時謂涿郡盧植曰:“吾為碑銘多矣,皆有慚德,唯郭有道無愧色耳。”

“頭巾”之自身特點及隱士身份的隱喻,成為林宗巾在當時得以流行的客觀因素和必要條件。先秦時期,士人戴冠,庶民裹巾,作為男子成人後區分身份的標誌,《釋名·飾首飾》有言:“巾,謹也。二十成人,士冠,庶人巾。當自謹修於四教也。”“巾”在這裏是沒有官職的普通百姓的身份標識,又具有慎獨修身之意,提醒人們謹修“四教”

(孔子以文、行、忠、信為教人的四要目,《論語·述而》曰:“子以四教:文、行、忠、信。”見《論語註疏》卷七)至東漢,“巾”以其輕便實用的效果,廉價易得的材質,開始被大量使用,“頭巾”成為當時士人日常必需品之壹,愈來愈多類似郭泰這樣名望雖高,卻又歸隱不仕的民間隱逸高人產生,普通百姓的身份使其在日常生活中往往選擇戴“巾”,而他們大多又博學多才,性情傲岸,引得達官顯貴出於附庸風雅的心理去追隨他們,改冠為巾,以示自矜品格,禮賢下士,後逐漸演變成壹種隱士身份的暗喻:“楚詞雲:‘荷衣兮蕙帶。’後漢郭林宗遇雨,巾壹角墊,時人延故折壹角為林宗巾,皆隱服也。”

(《李長吉昌谷集句解定本》卷四,清初丘象隨七軒刻本)“折角巾”之影響亦長盛不衰,《周書·武帝紀下》:“初服常冠。以皂紗為之,加簪而不施纓導,其制若今之折角巾也。”記載的是壹種仿照“折角巾”的樣式用黑紗制成的“常冠”。到了明代,《水滸傳》中依然有“折角巾”的影子:“忽見壹秀士,頭戴折角巾,引壹個綠袍年少將軍來,教瓊英飛石子打擊。”

“遇雨”而“巾折壹角”,事件本身的偶發性和奇異性反使其得以流行,迎合了士人“追新逐異”的心理,是“林宗巾”在當時盛行的心理機制和充分條件。人們往往會對新奇的事物有壹種群體性的趨之若鶩的好奇,並嘗試仿效;而當“新奇”之事發生在頗有“名望”之人身上,且具有時尚特性又易於仿效時,這種心理就會在短時間內被成倍地放大,產生類似狂熱“追星”的效果。有研究者已經註意到了這點:“相傳東漢名士郭林宗外出遇雨,頭巾淋濕,壹角折下半高半低,人感到更添風雅、新奇,故又稱其為‘林宗巾’及‘折角巾’,士人紛紛效仿成為常用首服壹直沿用至南朝齊梁之時。”(李晰《漢服論》)

二、 “林宗巾”典故之文化演變

漢代以後,“林宗巾”典故在文化層面上朝著兩個相反的方向發展。壹方面延續了其源出時所具有的“見慕名士”之風,表達對類似郭泰其人的高潔品格、風流氣度的贊美;另壹方面則朝著相反的方向發展,諷刺時人附庸風雅,頭腦發熱地壹味摹擬外物而不具備其神理氣韻的跟風行為,有“易名同藺”“東施效顰”之譏。

1 “墊巾效郭”與“見慕名士”

延續漢末“見慕名士”之風,文人在創作過程中開始批量使用此典,表達對瀟灑出塵之士的贊美之情,使之具有了言簡意微的意象功能。這類作品,往往出現在“題贈”“酬答”“奉和”及“傷悼”類詩文中,或寫人物品行的凈潔雅致:“水玉簪頭戴角巾,瑤琴寂歷拂輕塵。”

(《題李處士幽居》,溫庭筠《溫飛卿詩集箋註》卷四)或寫對功名的淡泊之意:“浮雲輕功名,依然林宗巾。”

(《題陶晴臯詩集五平體》,戚學標《景文堂詩集》卷二)或贊人物的外在風姿:“雲孤鶴獨且相親,仿效從他折角巾。不用吳江嘆留滯,風姿俱是玉清人。”

(《奉和次韻》,張賁《松陵集》卷九)或稱賞亡者以寄托哀思:“雨後巾何妨墊,風前衣自然飄。”

(《哭沈芳文》,章藻功《思綺堂文集》卷九)更有在墓誌銘中用以稱揚墓主人之性情高潔:“君好修潔,戴折角巾,衣鶴氅衣,望山臨水,步趨翛然。”

(《孫元寶墓誌銘》,貢師泰《玩齋集》卷十)他如陳起《郭評事》、陳與義《贈傅子文》、吳偉業《贈錢臣扆》等作品,皆可歸為此類。

以“林宗巾”來表達“見慕名士”的感情,褒揚寄贈對象的高潔品性,是承接其源出本意而來的,所稱揚對象的美好品質和郭泰本人的傲岸性情,在某壹點上具有類似之處,能互相契合,“林宗巾”意象在這裏的運用,不僅是對描寫對象的含蓄贊美,同時也強化了這壹意象本身的正向文化意蘊。

2 “墊巾效郭”與“易名同藺”

與上述相反,在其傳播接受過程中,逐漸新生成了壹種相反的效應,即“易名同藺”,成為更值得我們關註的壹個方向。

分析前引《郭太傳》與“林宗巾”相關的描述,“其見慕皆如此”壹語固然表達的是對郭泰的褒揚,但細加體味,其中似也多少含有對仿效者行為的譏諷之意。早在《莊子·天運》中,便有對“東施效顰”行為的譏刺。《晉書·戴逵傳》首次把“折巾角”和“東施效顰”兩個事件聯系到了壹起:“若元康之人,可謂好循跡而不求其本,故有捐本徇末,舍實逐聲之行,是猶美西施而學其顰眉,慕有道而折其巾角,所以為慕者,非其所以為美,徒貴貌似而已矣。”

(房玄齡等撰《晉書·戴逵傳》卷九十四)批評其“徒貴貌似”的舍本逐末行為。

到了唐代,就出現了較為直接的批評:“與夫墊巾效郭,易名同藺者,豈不遠哉?是亦見謬也。”

(韓愈《三器論》)從“東施效顰”到“易名同藺”,實質上是從“仿效”的層面延伸到了“易”的層面,“仿效”只是單純的行為上的摹擬,本我還在,而“易”卻是徹底拋棄本我的特質,試圖偽裝成另外的壹個人。相較之下,後者的改變程度更大,批評意味也更加深刻。

明人吳之甲有感於明代詩文創作中摹擬剽竊之風盛行,更是以激烈的口吻對壹味盲目仿效“林宗巾”的行為及類似性質的事件進行批評:“世俗摹仿態,甚堪嗤鄙。郭林宗遇雨,巾壹角墊,時人乃故折巾角以為林宗巾。謝安偶執蒲葵扇,士庶競慕,扇價數倍。此時有達者介其中,肯折角耶?肯執扇耶?夫古賢喆亦有寸瑕尺璺,如林宗之巾,謝安之扇,多矣!學者須反而求諸理,質諸心,勿漫為仿效,類黎宗孟之稱模畫手,王無咎之號轉般倉也。”

(吳之甲《靜悱集》卷四,清乾隆四年吳重康刻本)吳氏對這種不得其神而壹味摹仿的態度是嘲笑鄙夷的,認為真正好學有識之士應該返本逐源,求其神理,明其本心,而不能流於表面的虛浮仿效,這類人就好像人們把黎宗孟稱為模仿繪畫的能手,王無咎被稱為轉般倉(註:宋代實行轉般法,在泗、楚、真、揚四州所設的倉庫,用以卸納東南六路漕糧,再換船運至京師。《續資治通鑒》卷九十壹“宋徽宗政和元年”條:“於是大革弊事,改京所鑄當十大錢為當三以平泉貨,復轉般倉以罷直達。”)壹樣,只是壹個摹仿的工具和轉運的器具,毫無益處。

三、 “林宗巾”意象之文學演變

“林宗巾”在文化層面雖然朝著兩個完全相反的方向發展,但除了類似吳之甲這樣針對壹味跟風式的摹擬行為進行批判外,大多數文人在進行文學創作中運用“林宗巾”典故時,都是源出本意,表達贊美褒揚之情。

壹方面,文學創作中作者喜用其本事、本意,尤其是寫到和“遇雨”“蕩槳”“清泉”等與“水”相關的場景時,往往會提到“林宗巾”,且通過與之相類的優美意象進行組合,來襯托環境之清幽,反映遊弋其中的人物之清雅,極力營造壹種具有畫面感的“畫境”。有描寫郊遊,以“蕩槳”寫環境清幽,以“墊巾”寫悠遊自樂的:“蕩槳遠從芳草渡,墊巾還傍綠楊堤。”

(《城南》,胡宿《文恭集》卷四)“槳打甫裏船,角墊林宗巾。”

(《曹雲西山水》,王遠《梧溪集》卷五)有反其意而用之,寫晴光日好,無冒雨折巾之煩惱:“晴光微逗,既無折巾冒雨之嫌;雲氣成陰,不作赤腳踏冰之想。”

(《楊以哉先生招同泛舟觀白蓮花序(甲戌閏五月十四日)》,章藻功《思綺堂文集》卷三)更有以清泉滌巾、細雨墊巾來暗喻寄贈對象人品高潔雅凈的:“西林獨鶴引閑步,南澗飛泉清角巾。”

(《送劉十》,楊炯《唐音》卷三)“細雨墊巾過柳市,輕風側帽上銅堤。”

(《公子》,楊億《西昆酬唱集》卷上)等等。“林宗巾”典故在此類文學作品中的運用,只是較為表面化地滿足文學創作的需要,其具象化的形象與源出典故之間的聯系較為密切,實指性較強。

另壹方面,隨著離本事出現的年代越來越遠,其文學意涵在壹代又壹代的文人手中得以豐富,源出時自身所帶有的物質性、實指性內容逐漸削弱,即“頭巾”這壹實物性的特征及功用開始模糊,而典故自身所承載的人物品性特質卻逐漸加強,使“林宗巾”慢慢演化為壹個以郭泰為範本而更為典型化了的概念性、象征性文學符號。文人往往出於作詩、屬文的需求,用壹些具有類似***性特征及“名人效應”的事物與之對舉,營造壹種具有整飭感的“詩境”。茲舉數例如下:

莫春已辦曾點服,急雨又墊林宗巾。(《春晴》,曾幾《茶山集》卷八)

甘此陋巷瓢,墊乃林宗巾。(《雅峰以歲暮詩屬和次韻》,王相《友聲集》清籟館存稿)

雨墊林宗巾,風落孟嘉帽。(《幽居記今昔事十首以詩書從宿好林園無俗情為韻》,陸遊《劍南詩稿》卷七十六)

唯安萊蕪甑,兼慕林宗巾。(《贈周散騎行嗣三首》其二,吳均《吳均集》)

仙人葛陂杖,居士林宗巾。(《再以事於役邵州作》,鄧顯鶴《沅湘耆舊集》卷壹百四十四)

會看神授如椽筆,莫改家傳折角巾。(《示元用》,陸遊《劍南詩稿》卷三十四)

當天氣始肅,寒英盛開,被鶴氅衣,戴折角巾,攜九節杖,巡行圃中,見幽姿勁質……

(《愛菊說》,戴良《九靈山房集》卷十八)“林宗巾”和與之對舉的此類相似典故,在這裏已基本脫離了故事源出時的實指性內容,成為了某種象喻符號:精神方面,將其與“陋巷瓢”“萊蕪甑”“如椽筆”對舉,象征寒士安貧樂道的氣節;形象方面,與“曾點服”“孟嘉帽”“叔子裘帶”“鶴氅衣”對舉,稱揚才子雍容灑脫的風姿;性情方面,與“陶潛巾”“葛陂杖”對舉,暗喻隱者孤高清潔的品行等。至於借以對舉之事典,也往往具有“名人效應”,且在某壹點上和郭泰有契合之處。作者們在此舍實用虛,舍形取意,由淺入深,由表及裏,逐漸完成了“林宗巾”從典故到文學意象的演變。

最後,需要補充的壹點是,“林宗巾”不載於蔡邕《郭有道林宗碑》,卻首次出現於範曄《後漢書》,當與漢末“碑誌”與南朝“史傳”兩種文體自身特點不同有關。

相較於“史傳”而言,“碑誌”往往以議論詠頌為主,是對墓主人壹生蓋棺定論式的評價,篇幅壹般較短,行文結構上重議論而少敘事,語言風格上多莊重典雅而少輕快俚俗。蔡邕所作《郭有道林宗碑》,即“在寫法上多敘事詠頌相間而以詠頌為重”(《漢碑文學研究》);而“史傳”的寫作則不然,往往寫實性、故事性更強。因此之故,故事性和日常性較強的“林宗巾”典故出現在範曄的《後漢書》中也就不足為奇了。

同時,範曄著錄此事,也和南朝時士人盛行戴頭巾之風有關。作為“名士”之風盛行的魏晉南北朝時期,他們生活的壹個重要方面就在於對日常服飾及穿著打扮的過度講究,出於身體因長期服食五石散需要“行散”發熱的原因,魏晉名士往往會選擇比較寬大的舒適衣物,相較之下,“頭巾”是比“冠”更加日常化且舒適度更高的壹個選擇:“從東漢開始,巾開始大量被士人服用,有的貴臣還戴巾禮見朝會,直至魏晉南北朝,引發了漢服歷史中第壹次頭巾流行。”

(《漢服論》)準此,也就不難理解範曄在撰寫《郭太傳》時,何以會專門提及“林宗巾”之事了。

(作者單位:武漢大學文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