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聲名家劉寶瑞諷刺壹位“萬事通”、“假行家”——世界上的事兒,就沒他不知道的。聽人家談論“宋版書”非常值錢,他立刻接過話茬兒來說:“我家就有,還幾大摞呢。”仔細壹問,才知道,根本不是什麽“宋版書”,而是《康熙字典》。可見,人們對“宋版書”的診視。既然名聲在外,極其珍貴,那麽,究竟貴到什麽程度呢?
早在明清時期,宋版書就是藏書家競相搜求的寶貝了。明末崇禎年間,著名的刻書和藏書家毛晉,為搜求宋版書,在他的藏書樓汲古閣門前懸掛征求啟事謂:“有以宋槧本至者,門內主人計葉酬錢,每葉出二百……有以時下善本至者,別家出壹千,主人出壹千二百。”這段話,說的是明朝末年的事兒,其中的貨幣單位無法考究,既可能是白銀多少兩,也可能是黃金多少兩。“壹頁宋版,壹兩黃金。”這句老話曾流布坊間。可以想見,宋版書早就是藏書家和文物販子爭相追逐的奇貨,叫價自然非常驚人了。那麽,現在舉國上下“收藏熱”,“宋版書”又到了怎樣壹個行情呢?據業內人士透露,目前的宋版書依然“按頁論價”。壹般來說,每頁“底價”至少壹萬元人民幣。恐怕五六十頁的壹卷的宋版書,至少也得百萬以上。2003年7月13日,北京中國書店古籍春拍場上,壹頁1244年(宋淳佑四年)蒙古刻《玄都寶藏·雲芨七箋》,面積約為26cm×76cm,還沒有壹塊毛巾大,竟以49500元成交——這已經遠遠超過了每頁萬元的底價。(《清明上河圖》裏描繪的“汴梁書坊”) 或許有人要問,為什麽偏偏宋版書如此珍貴呢?主要原因還是宋版書流傳不多,極為罕見,加以宋代刻印的書籍內容近於古本,刊印精美,裝潢考究。北宋時期,除首都汴梁外,尚有浙江的杭州、福建的建陽、四川的眉山等地,都是刻書的中心。後代的兵燹戰亂、水火天災,給宋版書帶來了厄運,使北宋印本書籍能留存到今天的,除極少數的佛經外,如鳳毛麟角。
宋代雕版印刷技術已臻成熟,無論書寫還是刻印都相當精美,形成鮮明的時代特征,並為後代所推崇仿效。從版式看,北宋刻本大都是白口,左右雙欄或四周雙欄,也有壹些早期刻本采用四周單欄。南宋中葉開始流行黑口,多見於建本。版心中往往標出書名、卷次、頁碼及刻工姓名,有的還標出字數。官刻本卷末壹般鐫刻有校勘人銜名,坊刻本則多有書耳和牌記。
從書法字體來看,宋人工書法,崇尚歐陽詢、顏真卿、柳公權的字體,風氣所尚,也影響到版刻事業。北宋早期盛行歐體,後期漸興顏體和柳體,但各地區刻書又有分別。川本顏體居多,間架開闊,字形豐滿;建本柳體居多,筆畫剛勁,字硬如骨;浙本則多歐體,纖細秀雅,字形略瘦;江西刻本既有柳體,又有歐體。明人謝肇曾說:“宋刻有肥瘦兩種,肥者學顏,瘦者學歐。”
此外,用紙也非常講究。宋代造紙技術較為發達,印刷用紙品類繁多,大致有竹紙和皮紙兩類,建本多用竹紙,色黃而薄,時間長了還會變黑;浙本、川本多用皮約紙,即以桑樹皮和楮樹皮為原料制成的紙張,色白而厚,兩面光潔。此外,不少地方還用麻紙印書。宋代刻本中還有用公文紙背面印書的,這種“公文紙本”流傳較少,但較易鑒別。南宋時全國各路均有刻書。而以兩浙東西路的浙刻本最精,成都府路的蜀刻本稍次。福建刻本優劣參半,其中麻沙本最差。各地區刻書又有官刻、家刻、坊刻的區別。官刻刊印裝潢精美,家刻校勘精審,坊刻內容廣泛。
坊刻本即書鋪所刻的書。它們除了刊印經、史、子、集四部書籍之外,主要刊印佛經、俗文、雜書等民間讀物。現今有鋪名可考的,在臨安和建陽兩地,尚有四十多家。其中最著名的是臨安府陳宅書籍鋪。書肆主人陳起,字宗之,自號陳道人。他擅長詩文,與當時江湖詩人相唱和,編著《江湖小集》刊行於世。他的兒子陳解元,名思,也開設書鋪。陳氏父子刊印的書籍,在卷尾都分別題有“臨安府棚北睦親坊南陳宅書籍鋪”或“臨安府棚北大街陳解元書籍鋪”壹行牌記。著名書坊,多設在棚北大街。所以,書坊本又稱“書棚本”。陳氏書籍鋪印書,紙墨工料多選上等,刊刻技術高超,是坊刻本中的精品,極為後世藏書家所珍視。
宋版書為世人珍重若此,究竟它是什麽樣子?其主要特征是:印書多用皮紙和麻紙,文理堅致有韌性。版式疏朗雅潔,版心下方往往有刻字工人姓名和每版的字數。刻書選用字體,各地風格不同。浙本多用秀麗俊俏的歐體字;蜀本多用雄偉樸拙的顏體字;建本字形介於顏、柳之間,橫輕豎重。印書用墨也很講究,色澤清純勻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