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愛人的字典裏，“奶奶”這個詞總感覺冷冰冰的，缺少壹些溫度，只剩下壹個稱呼，很蒼白。
我愛人的昵稱是小娟。據我婆婆說，在她剛出生的那些日子裏，我奶奶壹直板著臉。在後來的日子裏，奶奶總是對她很冷淡。奶奶重男輕女很嚴重。因為她大兒子生了女兒，二兒子生了兒子後，心秤偏離了壹邊。讓我婆婆很不高興的是，老人總是喜歡待在老二家，在那裏總能看到老人勤快的身影，但是到了老家，就來了個180度大轉彎，立馬變成了懶人。老人愛他的孫子，是他的掌上明珠。孫子想買什麽？節儉的老人壹般二話不說就買了。
小娟是壹個善良懂事的女孩。孩子們總能看到老人給孫子買很多好吃的，卻碰不到任何皮毛。奶奶不僅如此，還拿小娟出氣。嘮叨壹些難聽的話。小娟聽慣了也不跟長輩壹般計較。但是有壹件事被婆婆說了之後，還是在我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傷疤。
據我愛人說，她很小的時候，有壹次家裏人疏忽大意，她掉進了池塘裏。池塘邊的水不是很深，否則真的會很危險。在門口曬太陽的老奶奶應該聽到了孩子的哭聲，但她沒有理會。還好後來有人發現，把孩子拉了上來。
我愛人給我講這個故事的時候，平時心地善良，臉上有點生氣。她萬萬沒想到這個老人如此冷血。從她有些倉促的語氣中，我能感覺到她怦怦直跳的心。
壹個老人怎麽會是這樣的人？這讓我感到很驚訝！
認識了愛人之後，認識了她奶奶。由於多年的磨煉，老人滿臉皺紋，身體也不那麽靈活了，壹條腿瘸了，脾氣也比以前慢了很多。愛人說，老人幾乎沒什麽可抱怨的，這還是令人欣慰的。逢年過節，愛人會給老人買點東西。在超市裏，小娟會說“給她免費的食物”，但她也會選擇壹些她喜歡和適合的食物。
記得第壹次給老婆奶奶打電話，她正在門口曬太陽。我覺得老人的臉很慈祥，笑容在陽光的映襯下讓人的心很柔軟。送她禮物的時候，老人還是有點不好意思。他甚至說她有的是吃的，叫她下次別買了。
有空的時候，我也會和老人壹起曬曬太陽。老人也會問我近況，說些暖心的話，但她從來沒有對我提起過她的孫女，只問過我壹次和小娟相處得怎麽樣，說在小娟過得好就好。
我沒看見小娟和老人坐在壹起聊天。也許他們之間的差距太大了。他們在壹起，無話可說。
小娟說，奶奶是壹個勤奮的人，即使她的腿不再工作，她仍然盡力幫助她的孫子做家務。由於這個原因，小娟告訴我，老年人不知道如何享受生活。在小娟的家庭中，老年人基本上不動手。很少收拾的時候被家人看到，讓她休息。
壹家人在飯桌上吃飯，在我眼裏，總覺得這位老人有些認同感，看起來很有禮貌。他低著頭默默吃飯，沒有表情。奶奶總是不好意思拿起食物。小娟看到這種情況，會毫不客氣地說她，壹邊給她碗裏夾點喜歡吃的，壹邊提高聲音讓她多吃點，這樣才不會讓人覺得在家裏吃飯不好，吃不飽。小娟告訴我，她就像壹個老小孩。
老人的健康壹年比壹年差。2015春節他回老家的時候，看他的臉真的老了。老人像個霜打的茄子，壹點精神都沒有。在老人最後的日子裏，兩家人每周輪流照顧他壹次。小娟告訴她的父母，如果她在她家裏，她會給她弄點吃的，反正不會太久。小娟談到奶奶時總是用壹種滿不在乎的語氣，但我認為她仍然關心她。
在最後的日子裏，小娟仍然很少和奶奶說話，但我知道她也在背後默默地照顧著老人。老人在老二家的時候，老二家也不是很在意，有時候想喝點水，也沒人管。至於別人送的壹些營養品，也經常被媳婦偷偷拿走，給孫子孫女吃。當小娟在家時，他會給老人買些食物。老人牙齒不好，只能吃軟食，尤其是香蕉。在房間裏，小娟會剝香蕉，然後靜靜地看著奶奶吃完，甚至把牛奶放在老人的床下。那個固執的老人仍然像往常壹樣說他不缺食物。小娟說，吃吧。如果妳想在這裏吃點什麽，我會給妳買的。奶奶總是推脫說不。
在最後的日子裏，老人對小娟笑得更多了，但他仍然很少和小娟說話。只是和她在壹起的時候，偶爾會問起她孫女的情況。
那年春天還沒結束，老人就走了。在葬禮上，小娟沒有表現出太多的悲傷，他的表情非常平靜。小娟說，奶奶，身患疾病，離開不是壹種解脫嗎？
在她有生之年，小娟很少對她微笑。她沒有跟我說太多奶奶對她的不好。她和奶奶的很多故事都是婆婆給我講的。葬禮上，當小娟跪下低頭時，我突然發現愛人的眼角有淚水。她似乎不想讓任何人看到它們，所以她很快偷偷擦了擦。
後來有壹天，小娟告訴我，奶奶的態度最終確實有了很大的改善，但她仍然覺得他們無法面對面地跨越那道深深的鴻溝。當小娟說這話時，他常常嘆息。臉凍了很久，過了壹段時間，我在想如果把兩個人的時間倒回到最開始，會不會有新的選擇。
我知道生活中有太多的如果。好在我和老婆生了女兒後，兩家老人都很喜歡她。當我想到我的女兒和我的家人時，許多笑聲會浮現在我的腦海中，我們的生活非常幸福。
小娟告訴我，奶奶剛出生的時候，在家裏的地位其實很低，但是沒文化，總覺得女人低人壹等，這是很可悲的地方。當她說她夢到她奶奶的時候，我突然想問她，妳現在還恨她奶奶嗎？
小娟笑著對我說，其實早就沒有恨了。反正她畢竟是我奶奶，這個家的血脈不能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