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起來反對董卓的,是東郡[ 在河南省濮陽縣西南] 太守橋瑁。他發 出了壹個通告,提議各地壹同起兵討伐董卓。消息傳到冀州,渤海 [屬冀州 管轄]太守袁紹立刻派人到各地去聯絡,約他們壹起出兵。因為有袁紹出面 領頭,有好些個地方就起來響應了。
公元 190年,十三路人馬聚集到了酸棗縣[在河南省延津縣北],開了壹 個會。會上推舉袁紹做盟主,還訂了盟約,發誓要齊心協力消滅董卓。袁紹 自稱車騎將軍,以盟主的名義,發出通告,數說了董卓的條條罪狀。然後, 他命令各路軍隊從四面八方向洛陽進軍。袁紹自己帶兵駐紮在河內 [在河南 省武陟、沁陽壹帶]。
董卓看了袁紹的通告,氣得掃帚眉壹豎,把眼犄角兒都吊上去了。他咬 著牙說: “好啊,妳說我廢少帝,殺太後,是大逆不道。我偏要壹不做,二 不休,讓那個小崽子也沒法活!”他馬上派人去把弘農王也毒死了,接著, 又跟謀土李儒商量怎麽對付同盟軍。李儒說: “這回各州郡的人馬來得真不 少;洛陽這兒又無險可守。依我看,咱們不如遷都到長安去。壹來,長安離 咱們老家隴西[ 在甘肅省] 近,比洛陽安全,二來,先避避風頭,等他們自 己內部亂起來了,再壹個壹個地收拾他們。”這幾句話,說得董卓哈哈地樂 了。
第二天,董卓把大臣們全叫來,說要遷都長安。大臣們壹聽都楞了。司 徒楊彪反對說: “洛陽做京師這麽多年了,要是壹遷都,必然驚動全國,免 不了又要大亂壹場。還是不遷的好。”太尉黃琬也說:“遷都可不是件小事, 請相國三思而行。”董卓哪兒有耐心聽這個,放開了嗓門兒嚷著說:“胡說, 胡說!妳們敢反對我的大計嗎?”大臣王允順著董卓,他說: “相國的話實 在太對了。當初高祖皇帝不就是拿長安做京師嗎?咱們聽相國的,沒錯兒。” 董卓這才消了氣。他把楊彪、黃琬都降了職,讓王允做了司徒。
董卓命令馬上遷都,還叫洛陽城裏和附近的老百姓也搬到長安去。大夥 兒哪兒舍得離開老家吶?董卓又動了氣,叫士兵們把洛陽的宮殿、官府,還 有老百姓的住房壹把火全燒了。這麽壹來,周圍數百裏地都成了壹片廢墟。 老百姓只好哭哭啼啼跟著他們往西走。沿路病死的、餓死的、踩死的、打死 的,數也數不過來,到處都見得著屍首和死人骨頭。
董卓把修整長安城和朝廷裏的大事交給王允去辦,自
己守在洛陽,對付同盟軍。他先派大將徐榮去迎敵。徐榮
的大軍往南走著走著,正碰上長沙[ 在湖南省] 太守孫堅的人馬。
孫堅是靠鎮壓黃巾當上長沙太守的,這時候也帶上自己的人馬來參加了 同盟軍。壹路上,他殺了跟他不和的荊州刺史王睿[ ruì]和南陽太守張咨[ z ī],把他們手下的將士收編了壹部分,力量壹下子就壯大起來了。
孫堅領兵到了魯陽[在河南省魯山縣],和後將軍袁術駐紮在壹起。袁術 的勢力比孫堅大。孫堅表示願意聽袁術的指揮,還帶兵在前頭開路。這會兒 他碰上了徐榮的人馬,立刻就交起手來。徐榮是個大力士,打起仗來兇極了。 打了剛幾個回合,孫堅招架不住,找了個空子,趕緊往回跑。徐榮在後面緊 緊追趕。
這時候,潁川太守李[ mín] 趕到了。他放過孫堅,跟徐榮對打起來。 他更不是徐榮的對手,結果被徐榮活捉了去,帶到董卓面前。董卓下令把李下了油鍋。孫堅打了這個敗仗,只好退回魯陽。
沒幾天,河內太守王匡從北面向洛陽打過來了。董卓壹面派兵去迎戰, 壹面悄悄地讓壹支精兵繞到王匡的背後,冷不丁地來了壹個襲擊,壹下子把 王匡也打敗了。
盟主袁紹聽說孫堅、王匡兩路人馬都吃了敗仗,李還給下了油鍋,心 裏直嘀咕:自己這點人馬是好容易才湊起來的,可不能壹下子就全賠了進去。 這麽壹想,他索性就按兵不動。各路首領壹看盟主不打,也都停止進兵。誰 也不敢和董卓的軍隊交鋒了。
這壹來,可急壞了壹個人,就是譙郡人[譙郡在安徽省毫縣。譙 qiáo, 毫 bó]曹操。曹操的父親本來姓夏侯,因為做了中常侍曹騰的養子,就改姓 了曹。曹操二十歲那年在洛陽城北當了壹個小地方官。他壹上任,就叫人做 了十幾根五色棒,放在門前。有人犯了法,不管是豪強,還是貴族,都得按 章法受責打。有壹回,宦官蹇碩的叔父犯了夜行罪,偏偏碰上曹操巡夜,給 拿住了。蹇碩的叔父不認罪,讓曹操用五色棒活活地打斷了氣。這件事壹傳 開,曹操的執法嚴正就出了名了。董卓進京以後,把曹操調到洛陽做了校尉。 可是曹操看出董卓不過是個土霸王,就挺瞧不起他。過了沒有多少日子,曹 操改名換姓,逃出了洛陽。
董卓發覺曹操跑了,急忙下令捉拿。曹操只好白天躲起來,晚上再趕路。 這壹天,他到了中牟縣[在河南省中部] ,正碰上巡夜的士兵,給捉住了。中 牟縣令已經接到捉拿曹操的文書,就連夜審問。剛巧縣衙裏有個人以前見過 曹操,想救他,就對縣令說: “現在天下正亂著吶。您可得留點兒神,別得 罪了哪位英雄啊!”縣令聽了這個人的話,真把曹操放了。
曹操到了陳留,把自己在這裏的家產拿出來招募義兵,準備反抗董卓。 陳留太守張邈是曹操的朋友,也願意幫助他,讓他在這裏招兵買馬。消息壹 傳開,果然來了不少能人:曹操的叔伯兄弟曹仁、曹洪,老家的夏侯惇、夏 侯淵,還有衛國人樂進,巨鹿人李典。他們每個人都帶了壹千來人,湊到壹 塊兒開始練兵。沒多久,袁紹派人來聯絡,曹操就帶著那五六千人,隨著張 邈壹起討伐董卓來了。
萬沒想到同盟軍壹開頭打了兩次敗仗,都嚇破了膽,不敢出戰。這怎麽 不叫曹操著急吶!他跟大夥兒說:“舉義兵,除強暴,本來是名正言順的事。 大家既然都來了,就應該同心合力壹齊打過去。董卓害得天下人不得安寧, 沒多少人幫助他。咱們只要心齊,壹定能打勝。”曹操把嗓子都喊啞了,就 是沒有人聽他的。十幾個州郡的首領,誰都想著趁機會擴大自己的勢力。盟 主袁紹都還沒有動靜,他們急什麽吶?
曹操最後下了狠心,帶著自己的將士單獨去打董卓。他們也碰上了大將 徐榮。兩下壹交手,曹操就敗了下來。正在逃跑的時候,他肩膀上中了壹箭。 還沒等他把箭拔出來,又壹箭射中了他的馬。壹下子曹操就摔下馬來了。後 面徐榮的士兵壹窩蜂擁上來,虧得曹洪帶兵趕到,才殺退了敵兵,救出了曹 操。這回損失可真不小,五六千人只剩下五六百人了。曹操想再借點兒兵接 著打,可是哪兒有那麽容易吶?曹操想來想去,決定到河內去找袁紹。
到了河內,他才聽說同盟軍裏已經鬧起了內訌。兗州 [山東省西南部, 兗 yǎn]刺史劉岱向東郡太守橋瑁借糧,橋瑁沒借給他。劉岱惱了,趁著橋 瑁沒有準備,帶兵打進了他的兵營把他殺了。劉岱接收了橋瑁的人馬,還派 自己的人去當東郡太守。這件事還沒完,袁術和孫堅又聯合起來,趕走了豫 州刺史孔伷[ zhòu]。袁術讓孫堅做了豫州刺史。曹操聽了這些消息,心裏很 不痛快。他嘆著氣對部將們說:
曹操把嗓子都喊啞了,就是沒有人聽他的。 “放著董卓不打,自己人先 殺起自己人來了。同盟不同心,這怎麽能成大事吶!”他指望盟主袁紹出來 管管。袁紹可沒心思管這些,他要幹的事比那些人大得多吶。
袁紹有他自己的如意算盤。他打算著把幽州 [在河北北部、遼寧壹帶] 刺史劉虞立為皇帝。劉虞是劉氏宗親,又有點兒威望,要是讓他代替被董卓 劫持的漢獻帝,袁紹不就成了掌大權的人了嗎?他越想越得意,就把這事兒 跟曹操說了。曹操壹聽就不同意,他說: “咱們起兵是為了讓天下太平。您 今兒個把皇上廢了,另立壹個,要是各地都這麽幹,各立各的皇帝,天下可 就更沒有安定的日子了。”袁紹又去問袁術。袁術早就打算趁這個亂勁兒自 己當皇帝,當然更不同意,幹脆就拒絕了。
袁紹也不管別人反對不反對,急急忙忙派人去請劉虞出來登基。沒想到 派去的人來來去去跑了好幾回,劉虞是要他的命也不答應當皇帝。袁紹這才 死了心。
各州郡的軍隊各想各的,各幹各的,到了兒沒去進攻董卓。過了些日子, 他們把帶來的糧食吃光了,就壹個接著壹個悄悄地溜了回去。同盟軍沒把董 卓除了,倒是自己先散了夥。不用說,這麽壹來,董卓更神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