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出壹塊泛黃的老表
然後打開收音機,上弦
聽北京時間最後壹響,校準時間
這是我大學時代每天的情景
老表是母親餵養了壹個季節的春蠶
老實巴交的蠶們吐絲拽來的
他也每天老實巴交地嘀嗒嘀嗒地走
但他的.計時方式,似乎是宮廷沙漏教授的
有時十分,有時五分,讓時間在前面等他
每天六點左右,睜開眼就起床
教會了老表怎樣做壹塊守時的表
開始在校園的樹林中跑步
春天常常睡過了頭,我苦口婆心把她喚醒
有時我站在山崗上,等秋天過來
她沈甸甸的,步履蹣跚
我感覺自已是宇宙的壹只新表
摸了摸梅花的樹梢命令說'開花了'
對於老表,每隔壹段時間
帶他去修表師傅那裏
給他補充營養,換新衣服
他象個沒長大的孩子
我總操心他是不是迷路了,走丟了
還有他那跳來跳去的指針
老是閃著蠶絲壹樣的光
我懷疑母親在上面施了魔法
慈祥又嚴厲地把我打量
我象表壹樣領著老表壹天天往前走
有壹天忽然回頭壹看,暈
給我上弦的軸不知道誰扛走了
突然發現老表和我的身份已不相配
換了壹塊不需上弦又準時的電子表
老表躺在抽屜裏把自已都哭銹了
現在,每天清晨,把新表從枕下掏出
壹看時間,還有幾分鐘
於是在床上慵懶地繼續打旽
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想
現在我都是塊老表了
理應由新表精準地領著我壹天天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