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噴
而
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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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body sees a flower, really, it is so small. We haven’t time – and to see takes time like to have a friend takes time.
——Georgia O’Keeffe
牡丹、百合、罌粟、麝香豌豆花、桂頂紅……這些艷麗奪目的花卉圖，是美國畫家 喬治婭·奧·吉弗 Georgia O’Keeffe （1887-1986）的代表作，她喜歡花時間去觀察花朵，就像對待朋友壹樣。
極具沖擊力的色彩，變幻柔美的線條，Georgia宏偉的花卉圖，被視為女性生殖器的象征，早在上世紀二十年代，她就成為了美國獨立女性藝術家的代表人物。Georgia將花蕊的微觀世界無限倍放大，在抽象與具象之間，微妙地展現生命最深處的美麗秘密——這是女性對自我的探索、觀看與認可，巨型畫幅所爆發的力量，仿佛能將觀者吞噬。
偉大的藝術總有相通之處。在被Georgia的花朵擊中的壹刻，我想起了壹位同樣勇敢美麗的女性——詩人 余秀華 ，用詩歌表達自己最真實的情感，她總不諱言。在詩作 《壹朵花在綻放》 裏，關於花開瞬間的描繪，余秀華文字的力度，毫不遜於Georgia的色彩——
余秀華
孤註壹擲：在火山之口，在大海的入口
在飛快奔湧的星河上，在千金散盡的光陰裏
天，這是何等孤獨：它不停地使力，萬物靜謐
沒有壹個對它握起的拳頭
這是何等榮耀：它壹噴而出，戰士般收復
整個原野
河流歸位，星座歸位，萬物此刻合掌向上
它內心嶄新的次序正在合理利用
它什麽也不表達，哪怕被正在相愛的人看見
也是多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相比起具象的繪畫，詩歌明顯更富於動態的想象力。“在火山之口，在大海的入口 / 在飛快奔湧的星河上，在千金散盡的光陰裏”，壹系列排比的宇宙時空，只為烘托花開高潮的壹霎——是的，當我們提到高潮，這首詩便有了性的意味，在隱喻的層面上，余秀華的詩進壹步與Georgia的畫產生了聯系。在這兩位女性的筆下，高潮是生命力綻放最偉大的瞬間，是榮耀，是征服。
如果說Georgia的畫永恒地定格了花開的高潮，那麽余秀華的詩則錄有高潮過後更漫長的綿延。爆炸漸漸平息，“河流歸位，星座歸位，萬物此刻合掌向上”——這是壹個有禪意的瞬間，新的生命正在被孕育，自然的次序默默運行，女性的身體和花朵壹樣，再次合上，內在的宇宙在混沌中醞釀著新生。
從壹朵花扯到這麽遠，回過神來的詩人是不是和島君壹樣有點不好意思了？最後余秀華又俏皮地補充道：“它什麽也不表達，哪怕被正在相愛的人看見 / 也是多麽不可思議的事情”。是的，花開平常，及時行樂。在這個萬物萌芽的春天，像壹朵花壹般，去綻放，去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