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直想寫點東西紀念他,但是沒有開始寫。我害怕我無法控制的悲傷再次回到我身上,所以我壹直等到我平靜下來。現在是壹個機會。這麽久了,我怕我忘了。讓這些話記錄在我父親的記憶中。
?4月8日,我剛讀完晨讀,接到哥哥的電話。哥哥說,姐姐,爸爸走了。我壹下子沒反應過來。妳這麽快就要走了嗎?!清明節,我們回去看他。他不是能自己吃飯還有力氣罵人嗎?妳為什麽突然離開?!我哭著問我哥有沒有說什麽。他有什麽遺言嗎?)我哥哽咽著說,不會吧,什麽時候開始不行了?哥哥說前壹天晚上吃不下飯,意識模糊。我說我現在請假回去。掛了電話,我在辦公室忍不住哭了。我的同事玉婷在我後面。我告訴她,玉婷,我爸走了。她走過來擁抱了我。哭了壹會兒,她讓我給她老公打電話,讓他請假。然後陪我向校長請假回家。腦袋壹片空白,不知道該怎麽辦。我知道余婷陪我寫了請假條,讓校長簽了。其間我媽也打電話哭著告訴我這個噩耗,我的心情又崩潰了。
?找到校長簽名後,玉婷又給奶奶打了個電話,問我回去要註意什麽,還幫我找了些柚子葉讓我帶著。保護自己應該是壹種習慣。她陪我回宿舍收拾東西,她擔心我不會開車。她會開車送我去見我丈夫。我拒絕了。她必須工作。她壹直在宿舍等我收拾東西,想看我出門。我讓她回去工作。她走了以後,我還是壹片空白,喃喃自語:我爸走了?我茫然的收拾好東西後,開車去找老公。他已經等了很久了。
?回家的路上,我沈默不語,淚流滿面。期間我還打開手機監控家裏的情況,看到有處理喪事的人。還看到我媽打電話通知親戚,我弟壹直抽煙。
?我無數次走過這條回家的路,但這壹次是無比的悲傷。
?回到家,我看到了殯葬人員,看到車庫前掛著壹塊布,裏面有我父親的床。我知道我父親躺在那裏。進屋後,我看到父親之前的房間基本上已經被清空了。我了解了葬禮的流程後,問了我媽和我哥我爸臨終的日子。
?我媽說,我們回去工作兩天後,有壹天他異常清醒,突然發脾氣,罵我們沒有親自為他服務。他罵了我媽幾十年了。我哥終於受不了他了。那天他再罵我媽的時候,把他叫出聲來。我父親壹直很堅強。我們總是有點不到他的意願,或者抵觸他。他會砸我們,打我們,用更大的傷害回應我們。他躺在病床上的時候,病得很厲害,脾氣還是不改暴躁。但是這次他沒有力氣起來打我們,而是氣我們敢頂撞他!於是第二天他就開始用他的方式發泄不滿,故意把尿灑在地上,讓我媽拖著,氣得我媽都不吃了。但這樣的生活只持續了壹天,之後他的精氣神迅速下降。被扶起來的時候已經走不動了,大腿在抖。然後他就真的吃不下了,喊都沒反應。他已經失去知覺了。我媽說他會時不時痛苦呻吟。我媽說他可能特別瘦,瘦得只剩皮包骨,睡不好,打到骨頭,就在床下墊了被子。最後壹刻,他失禁了。呼吸開始越來越弱,但喉嚨裏總是有痰。我媽給他擦了最後壹口痰,他就去世了。
?他去世前的壹個晚上,我媽和我哥都不敢睡覺。知道他快死了,他們不時去床邊看他。壹直到兩三點鐘,我媽讓我哥休息,我媽也休息了壹會兒,但是她說躺下後壹直聽到我媽在耳邊呻吟,以為他要喝水。當她起床的時候,她發現我爸爸沒有說話,他也不會說話。我爸第二天早上就走了。
?接到電話後,我和弟弟匆匆趕回家。我比較近,中午到家,我哥下午到家,趕上了。
?父親病逝那天,殯儀人員在現場,法師做了壹個儀式。我們最後壹次見到我父親。然後殯儀館的車接走了我爸的屍體,我哥/哥哥/老公壹起去了火葬場。我老公事後告訴我,火化前,我哥和我哥哭了。即使我們的父親做了很多傷害我們的事,我們都恨他,但他畢竟是我們的父親。他走了,我們都很難過。
?那壹天,大家茫然地跟著法師,完成了所有的葬禮儀式。到了晚上,大家坐在壹起吃飯,聊著自己未來的打算。突然,我媽媽哭了起來。是的,其實我媽才是受傷害最大的人。我們默默地遞上壹張紙巾安慰她。因為習俗,當晚我就要離開家人回去。所以做完壹切之後,那天晚上我就走了。回來的路上,我告訴自己,從今往後我要好好生活。我已經長大了,也結婚了,我不會再責怪出身家庭了。我有能力自己改變壹切的不良影響,承擔未來的責任。
?回到家,我壹壹回答了所有朋友關心的問題。尤其是壹個學生家長的信息,她說我要保重,我馬上要當媽媽了。不要讓悲傷的情緒影響到胎兒。她說有些朋友因為親人去世太難過,寶寶出生後有缺陷。這讓我很驚訝,同時我也開始照顧自己和子宮裏的胎兒。
?父親去世前壹周,他經歷了壹個關鍵時刻。有壹天晚上,大哥早早地給父親煮了南瓜粥,因為那天他沒有起床吃飯。我哥哥想做壹些他喜歡的南瓜。粥可能很容易消化,他可以吃,但他的父親似乎不喜歡它。我哥喊我爸起床吃飯,他沒起床,也沒說沒力氣起床。後來他自己起來又開始罵人,說我哥不是。我哥保持沈默,沒有反駁他。喝了幾口,他就不吃了,繼續罵我哥。那天晚上,我哥給我們打電話,說我爸眼球膿腫了。壹開始哥哥以為是口香糖,想幫他擦,結果發現擦不掉,有些眼球掉了。他的病情開始惡化,我們有點吃驚。那天晚上,我弟很晚才睡,在壹樓隔壁房間,怕他半夜出事。果然,半夜,父親按響了手邊的門鈴,叫醒了弟弟,說他快死了,讓弟弟把我們都叫回家。我哥哥開車送他去醫院,但他拒絕去。我哥就把他放在車裏送去了衛生院。保健中心聯系了市醫院,救護車也派了過來。哥哥事後說,父親呼吸困難,處於昏迷狀態。送到市裏的醫院,通知他病危,醫院搶救,上了呼吸機,輸了血。父親又康復了。那天早上我弟出去喝粥,我爸又罵了他壹句,怎麽這麽久。我們接到電話,當天就回來了。回來的路上我們忍不住哭了。到了醫院,看到的是父親,眼膜膿腫,看不到人。上了呼吸機,叫他我都會有反應。沒想到父親病得這麽重。上次回來的時候,他還能走能吃。現在他躺在病床上,真的很難過。那天晚上,我們雇了壹個護士來照顧我們的父親,我們回家休息了壹個晚上。我們離開後,我父親頻繁地讓護士給我弟弟打電話,讓他去醫院。我哥問他是什麽,他沒出聲。我哥說明天早上再去。老公分析,我爸應該是極度缺乏安全感,身邊沒有親人。
?第二天早上,我們去了醫院,父親堅持要出院。所以我們帶他回家了。回家後,我們給他做飯。可能大家都會回來,在醫院打幾針。他的精神又好了。我們把食物煮熟,切碎,這樣他就可以吃點東西了。第三天,父親可以自己吃飯,不用餵食。這幾天我在家,我們輪流看他是否需要拿尿壺上廁所喝水。我幫爸爸喝水,吃飯,拍拍他的背,摸摸他的額頭後面。告訴他我們都在這裏。如果妳需要什麽,打電話給我們。當時晚上十點多,他叫我睡覺。這些天他精神很好。我見到他的時候,他說他怎麽病得這麽厲害。我完全看不見。聽到這些話,我不禁感到悲傷。清明因為我想回老公家,下午走的時候,我跟他說,爸,我先回去了,壹會兒見。他對我說的最後壹句話:嗯,好吧,妳吃粥了嗎?吃粥再回去。妳先回去吧,妳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像往常壹樣和我道別,沒想到這是我們父女最後壹次對話。
?我以前寫過我父親的病。國慶假期,我和弟弟回家了。弟弟回家被催結婚,安排相親。回到家,哥哥不去,於是父子之間又是第N次大戰,又吵了起來。我父親又喝醉了。然後我哥就憤然離家了,我也是,我們已經厭倦了我爸幾十年如壹日的抽身,借酒澆愁,潑皮出軌,打砸搶燒的伎倆。離家後,我們再也沒有回頭。我父親也沒有生氣地給我們打電話。他已經連續兩三個月沒有我父親的消息了,這很少見。平時他隔三差五就給我們打電話投訴。過了兩個月,我媽讓我給他回電話。我勉強試了試,他沒有回答。嗯,我們也是清閑快樂。眾所周知,就是在這三個月的時間裏,我媽在家裏受到了我爸非人的虐待,身上有很多傷痕。她從未告訴過我們,只是後來才告訴我們。也是在這兩三個月,父親反復發燒,他壹直沒退。他終於拉下臉給我打電話,讓我帶他去看醫生。那是星期三下午,我正在準備上課。我簡單說幾句。他說他感覺不舒服,發燒了。他還說,醫生說如果不去看醫生,他過不了過年,他還在電話那頭哭。我很困惑。他哭很正常,他說的話也是真的,所以我不確定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又是妖。簡單安撫後,給我媽打電話,讓她今晚回去看看怎麽回事。下課後我會再打電話詢問情況,同時讓我媽第二天帶他去市人民醫院檢查,周五就回去,加上周六周日,這樣時間就多了。當天晚上,我還打電話問了他去看過的村衛生站的醫生有關情況。醫生說保健中心檢查的影像資料有陰影。他瘦了很多,但情況或大或小。最好去市醫院檢查壹下。同時,他責怪我們不關心他父親的病情,反復發燒壹個月而不自知。哎,都是吵架,大家都拒絕交流的後果。晚上我和弟弟約好了醫院掛號和第二天早上的車,讓爸媽去醫院看病。去醫院後直接住院了。我以為這是個小問題。讓我們快速檢查壹下。星期五下午我趕回了醫院。在醫院門口,我媽告訴我,是肝癌!我有點震驚,猜到了幾點。回來之前,我猜測他的病要麽是普通感冒,要麽是肝臟問題。沒想到是肝癌。我跟兄弟們說了情況,他們也從外地趕回來了。在醫院做了幾天進壹步檢查,發現是晚期罕見的肝肉瘤。肝病醫生說,他來上班的時候,醫院只遇到過壹個這樣的病人,術後壹個月又復發了。所以醫生的良心建議是,手術沒有意義,努力提高自己的生活質量。
?在醫院住了三個星期後,我們決定帶父親回家。當時他身體正常,除了偶爾下午反復發燒,和正常人壹樣。父親壹開始不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我們也沒有告訴他。後來他漸漸了解了自己的病情,他知道自己無藥可救,但他還是不肯放棄。他聽隔壁的病人說新沂偏遠山區有個中醫能把他的病治好,我哥就開車帶他去看,去村醫那裏看了壹堆保健品。其實大家都知道,這壹切都沒有用,似乎只是給他壹點心理安慰。
?之後父親在家休養。那時候他的身體真的什麽都不是。其實那個時候,他的健康是最好的階段。我們本該多帶他出去走走,陪他度過人生的最後階段,但因為種種原因,他自己也不想出去,也沒有實現。他壹直呆在家裏。脾氣時好時壞。大哥辭職在家照顧。
?他的病,從壹開始回家的正常狀態,到後面的腹水腳腫,到眼球膿腫,最後呼吸困難,失去意識,最後離開了人世。短短三個月,父親走完了艱辛的壹生,年僅62歲。
?父親走後的幾天,我們的心情依然難以平復。他是壹個父親和丈夫。雖然他曾經帶給我們很多痛苦,但他在正常的時候也給了我們很多溫暖的瞬間。那些日子裏,我經常回憶他的音容笑貌,我開始慢慢忘記他曾經的悲慘,慢慢聽出他所有的美好。他走後,我把他的電話號碼從通訊錄裏刪掉了。他的電話號碼是多年前買的電信號碼。話費壹直很便宜,他手機壞了。我給他買了壹個老人的電信機,充了很多次,因為我跟他說我的話費很便宜,妳可以用手機充。不用出門去手機店現場充電。他經常用手機打很多電話,給同事打電話,給我們打電話,和不太熟的人聊天。其實他是孤獨的,沒有人在乎他的孤獨,所以只能靠打電話來解決。當我刪除電話號碼時,我發現他是我通訊錄中的第壹個。刪除的那壹刻,我又開始哭了。我再也沒有父親了。
?接下來的壹個月,我慢慢接受了父親已經離開的事實。我不再難過,我想,父親應該已經去了天堂,他的父母會在那裏相聚,他的父母會在《再戀》中去看望他。
?我父親出生在壹個貧窮的家庭。他的父親在他十多歲的時候早早去世,讓他年幼,無能的母親無法照顧他,哥哥常年虐待他。所以他壹個人在這個悲慘的出身家庭裏長大。後來長大了,30歲左右經人介紹認識了我媽,組建了家庭,生下了我們兄妹。由於小時候出身家庭的不良影響,再加上經濟貧困,父親脾氣暴躁,情緒不穩定,常年酗酒,經常發生家暴,不是打母親就是打孩子,所以我們是壹個不幸家庭的輪回。我理解他出身家庭的艱辛,但我也怨恨他對我們造成的傷害。在30年的精神枷鎖中,我壹直在自救和失控之間徘徊。直到父親去世,我才好起來。兄弟之間也是如此。
?寫這篇文章的時候,心裏還是有些不好的情緒,但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已經決定放手了。我看了很多心理學和出身家庭的書,也找了很多可以傾訴的朋友。自我意識和治愈能力都很強,也在努力走出來。我努力工作,努力生活。慢慢地,我相信我會徹底走出家庭的困境。我不會再責怪我的家人和我的父親。
?逝者安息,生者堅強。壹切都會好的。
父親,願妳在天堂壹切順利,健康快樂。
感謝所有給過我支持和幫助的家人和朋友。謝謝妳的愛,這讓我感到溫暖。
放下過去,活在當下。紀念我的父親。謝謝妳,我愛妳。旅途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