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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衢詩歌(575)·林壽圖

林壽圖(1809~1885年),字恭三、穎叔,別署黃鵠山人,閩縣(今福州市)人。清道光二十五年(1845年)進士。鹹豐二年(1852年)入軍機章京,任幫辦總章京,起草機要文書。鹹豐九年(1859年),任山東道監察禦史。鹹豐十壹年(1861年),慈禧發動政變,林壽圖參與有功,升任禮部給事中,兼署兵部給事中,浙江道監察禦史。同治二年(1863),出任陜西布政使。同治十年(1871年),任山西布政使。後免職,主講鐘山書院。光緒七年(1881年)返回福州,主講鰲峰、致用書院。光緒十年(1884年),任團練大臣,賞給四品頂戴。翌年,病卒。工詩,富藏書。著有《春秋淺說》、《論語證故》、《余贅記》、《兩晉六朝文類纂》、《冶南詩藪》等。今存《榕蔭談屑》、《啟東錄》、《黃鵠山人詩抄》、《華山遊草》等。

《楓嶺》

閩山脫秦刦,南遁羞逐鹿。怪石不受鞭,陀背恣起伏。青蒼割百蠻,劍戟剚巖腹。鳥道窺中原,吳越競踏蹴。楓杉皆鎖鑰,天設控荒服。守險或未然,霸圖自傾覆。高揭大小竿(皆嶺名),回風吹慘綠。煙墩臥戍旗,箭材棄崖竹。邊疆無盜警,策蹇去童仆。曠觀形勢雄,誰念人代速。關吏笑棄襦,前行遠邦族。回首縱高登,良心附黃鵠。

《峽口》

路過古虹寺,疏鐘煙際聞。客忙爭落日,僧懶臥閑雲。石壁垂蝸篆,山田付鳥耘。肩夫指峽樹,暮色掛紛紛。

《過仙霞關四首》

盤虵擲虎走蠻荒,絕頂天紆鳥道長。雲壓能低雞犬唱,星沈或掩鬥牛光。白銷澗影余殘雪,青失峰尖早夕陽。誰劈蠶叢談史浩,往來從此便琴裝。

蘭橑香煙達帝宸,漢家毅魄久棲神。崢嶸刀石逾關索,慘淡旌旗接李頻。泉水出山猿鶴誚,僧廬避俗佛仙鄰。上方鐘磬無人聽,閑把風光付采薪。

日射雄關石扇開,海風曾送角聲哀。螳車奮臂王鏻嶽,虎旅摧鋒李泌才。亂定山城余前筈,霜清巖僥靜墩臺。南天戰壘閑憑吊,颯颯松怒壑回。

輿歌聲裏度煙嵐,改盡閩音聽越談。插漢危峰高壓夢,流霞短旆晚肩(詹瓦)。箬峰屏障晴相映,梨嶺笙鐘雨尚酣。櫟下劍南俱不見,鴻泥幾輩在茅庵。

《書仙霞嶺李鐵嶺孝廉(崇慶)題壁詩後》

天戈昔東指,吹角海雲頹。寂寞樓船事,銷磨幕府才。和戎原漢策,吊古又燕臺。想見書空意,磨崖削墨來。

《清湖除夜六言壹首》

亂雲截斷歸夢,急鼓催除舊年。路尋故鄉漸遠,人守寒燈不眠。幾家窗明崖火,五更雪滿湖船。起視屠蘇盡矣,往追欸乃蕭然。

《江郎石》

插天芙蓉削三片,蓮嶽雲連遠莫辨。忽披絮帽高探頭,負劍巍然獨冠弁。朝日出海光動搖,壹峰隱躍兩峰變,初如丕令植叉手,巧或尹逢邢羞面,須臾石縫中裂煙,離立往參筍抽箭。怪哉巨靈霹靂擘,跟肘既分目猶眩,弟昆荒誕鯉湖仙,孫曾恍惚幔亭宴,鐵銷緣慳斷壁攀。金臺起發排空羨,頗聞山靈善隱曜,夏積陰霾冬雪霰。衡陽九疑望未真,巫山十二數難遍,十年芒屨墮塵土。三日晴嵐荷神眷,曉梳霞髻開鏡函,暮舞霓裳接裾袨。金支翠旗事有無,駕鶴驂鸞勢後先,江郎若草新宮銘,不忝仙才許余薦。

《爛柯山》

乘螭夢抵青霞天,巖洞翕忽通雲煙。丹梯翠壁掛蘿蔦,萬古蟾魄虬枝懸。神斤鬼斧鏟巨障,妝如蝃蝀皆連蜷。奇峰南走復北控,中開室阪張廣筵。烏蠻退列若昆季,同氣競爽遙隨肩。鳧翁鶴童不可以貌敬,煉鉛燒汞疑千年。我聞晉時王質入山日,虹橋坐弈如橘仙,楸枰布列三百六,紅羊已換哀青蟬,還家妻子化丘壟,存者骨肉唯孫元。至今猿啼虎嘯墮崖葉,樵斧躑躅不敢前。又聞靈窟探身弦踏,歌聯臂,躋華巔,花妖木魅走且匿。采薪來者驚前緣,蕭蕭落日聞流泉。雲容水態聲能傳,蓬贏自昔秘幽境,瑤草肯為俗人搴,琴仙棋聖狡獪爭不測,持較曲豆女臺勝跡誰當先。我來姑蔑國,已卸清湖舡,須郎攜送三片玉,上有綠字瓊苔篇,王家弟兄倘相識,乞假鸞鳳供笞鞭。摩挲陸庶碑,尚記元和鐫刀圭。未授桐君箓,芒躋或許桃椎穿,敢煩灑掃壇上石,早晚息擔來高眠。

《梨嶺謁李頻廟即今五顯廟》

朱邑桐鄉後,迎屍祝建州。詩人官就此,循吏傳兼收。絕壑自多雨,蒼松不待秋。誰知姚合婿,廟貌儼垂旒。

《楓嶺阻雪》

驟失千盤磴,淩寒試眺瞻。海雲青盡斷,關樹綠無尖。樵返不知徑,酒香何處簾。仆夫聞告語,明日客程淹。

《龍遊猊頭潭雙木蛟歌》(乙巳)

太末所屬今龍遊,巨潭張口昂猊頭。春流未漲清鑒底,蹴踏宛見雙蛟泅,壹淵兩雄不並窟,顧獨馴擾成靈湫。骨節未朽肉未腐,逼視斬自般倕儔。陽藏於陰水養木,母氣具足剛者柔。幹將寶劊置無用,任爾來夾佽飛舟。相傳古有厭神法,神道強欲參人謀,安知隨刊溯禹跡,溪壑昔者非林丘。千年大樹不能語,尚能救旱致霖雨。犀牛愧乏經濟材,柱費石工鎮水府。我挾天人三策貢,鹹京春秋繁露著,未成蛟乎曷弗變化入夢開神明。

《龍遊李芷卿明府(宗鄴)謁余舟次移昝乃別欣其言有合也勉以詩》

誰謂衢江濁,清水洗俗耳。誰謂衢山卑,峻不絫眾趾。獲豆去枯箕,簸糠出善米。折腰升鬥閑,見此冠服偉。秦越渺相知,萍合蹤偶爾。銅章龍遊縣,朱墨盡官紙。坐曹儼老成,謁尹欠圓美。獨諳禍亂本,民散由吏靡,爪牙虎而張,觳觫牛其牴。仁愛母萬物,天豈仇赤子?問途於老馬,驥騄老千裏。更端及西事,我默君知旨。中原殘寇平,未易完瘡痏,邊荒患氣多,猶忍竭膏髓。自言家黔山,官驅硐苗起,土著絡荊榛,穴居村螻蟻。黠能死客軍,勇輒窮介士,猶恣貪如狼,暇憐棄有兕,事與流賊殊,勢恍氐羌似。從戎論未工,縛蔡功難俟,龔黃則已無,孫吳顧竊比,幹鏌淬霜鋒,韝囊畏逼視。於今世論隘,慎毋鼓唇齒,喋喋訾嗇夫,平勃固無是,壹臂舉大木,神力幾何矣。掛帆念別子,請歌衢山水。

《由清湖至衢州》

曉別江郎石,仙風壹水還。晚看姑蔑郭,春月半弓彎。柔櫓移笙舫,懸燈動塔山。他鄉有今夕,欹枕夢刀環。

《孔繡山憲彜招飲尺王莊題庚子歲餞春詩畫冊》

韋杜城南花柳天,鞭絲轡勒控年年。補泥燕社來誰主,繰繭春蠶剩欲眠。尋到屐痕如雪後,側倚帽影又尊前。酒殘聽擪山陽篴,兩鬢能余幾綹元?

《天寧寺僧慧寬送花至》

人日草堂花事新,重簾復幕坐國春。知君欲試莊周夢,蝴蝶何妨化我身。

《過樟樹潭至衢州風雨》

篙工精爽緊,猛進向太末。大樹闖將軍,險隘已爭奪。幕雲忽倒垂,鞭石競回撻。如合群山圍,不縱壹帆闊。落後騎土牛,亦免奔蹄脫。逆途識順處,晚到勝先達。平明三尺漲,枯灘噴新沫。始知風雨馳,以救魚龍渴。此州粳稻鄉,夏插秋未活。流莩春恐多,膏澤歲毋閼。瑣瑣牽旅愁,於世比瓜葛。米家父子墨,胡不早塗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