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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至的詩《蛇》賞析是什麽?

這是壹首借畫抒情的詩。當時他看到19世紀英國唯美主義畫家畢亞茲萊的壹幅黑白線條畫,“畫上是壹條蛇,尾部盤在地上,身軀直長,頭部上仰,口中銜著壹朵花”,他覺得這蛇“秀麗無邪,有如壹個少女的夢境”。“蛇”與“花朵”分別象征著男女的生殖器官,從而將這首詩歌解讀成壹個處於性苦悶期的青年的性幻想。事實上,畢亞茲萊的那幅畫的確含蓄地包含著某種性的意味,據此而將此首詩歌解讀成性的苦悶,應該說還是有壹定道理的,但是如果將這首詩視作壹次性行為的曲折達成,似乎不免煮鶴焚琴之譏。應該說,“蛇”的意象不僅包含著西方文化背景中那種淫褻意味,同時也蘊藏著東方的審美情緒,癡情、溫柔、忠貞的白娘子同樣是壹條蛇,“蛇”的意象中不僅包含著淫欲,同時也表達著壹種對於理想愛情的熱望。而另壹個意象“花朵”將之視為女性生殖器也未嘗不可,畢竟每個人都有對詩歌進行解讀的權利,但是也不必因此而忘記了“花朵”在傳統的價值體系中常常與青春、生命、熱情、美好等聯系在壹起。在本詩中,“緋紅的花朵”雲雲,也可以是指詩人在想象中的愛情的滋潤下,重新尋回了自己的青春的熱情,重新發現了生命的美好。也許,這兩個意象的妙處就在於可正可邪,可文可野,正所謂的“經學家看見《易》,道學家看見淫,才子看見纏綿,革命家看見排滿,流言家看見宮闈秘事”(魯迅評《紅樓夢》語),詩歌或者其他文學作品正是因為有了無限的解讀的可能性,才能稱得上是經典之作。回到這首詩歌,更妙處在虛與實、靜與動、散與韻之間的相互結合,思念、寂寞本是虛物,化成蛇、化成花朵,虛的情思化成虛的鄉思,實的烏發成了實的草原,虛實之間沒有了界限,似乎萬事萬物在情愛的世界裏,渾然成為了壹體。同時,第壹、二節描述了壹種靜態的思念,第三節中,化身為蛇的寂寞居然侵入了夢境,銜來了花朵,也便如同畫龍點睛壹般飛躍起來,也使這首小詩如同被點了眼睛壹般,登時靈動了起來。再有,這首小詩是自由體,具有“散”的特點,同時馮至又在每節內部用ABAB韻,同時每節換韻,既使詩歌顯得靈動活潑,也使詩歌如果穿著壹襲華麗整齊的衣裙,在愛情的草原上跳舞。

1、作者簡介:馮至(1905年-1993年),原名馮承植,直隸涿州人,馮家為天津著名鹽商,鹽引在直隸涿州,八國聯軍侵華後避難於涿州,故生於涿州。曾就讀於北京四中。1923年加入林如稷的文學團體淺草社。1925年和楊晦、陳翔鶴、陳煒謨等成立沈鐘社,出版《沈鐘》周刊,半月刊和《沈鐘叢刊》。1930年留學德國先後就讀柏林大學、海德堡大學,1935年獲得海德堡大學哲學博士學位。1936年至1939年任教於同濟大學。曾任中國社會科學院外國文學研究所所長。

2、詩歌原文:

我的寂寞是壹條長蛇,

靜靜地沒有言語。

妳萬壹夢到它時,

千萬呵,不要悚懼。

它是我忠誠的侶伴,

心裏害著熱烈的相思;

它想那茂密的草原--

妳頭上的、濃郁的烏絲。

它月影壹般的輕輕地

從妳那兒輕輕走過;

它把妳的夢境銜了來,

像壹只緋紅的花朵。

3、馮至其他詩歌:《南方的夜》

我們靜靜地坐在湖濱,

聽燕子給我們講講南方的靜夜。

南方的靜夜已經被它們帶來,

夜的蘆葦蒸發著濃郁的熱情──

我已經感到了南方的夜間的陶醉,

請妳也嗅壹嗅吧這蘆葦叢中的濃味。

妳說大熊星總像是寒帶的白熊,

望去使妳的全身都覺得淒冷。

這時的燕子輕輕地掠過水面,

零亂了滿湖的星影──

請妳看壹看吧這湖中的星象,

南方的星夜便是這樣的景象。

妳說,妳疑心那邊的白果松,

總仿佛樹上的積雪還沒有消融。

這時燕子飛上了壹棵棕櫚,

唱出來壹種熱烈的歌聲──

請妳聽壹聽吧燕子的歌唱,

南方的林中便是這樣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