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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唐算不算詩人?

2015年,壹潭死水的中國文學圈,熱鬧了三次。壹次是腦癱詩人余秀華穿過大半個中國把許多中國人的微信朋友圈都睡了,震波之深抵得過中國現代詩詩人的任何壹次死亡;壹次是90後富士康打工詩人許立誌跳樓自殺,媒體關註他的死比關註他的詩要強烈許多,乃至於著名詩評家秦曉宇幫他籌集資金出版的詩集《新的壹天》問世後,就像沒問世壹樣,但許立誌跳樓事件也算得上文學圈內壹次4.1級的小震;再有,就是馮唐翻譯泰戈爾的《飛鳥集》,迫於文化圈及網絡輿論壓力忍痛下架事件,震源之深,要定義級別的話,得給個8.8級。

“馮唐算條毛?”在馮唐譯本《飛鳥集》下架門事件發生後,無論是詩歌界的名門正派,還是網絡遊擊隊,無論是名家,還是網絡碼仔,幾乎被集體聲討。而聲援馮唐者,無非都是他那些黃色浪漫、黃色批判、黃色幽默、黃色深邃小說作品背後的唐粉,或名流圈壹兩好友。

馮唐到底算不算詩人?

在百度百科上,馮唐的資料戴著這些王冠:詩人、作家、醫生、商人、古器物愛好者,2013年第八屆中國作家富豪榜上榜作家。而在他的詩集《馮唐詩百首》的序言裏邊,馮唐也寫道“我首先是壹名詩人,其次是小說作者”。僅從這本詩集的封面設計來看,“馮”和“唐詩百首”並列兩豎行,可見馮唐在創作成就感上首先也是詩,並驕傲地主張將自己的詩與“唐詩”媲美。盡管,詩歌界罵他是流氓,甚至文盲,客氣的頂多喊他壹聲婦科醫生,但這並不影響馮唐“自冕”、“自戀”自己為詩人!!!

馮唐到底算不算詩人?這樣的疑問在很多人心中都有,那就讓馮唐和我們都閉嘴,讓他的詩說話吧。

我們來看他的《壹泡尿》:TOTO亂了/靠近西堤的某處昆明湖水亂了/妳臉上的脂粉亂了/我朝妳走來/就是我的離開。沒有任何壹名“詩人”高貴的靈魂和筆尖,會寫出這麽惡俗、惡臭的文字來,無非就是說“和壹個女人逢場作戲,就像撒尿壹樣,撒完就各自離開,管妳湖水清澈還是妳胭脂粉嫩”。這樣壹首把君王淫欲和睪丸子弟的“胡作非為”、“強搶民女”生活作風表現得淋漓盡致的“詩”,豈能得到詩壇名門正派甚至純潔的讀者的認同?

再看他的《規矩》:當我排隊等著站上小便池的時候/有人已經在大便池先尿了。不得不說,就這樣兩句大白話也能成詩的話,那“雞很難過,我也很難過”的烏青體神篇,再配壹個《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標題,也可以號稱千古名篇了。這首《規矩》盡管批判了千萬萬在廁所、在社會中不講規矩的人,但終歸因為生活中處處有這樣的“詩”而使之不能成為詩(例如,筆者可隨手寫首叫《捷徑》的“詩”:當我去工地搬磚賺彩禮錢的時候/有人已經去發廊把女人給睡了;《不公平》:當我大學畢業/我的小學同學已經家財萬貫)。沒有將這些事例用詩歌的基因和肌肉表現出來,並兼顧惡俗之下洶湧的精神內涵,它就不能算首詩。哪怕馮唐是文化名流,他的這些粗枝爛葉也無法跟著他“升天”,成為詩作。

再如《悶》:唇膏/喉糖/中午靚湯廚房的老湯,我打開包裹的時候,想起妳包裹的時候,妳被包裝箱弄疼的手。這就是與“妳吃飯了嗎/我沒吃/想起妳昨天吃飯的樣子/我就餓了”壹般流水賬壹樣的“詩”,且還沒筆者隨手捏來的這首流水賬浪漫和煽情。再如《盡頭》:喝酒/蛋逼/混吃/等死/姑娘皆殘/須發皆白。這樣的流水賬加無邏輯關聯的事物加蕭條的生活態度,也很難讓讀者把它品成壹首詩。再如《物種起源》:公蛤蟆抱住母蛤蟆的腰/母蜘蛛吃了公蜘蛛的屌/風雨搖搖/中心遙遙/九死不掉/妳的腰/妳的屌/妳的懷抱,馮唐並沒有用他描述的詭異的動物交配現象和性暴力,來表達他心中的物種起源的神聖或荒誕,他這種出色的對自然生態的性詆毀和人化,及性設想,並沒有流出他心中的物種主張和性價值觀,因此,這首“詩”也只能算作他把玩崇高意境題材和自我風流倜儻的想象力的水平之高。

又如《壹起》:想和妳在海邊/壹坐壹夜/壹日千年。如果在他的黃色和暴力流水賬上,沒有種植他的溫柔和情感甚至格局,那麽這篇微日記,也成不了氣候。再又如《小二》,不是想喝大/是想喝大了不怕/然後和妳說話。這樣的自白無非在闡述陌生人的安全感和自我的怯懦,沒有其他深意和詩味。再又如《河廣》:誰謂逼香/壹聞忘傷/誰說逼香/壹近斷腸/誰隨逼香/壹葦渡江;還有《簡單》:生活簡單,思想齷齪,每天不是幹妳就是幹活。這些極具語言感官和沖擊力的“詩篇”,雖然在當下普遍存在的僵硬的文風前面,能得到網絡水軍的厚愛,但終究沒有感情價值和文學價值。馮唐這些自個兒缺乏高度和內涵的創作性趣味,給自己欣賞就好,要讓讀者去看出美和內容,很難。性,壹向是藝術的勾勒對象,但這幾首“詩”,不過是馮唐的“性蛐蛐”,時不時地在創作中拿來鬥壹鬥。筆者甚至想質問,天津人民出版社在印刷這壹首詩時,是怎麽“人民”的。

……

馮唐的爛詩之多,可以毀了他那所有成就他上作家富豪榜的小說,爛的水平之低,可以與小學三年級學生媲美。他的這些爛“詩”,可以和千萬萬互聯網“詩人”和紙質“詩人”的詩作壹樣,用卡車壹噸壹噸拉去填海造陸。

不過,他的絕世好詩,依舊可以讓許多出身名門正派的詩人羨慕、嫉妒、恨;他的那些多如牛毛的爛詩,並不影響他在排斥他的詩壇,留下獨成壹脈的文化景觀。

馮唐其實是壹位比徐誌摩還浪漫、還霸道、還細膩,比央倉嘉措還風騷,比海子還女性崇拜的情詩王子,情詩詩聖。

例如他的《沈溺》:這樣看妳/用所有眼睛和所有距離/就像風止了/風又起。壹般在現代詩的創作中,“所有”這樣強烈的詞匯用不好,往往會導致詩歌主題雷大屁小的畸形後果,尤其在這樣日本悱句壹樣短小的詩歌體態中。但他這首詩中的“所有”和第二段用來比喻自己劇烈情緒的“風止風又起”的物態和事態,壹劍封吼地道出了詩人對詩中之“妳‘的沈溺,此詩之中的女主人公何其幸福。再者,敢問現代詩人中,哪個情感細膩、溫順的詩人有借來所有人和事、物和事、人和物的”眼睛“和”距離“的霸道和武力去”看妳“?不得不說,馮唐是壹位極具英雄主義的詩人,典型的用江山愛美人的大男子。

又比如《中藥》:世間草木都美/人不是/中藥很苦/妳不是。馮唐再壹次用他君王般的霸道和力量,將他的“唐後”、“唐妃”們區別於不與世間草木壹樣美的人類,但他短暫“封侯”後又回歸情感理性,依舊將她們歸類於與普遍的、與世間中藥壹樣苦的愛情。整首詩短短四句話卻涵蓋了人間的兩大主題:與都美的草木不壹樣美的人性和中藥壹樣苦的愛情。字數之少、主張之浩大,可見他詩作的巨大容量。

又例如《晨雨》:雨動/風動/鳥動/枝頭/心頭呢.讀者讀到“心頭呢”之時,立即就會產生“心頭”比枝頭上的“雨動、風動、鳥動”還‘動’的“馮動”和“我動”。而壹些出身名門正派的詩人在此時,極有可能要花大把的腦細胞來向讀者證明和宣誓:“我”的心頭比枝頭上的這壹切“動”還動。事實上,他們細化了的“動”在馮唐懸疑式的“動”、空洞式的“動”面前,簡直弱爆了。這首只有11個字的詩裏邊蘊涵的借物言情、比喻、意境、意象等文學伎倆,更不用筆者啰嗦。

再例如《水》:妳眼睛的面積壹定小於湖/妳也很少哭/為什麽坐在妳面前/就像站在湖邊/細細的霧水就扯地連天.我們就從馮唐這首詩的主題來分析。首先,讀完這首詩,讀者壹定認識了壹個大眼睛的女孩(眼鏡比湖泊小?會不會是柴靜呢?)。她不愛哭,交代了這女孩性格堅強的精神面貌,但馮唐站在她面前,她的“霧水”卻“扯地連天”;如果馮唐此時稍微加壹個他慣有的黃色字眼,那我們也許只能讀到壹個胯下“水”多的女孩;但,這個女孩隱忍的淚水卻“扯地連天”,她究竟是受了多大傷害?或對這個世界有多大疼愛?想象空間很大,我們就可勁兒猜吧。戴望舒用劇烈的筆功才描繪出他雨巷中的丁香壹樣的姑娘;魯迅也用盡了讀者的淚水,才把祥林嫂拉出來;馮唐只用壹個比喻、壹個猜想,就刻畫了壹個讓人遇見便永生難忘的可人的、楚楚動人的姑娘。

再例如《愛情》:在壹起就壹切都對/壹切/不在壹起就壹切都不對/壹切。多麽粗獷、簡陋、膚淺的道理?但卻不得不承認它較完全地闡述了普遍的愛情真諦。正如曾經民間流傳的壹個故事:壹個博士生花了半年也才復雜地解決了壹個肥皂工廠生產線留空盒的問題,而壹個農民工卻只用了壹個星期便簡單地解決了。想必,馮唐在“詩人”們眼裏,連農民工也算不上吧?而從詩歌的藝術性上來看,實際上,這首詩中兩段段尾的“壹切”之妙,簡直秒殺詩壇許多博士型“詩人”費盡心思營造的詩歌音樂美、節奏美,甚至建築美。

再例如《無題》:深圳/雨/北京/雨/昆明/雨/不見妳/到處是雨。非常、非常、非常簡陋和廉價的意境及自然現象,卻被馮唐組合起來用來建造他對心上人“處處是雨”的洶湧澎湃、天灰地裂的思念。這裏,不得不提到馮唐為什麽要把自己的壹百首現代詩牛逼轟轟成《唐詩百首》了。壹來,唐詩,馮唐自己專屬的藝術的詩;二來,唐詩之美,貴在把自然界萬物及人、物之間的關系馴服成表達工具和精神寵物,而現代詩則在用狹窄的“自我”與人、自我與“萬物”之間的關系和狀態去主張。雖說,有時候這種詩歌元素和脈絡之下的精神格局也能與唐詩壹比高低,但其形體特征和藝術美感卻遠不及唐詩之美感小數點背後的份量。馮唐在嘗試冒解放了的詩藝之大不韙去嘗試牽著唐詩走進現代詩,或把現代詩從唐詩中趕出來。唐詩與現代詩最大的路線區別在於壹個是“物”怎麽樣,壹個是“我”怎麽樣。在體裁上,盡管馮唐對唐詩無比崇敬,但也沒有因為對唐詩崇敬而走大多數現代人“寫古體詩制造假古董”這條荒唐的死路。

再例如《妳》:人分兩類/是妳和不是妳/時間分兩類/妳在的時候和不在的時候。這首詩擺在詩壇面前,別說名門正派的詩人們會羨慕嫉妒恨,從而不答應它是詩;就是放在上帝面前,上帝也不會答應。這不是搶造物主的飯碗麽?本來分“男人和女人”或“好人”和“壞人”的人類,被馮唐分為“是妳和不是妳”;本來時間分“過去和現在、明天”,卻被馮唐分為“妳在的時候和不在的時候”,區分和定義根據之狹隘和草率,看起來令人吐血。實際上這種離譜和誇張的手段,恰恰滿足了讀者因傳統語境中的傷感、甜蜜、唯美而平淡了的表達欲。馮唐在用世界上最頂尖的情話來討好、寵愛他心中的佳人和他心田上旺盛的詩海。但,也因此,馮唐和他的詩,註定要與詩壇乃至世人為敵。馮唐的愛,馮唐的詩,打亂了世界。也只有詩人才會這樣隨隨便便,也只有詩人才能這樣便捷而深刻地實現破壞。

還例如《我眼》:我眼裏妳所有的頭發九年沒短/我眼裏妳所有的水九年沒幹/當年不該種相思/壹種壹舍利子。馮唐不僅在詩歌中“造物”,他還在詩歌中“造事”。“九年的頭發沒短,九年的水沒幹”,足以去寫希臘神話,多麽違反自然規律的心上人形象?多麽浪蕩不羈的性回憶?馮唐要愛的人要給的思念,總是這個世界上沒有的,沒有他就造。造好了“人”和“事”,惹了文壇和上帝,接下來他還要惹佛,把相思種下並結出“壹寺的舍利子”,馮唐對愛是虔誠的,對宗教是藐視的,在女人面前,宇宙都是他的工具。馮唐的孤獨,源於他的反叛、殺戮、君王野心。如果有壹天他要惹自己了,他的詩還會更加“與馮唐不同'。

最後,以他的《春》結束這壹次精神折磨和精神享受。《春》: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風十裏,不如妳。這是他的絕唱!!!寫現代詩的,十年之內,五十年之內,又有誰能再造壹個比這更有逼格的“比喻”、“誇張”或謊言送給佳人呢?從“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倫送我情”;憶君心似西江水,日夜東流無歇時;相恨不如潮有信,相思始覺海非深;夏蟲也為我沈默”等經典名句不難看出,不會說謊的騷男都不是好詩人。上帝用三個春天和十裏春風,都換不到馮唐的壹個”妳“,當代詩人還有誰的騙術比馮唐高明,比馮唐逼真,比馮唐浪漫唯美?若以馮唐這首《春》來戴高帽子的話,其實客觀的說,馮唐在詩壇也應是作了壹定貢獻。在現代詩歌跌宕起伏的發展歷史中,有無數詩人嘗試返璞歸真,期望從唐詩宋詞中找到現代詩的希望和話題,仰或是生命延續,不得不說,馮唐是少有能將古典詩詞再造出現代美感和現代力量的虔誠的詩人。詩界為什麽要抵制馮唐?有這樣的文學大腕來玩詩,詩才會更被重視、研究和發展。

……

在見於世人的詩作之中,馮唐的好詩之多,與他的爛詩壹樣泛濫,使得讀者可以放心、底氣十足地喊他壹聲”詩人“。至於他的爛詩,也許,這些爛詩是他創作這些好詩的成本;也許,他也中了所有詩人會中的毒——詩人定律,有神來之筆,也會伴生豬糞下堆積的糞渣。

馮唐是當代中國為數不多的真正的詩人,只不過,他自開了壹個門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