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論威廉.布萊克必然要澄清有關對他的諸多猜測與指責,有人說他是瘋子和魔鬼信仰的杜撰和散播者,像倫敦夜間人們能夠聽到的墓地裏走出的勾小孩子靈魂的新年老人,當然,布萊克不可能如拉伯雷與阿萊丁諾壹樣對世俗做徹底的思考或澄清,也許他是信仰的迷霧,但那也是飽蘸著痛苦和愛的“紫霧”,布萊克開創了壹種藉想象力促成的幻覺而進行的思考,從這壹點上看,他啟發了愛米莉迪金森和迪蘭·托馬斯,甚至阿爾蒂爾·蘭波。布萊克是想象力的先知,和經驗的忠實記錄者,我們寧願把他看成從 “魔鬼作坊”裏沖出來的最優秀的凈化知覺的學徒。
布萊克最被人們引用和傳誦的,也是後代文學大家反復贊美的幾首詩歌如《擦煙囪的少年》、《保姆之歌》、《病玫瑰》、《老虎的贊美詩》,皆可以看作構築布萊克之“天國原形”的壹部分,這個自比為以西結的少年,四歲就看到了宗教幻象,並且可以用壹種親喃的語言和“白色諸神”寂靜的交談,盡管世風低落,文途滯澀,但布萊克懷著極大的天真和壯麗的想象力與戰鬥力,投入了類似班揚和馬婁的“世俗反諷”運動中。
布萊克在和他相伴壹生的鄉村姑娘凱瑟琳的邂逅與***處中,獲悉了平民心中的童話與貞潔,並以此與自身的經驗和想象作為對比,參照了很多從中世紀就開始進行和流傳的童話寓言式寫作,並加上了自己獨壹無二的意象創造力,布萊克為我們留下了最重要的18世紀詩集《天國與地獄的婚姻—想象力的贊美詩》和《天真與經驗之歌》,如果說前者是為結婚後守教的人看的,那麽後者更多是小學生們的新年讀物,或者聖誕老人給大家的金黃色的發光玩具。但我寧願認為,布萊克構築了我們世界的宏偉與莊嚴教堂的頂層,在那裏,理想與現實的箴言熠熠閃光,時時為我們提醒著聖母般的潔凈與肅穆。
布萊克從不否認自己是壹個藉天真想象而進行創作的人,但同時代的人除了為他的怪異舉止和熱情四溢的精力而感到困惑外,還為他的面貌的高深與可敬而感到迷惑。布萊克顯然不是為屬他的身體命運的那個時代寫作的作家壹樣,同阿蒂爾蘭博壹樣,他藉壹種基於神秘與夢幻經驗而“對感官不同程度”的擾亂,找到了壹條通向自由和贊美的 “天國詩歌”的歸依與信仰。也許,這就是布萊克為我們留下的最重要的經驗與價值,布萊克“玫瑰的哭嚎”和“真理總是隱藏在瘋狂的暮藹中”的大膽語句,為我們找到了些許從“黑暗的煙囪”延伸到“玫瑰色天國”的神秘體驗路途。
布萊克的關於:“在荒原盡頭,手指可以觸天”的詩句啟發了西班牙畫家格列柯和達利,在《柔軟的時間》和《西班牙內戰的諷喻想象》中,達利用天才的化筆表達了對這位十八世紀最偉大詩人的認同與贊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