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文字的傳承
《琵琶行》中“她刷弦,慢撚,掃弦,彈撥”輕松勾勒出壹個琵琶女彈奏琵琶的熟稔與閑適。作詞人寫琵琶演奏時,也不厭其煩地描寫輕指的曼妙情態:“蔥指甲輕撚”(顏姝《木蘭花》),“細撚輕擾,醉面融春色,江上青天微紅”(蘇軾《采桑子》)。
如果說頻繁使用聚撚是因為琵琶本身的技法,那麽直接挪用“輕聚慢撚”這個詞就與琵琶興有關。比如:
學會胡琴語並輕輕扭轉它總是好的。(蘇軾《浣溪沙》)
慢慢扭動輕輕聚攏,怨念感跟著雙手。(曹勛《小絳唇》)
慢慢擰動感情,輕輕收攏思緒。(石昊的《走在沙灘上》)
舊音忘,且輕且緩,弦危。(陳亦莊《水龍隱》)
慢而輕,思而靜,誰聽。(《杜·陳良的《聖·舒眉》)
輕輕的慢慢的,感情絢爛,眉清目秀,沒有憂愁。(匿名“白豹化妝”)
輕輕扭轉後,“關關喻影”格外美麗。詞人在描寫琵琶聲時,總會情不自禁地想到用“於穎”這個絕妙的比喻。比如:
嬌嫩的玉筍輕輕扭動,英文的文字讓春天迷人。(晁李端的《自白》)
檀香槽緩掛結絲帶,手指撚蔥。鶯鶯熟練地說著,向森林走去。(曾偉《告白》)
陳濟的壹句“於穎語花底滑,驟雨斜穿竹樹”是現在句“於穎語花底滑”的倒裝句。潮的“花暖窒”(《馬爾海德鴨》)是“花底滑,窒春冰下難流”的簡化簡稱。
此外,“紫檀木香轉春雷,喧嘩此起彼伏”(曾軼《走在沙上》)是“哼唱,低語——然後相混”的引申。“玉纖先試試琵琶手。桐葉上的雨是幹的。《真珠落玉盤》(辛棄疾《菩薩蠻》)是像把大大小小的珍珠倒進壹盤玉裏的歌的最後壹聲。
第二,時間和地點再現
《琵琶行》的故事不是發生在盛夏芒果鳥在盛夏的樹上歌唱,也不是發生在玫瑰無力地躺在枝頭的春曉,而是發生在楓葉和成熟燈心草沙沙作響的秋夜。“悲秋”情結自古有之。“傷心!秋天是氣。蕭瑟的景色給靈魂蒙上了憂郁的色調,“秋日在心上”是人們揮之不去的憂傷。琵琶聲清冷恬靜,自有壹種淒美。”花前有鸚鵡,月下有琵琶”(晁《南歌子》)指出了琵琶的最佳發聲時間。宋詞中,在“聽西風,金井樹,動秋歌”的場景中,經常聽到琵琶(吳文英《燭影搖紅》)和“四弦夜語”(吳文英《玉蘭慢》)。”楊沒有責怪的意思記得檀香溝荒涼,竹筍嫩。窗外月亮向西流。似潯陽,商女鄰舟”(長相思),王之道“誰使琵琶聲入耳,輕賦楓葉以花?“赤足斜飛,江水陰轉低”(《念奴嬌》),“不要在江上擊鼓彈琴,恐花紅葉悲怨。雲疊,心遠”(劉過《何心郎》)將琵琶、秋、夜、船、潯陽河串聯起來,形成壹組悲傷的意象群。
《琵琶行序》雲:“今秋送客松浦口。”松浦口,位於江西九江,在潯陽河源頭松水的入口處。如今,九江河邊矗立著壹座古琵琶亭,據說是白居易聽琵琶的地方。先有松浦口送別,再有水上琵琶聲,才能成就後續情節。所以後人在經過琵琶鋪、琵琶亭時會留下思念,或者會為旅行而煩惱:“琵琶亭邊是秋天盛開的楓葉。占詩包酒碗,舉貼舞歌扇,集眾眉。回望碧雲河,伴紅松遊。”(石孝友《水調》)遇到與琵琶亭有關的景物,他說:“望之不知天之闊,歸鄉常恨山之蓋。從江浦到魯花見。意在琵琶亭下。”(知望《西江月》)
《我心滿懷熱情,我心滿懷執著》的作詞人幹脆把送別的場景放在琵琶盆鋪和琵琶亭:晁送別友人時,用想象的文字寫下了自己的其他感受——“若過潯陽亭,琵琶聲淚俱下,不灑清秋。”堤邊柳今朝惜,留系舟”(《曼·方婷》)。
慢慢地,琵琶鋪和潯陽河畔被賦予了南珠壹樣的離別內涵:“柴夢之鏡,知何為極限,最是斷腸最美。”南珠送舟,西城折柳,怨在天涯。”(趙常青《壹束花》)江上,琵琶成催發之聲,別離之歌——“對著玫瑰微笑,不要漫不經心地舉杯。琵琶江上,別送東風誤鸚鵡”(陳《荔枝香近》),“鸚鵡夜夢人,琵琶江春吟”(陳《玉樓春》)。就連“送客重尋西天路”的姜夔也不禁要問:“誰在水上彈琵琶?"(《八歸湖南胡德華》)雖然無法得知實際寫法和想象寫法,但毫無疑問,琵琶聲是送別現場最煽情的背景音樂。“宴者,皆聽,掩其面”的琵琶聲若隱若現,縈繞在潯陽河畔和琵琶亭。與秋夜、蘆花、孤舟壹起,化為詩人筆下最悲涼動人的壹幕。
第三,人物形象的映射
《依舊把半張臉藏在她吉他後面不讓我們看見》生動地刻畫了琵琶女的羞澀,宋代詩人筆下的美人也喜歡拿著琵琶羞慚地遮住半張臉:“明珠纏臂,琵琶遮臉”(劉克莊《何心郎》),“正氣人在屏底,琵琶遮半張臉”(張炎《法曲仙音》),“記得羅帕詩,琵琶遮臉”(。詩人可能以琵琶女為比喻,來欣賞面前琵琶演奏家的高超技藝和美麗容顏:“歌者嫵媚,舞者纖瘦。”到處都是華堂。四弦擅坐泉,移舟出塞可隨聲能。慢慢撚妳的情,輕輕聚妳的念”(石昊《走在沙上》),“紫檀溝,金泥花臉,美人橫捧為宴。掛羅綬帶,素肌玉,近鸞翼,雲鬢並梳蟬。玉筍輕斂,龍吟細磨,鳳凰飛出四弦。路漫漫其修遠兮,漢公主出堡,夜深人靜,商女動舟。頓時惆悵,春江怨,分明蔓延到宋”(朝端禮《野鴨》),“花暖關,冰凝。寶釵搖了搖墜子。未奏,昭君怨,四席已淒然...太多愁,荀陽司馬,竟不在筵前。賞賽,倚灘,沈醉會船”(《穆德鴨》晁),都默契地把琵琶女與昭君在桌上的絕世風雅相提並論。至於“柳腰,輕雲情懷。歌裏有多少浪漫的東西。紅牙斷少年心憐”(曾軼《走沙》)是昨日“武陵豪傑競,壹曲紅綾無數”的再現,似乎在暗示詩人面前的琵琶藝妓也有“有時夜深人靜會夢見自己的勝利,被滾燙的淚水從夢中驚醒”的明朝;或者,以壹個遲暮色的老婦人,淪落為商界女強人的形象,生出壹種人生體驗感和壹種落寞的感嘆,如“窗外月西流。“和潯陽壹樣,商賈女是船之鄰。我為自己的感情感到驕傲,也為自己的妝容感到厭倦。我想知道我是否能離開我的悲傷。為什麽不搭順風車,甚至坐船,只到瀘州。月亮慚愧了。再想想,更開心。問何時是良宵,今朝我鬢驚秋”(楊無仙長相思),“江上老琵琶,只能分給商賈”(戴復古清平樂)。
《琵琶行》寫琵琶女,就是寫江州司馬本人,兩種人生軌跡是契合的。因此,詩人往往或隱或顯地用江州司馬擬出自己的意象,塑造壹個“淚濕”的知音形象,以襯托琵琶的高超技藝。“江州司馬”因為“仿佛在向我們訴說她壹生的隱痛”的琵琶聲,又壹次傷害了自己,發出了青澀蒼老,為官飄零的感慨:“聽呢喃,怨琵琶。客鬢蒼白,衣袖濕。當妳老了,妳應該帶上自己的霜。壹縷情愫隱於朱虎,兩痕愁起青山。被西風吹散了夢雲”(吳文英《尋牙累》)“兩只燕子都回來晚了。散紅香過半。琵琶撕破我的藍襯衫。想事情,遇到危險的時候很容易斷。我還沒有解決我的懶惰。屏中瀟湘夢遠》(謝茂《杏花天》),“應記飲司馬,去年黃華高宴。竹枝苦,琵琶聲淚俱下,過年換廟。每每畏歸之時,物在目,人在日方遠”(晁《水》)。至此,藍衫淚已成為江州司馬的代名詞,琵琶也被人為地賦予了“多淚”的情感人格。
第四,情感的呼應
陳寅恪先生認為,白居易“不僅專為長安而作,鼓吹婦女情傷今昔,而且動了身,迷了路,直接把配合這首詩的人和吟誦這首詩的人結合起來。兩者可以說是壹體的,也可以說是同歸於盡,主客體統壹,壹心壹意更專壹,感情加感情”(《白元詩話》)。琵琶女的《今昔感覺》和白居易的《失傳》,都給琵琶壹種漂泊感。後世詞人常用琵琶來抒發人生體驗和感嘆之情。聽聽葛長庚的《何心郎》:“忽西風又起。今年,提前了三分之二。閆曲紅什麽時候來的?世上有許多煩惱。如果妳等待,妳就會成功。楓葉滿涼思,思之,琵琶淚江面。我還是覺得自己在做夢。煩惱久了就是早上喝醉了。唉,宋玉是悲傷的,三閭是憔悴的。形勢黯淡,令人心碎。水碎山青。多苻堅,長亭。格竈山前梧桐雨,風吹船不止。去這裏,趁著秋天。”在這個同樣陰冷的秋夜,詩人只剩下壹聲嘆息和兩行眼淚。寂寞蕭瑟的琵琶聲,反復遊歷的詩人都覺得“聚少離多,漂離零”(趙碧《勇士蘭陵》),“老子壹生,行雲流水,今昔海鷗蒼鷺皆知”(李增波《醉蓬萊》)。再聽司馬光的《唐瑾春》:“紅日延宕,空廊化影,樹影縈繞西。用彩筆很難畫出來,很難形成朦朧的晚景。蝴蝶還不知道春天要去哪裏,所以它們四處遊蕩尋找花朵。狂風過後,縱然有殘紅,飛向誰?當初知青廟堂無價,嘆息徘徊官路,歲月流逝。今天在歌曲中,我特意咨詢了壹下。桌上的藍都濕透了,比琵琶還老。何不教人老去,留多少,散在天涯。“時光荏苒,幾經滄桑,美人易老,美人已去,令人心酸遺憾。我也是當官的,但誌向未竟,只是我老了!不同的“琵琶聲”奏出了同樣效果的悲涼音調。《琵琶行》中的生命體驗之感和漂泊之嘆,在宋代琵琶詞中得到了淋漓盡致的渲染。
除了離別之聲,琵琶是京華宮音樂的最佳代表。《與京都之聲叮當響》的琵琶聲,引得筆者駐足聆聽。鄰船商人借琵琶“壹點壹點讓她的心與我們分享壹切”,然後“告訴我們她是如何在首都度過少女時代的”。白居易曾在《衣帽歌》中回憶“曾與獻帝宴飲”,還寫了6首多次在朝廷廣為流傳的歌曲。她皺著眉頭,彎曲手指,然後開始她的音樂,壹個琵琶女,寫了《霓裳》和《劉垚》。“霓裳”和“劉垚”是他們對帝都輝煌歲月的* * *記憶。在詩歌中,由於它所指的長安和汴京、臨安的特殊地位,作為國家首都,長安不僅僅是壹個地理名詞,更是壹個仕途或往日輝煌的典故。所以琵琶聲裏的長安記憶,也是對過去輝煌生活的壹種追憶,是壹種仕途沈浮的感覺:“何處?長安路。我不記得花在樹上盛開。七弦琴照顧了霓裳譜。“(毛坤的調侃令)”...船中琵琶撥金,弦斷未擦。晚上潮州冷,城頭星星幹。忍舊夢,遊三千裏長安。”(賀鑄《清平樂》)
仕途的起起落落,造成了今天無盡的漂泊和離別。就連“長安亂葉”在詩人眼裏也是“皆閑之憂”,“恨琵琶,又見灣頭小憐”,琵琶聲憶長安,恰似“揚州壹夢”(周覓慢聲)。壹覺醒來,繁華盡去,只剩下詩人黯然神傷。
長安曾是漢唐故都,彌漫著時代變遷和歷史興衰的感覺:“七朝文物舊。水如天。不要靠在柵欄上。古往今來,長安無處可問。連秦淮聞老歌後,秋已半,夜將止。努力教潘避開太陽穴上的斑點。聚集妳的美麗。擦什麽弦。琵琶妳壹定記得,兒子會細說因緣。香腸斷了,是哪壹年?”(張順民《江城子》)——這是琵琶聲裏的古今思維。
隨著靖康之難,宋朝遷都臨安,文人紛紛南遷,長安倒在了外國的鐵蹄之下。此時詩人吟詠長安,既體現了他對故國的懷念,也體現了他面對山中殘水的無盡悲傷:“六郎老了。不管桃花依舊微笑。聽琵琶。在院子裏,找到了謝的家人。歌的結尾是醉了。更像潯陽河上的眼淚。萬·。國破山河照紅。”(朱敦儒《減去白玉蘭》)“愛琵琶,春筍輕起袖。看那舞蹈和金釵。如果妳看到我的家鄉,我的長輩,去長安的路,去市場的路,都和以前壹樣瘋狂。又見面了,什麽時候再見面?”(劉過《何心郎》)是對故國最深的眷戀和向往。嵇和父子不禁想起《琵琶音》中的“玉井曾憶昔日繁華”和“家山何處”(“醒目”)。此時的琵琶聲,是對故國之思,對家國之恨的悲嘆。
鐘子期和俞伯牙因古琴而相識,山水傳誦。江州司馬與琵琶女結緣,“兩人皆不歡——天涯若比鄰”的情感。我們理解。熟人有什麽關系?”仍然在我耳邊回響。壹個是身懷絕技卻被命運捉弄,在紅塵中四處飄零的琵琶女;壹個是江州司馬,有報國濟世之誌,卻被世人排擠。滿腹抑郁,淪落人間。不同的人生軌跡,有著相同的人生境遇。傷心欲絕的人聽著傷心欲絕的聲音,怎麽能不淚流滿面?在現實生活中經歷過風風雨雨的詩人,聽到琵琶聲,想起琵琶,反省自己,難過得無法與知己相見,不禁心生悲涼:
誰側身彈琵琶?.....知心朋友很少。地球上哪裏有草。(朱敦儒《漁父的驕傲》)
琵琶與金鳳凰,笛子與水龍。藍眼之前受過傷,白頭孤獨消極。(劉過《臨江仙》)
初撥琵琶,不信,知己真難得。(李·《玲瓏四犯》)
即使偶爾去過琵琶松浦,人們也應該會覺得“酒老耳背”(史大祖《夜來花》)。《琵琶行》中的江州司馬和琵琶女在宋代琵琶詞中獲得重生。詩人和他們的* * *經歷了悲傷,* * *倒下了,* * *錯過了北京。秋夜,潯陽河畔含淚的琵琶跨越時空,縈繞在詩人的筆下。
總之,《琵琶行》對宋詞的影響是深遠的,《琵琶行》中的場景和人物經常在宋詞的字裏行間重現。宋代琵琶詞延續了《琵琶行》中的離別之情、北京之思、知己之嘆,並在此基礎上增添了仕宦漂泊、今人追懷、家國之恨、家國之悲的時代內涵。(作者單位:中國人民大學國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