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詩經“孤城”為中心而襯以遼闊雄奇的背景。
首句“黃河直上”,有人認為很費解,故易“黃河”為“黃沙”。然而“黃沙直上”,天昏地暗,那能看見“白雲”?其實,“黃河直上”並不難理解。
李白與王之渙都寫過沿黃河西望的景色,不同點在於:李白的目光由遠而近,故創出“黃河之水天上來”的奇句;王之渙的目光自近及遠,故展現了“黃河遠上白雲間”的奇景。
遙望西陲,黃河由東向西,無限延伸,直入白雲,這是縱向描寫。在水天相接處突起“萬仞山”,山天相連,這是豎向描寫。就在這水天相接、山天相連處,“壹片孤城”,隱約可見。這,就是此詩所展現的獨特畫面。
前兩句偏重寫景,後兩句偏重抒情。然而後兩句的情,已孕育於前兩句的景。“壹片孤城”,已有蕭索感、荒涼感。而背景的遼闊,更反襯出它的蕭索;背景的雄奇,更反襯出它的荒涼。
“孤城”中人的感受,尤其如此。這“孤城”顯然不是居民點,而是駐防地。住在這裏的征人,大約正是沿著萬裏黃河直上白雲間,來此戍守邊疆的。久住“孤城”,能無思家懷鄉之情?這就引出了三四句。
羌笛吹奏的不是別的,而是“愁殺行客見”的《折楊柳曲》,其思家懷鄉之情已明白可見。妙在不說思家懷鄉,而說“怨楊柳”。“怨”甚麽呢?從結句看,是怨楊柳尚未發青。
李白《塞下曲》“五月天山雪,無花只有寒。笛中聞折柳,春色未曾看”,有助於加深對這個“怨”字的理解。詩意很婉曲:聞《折楊柳曲》,自然想到當年離家時親人們折柳送別的情景,激起思家之情;由親人折柳的回憶轉向眼前的.現實,便想到故鄉的楊柳早已青絲拂地,而“孤城”裏還看不風壹點春色,由此激起的,仍然是思家之情。詩意如此委婉深厚,而詩人意猶未足,又用“不須”宕開,為結句蓄勢,然後以解釋“不須”的原因作結。意思是:既然春風吹不到玉門關外,關外的楊柳自然不會吐葉,光“怨”它又有何用?
黃生《唐詩摘抄》雲:“王龍標‘更吹羌笛關山月,無那金閨萬裏愁’,李君虞‘不知何處吹蘆管,壹夜征人盡望鄉’,與此並同壹意,然不及此作,以其含蓄深永,只用‘何須’二字略略見意故耳。”寫景雄奇壯闊,抒情含蓄深永,正是這首詩的藝術魅力所在。
含蓄深永的詩是可以從多方面理解的。楊慎《升庵詩話》卷二:“此詩言恩澤不及邊塞,所謂君門遠於萬裏也。”李锳《詩法易簡錄》進壹步指出:“不言君恩之不及,而托言春風之不度,立言尤為得體。”
從唐人薛用弱《集異記》所載,“旗亭畫壁”故事看,這道詩脫稿不久,已傳遍四方,推為絕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