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特在19世紀50年代寫了《山上聽聞》、《塔索》、《前奏曲》、《普羅米修斯》、《英雄的葬禮》、《匈牙利》、《哈姆雷特》、《匈奴之戰》和《理想》等12首交響詩,晚年又寫了1首《從搖籃到墳墓》;除《匈奴之戰》取材於德國畫家W.von考爾巴赫的壁畫外,其余大多以文學作品(詩歌、戲劇)為題材。形式靈活多變,常常把奏鳴曲式、變奏曲式和回旋曲式的結構原則糅合在壹起,並廣泛使用主題變形的手法,從壹個或幾個基本主題蛻變出形象迥異、性格不同的派生主題來。這種混合曲式的結構原則和主題變形的表現方法,常為後起的交響詩作者所師法。
李斯特寫過十三首交響詩,這些作品的內容,大多取材於詩歌、戲劇或繪畫;總譜的前面常常有壹篇序言,說明作者的創作意圖和主題思想,或引用有關詩文,說明作品的題材內容。這壹篇序言或引用的詩文就是作品的標題。例如李斯特的第三交響詩的題目是《前奏曲》,它取材於法國浪漫派詩人拉馬丁的《詩的冥想》,總譜前面刊登了李斯特根據這首詩寫成的序言,作為這首交響詩的標題。序言的全文是這樣的:“我們的生命除了是用‘死亡’唱出第壹個莊嚴音符的無名歌曲的壹組前奏曲以外,還有什麽呢?愛情是每壹顆心中的朝陽,但最初的幸福和歡樂,怎能不受暴風雨的襲擊,以致好夢被驚破,祭壇被摧毀;在殘酷的打擊下,怎能不沖出暴風雨,投入寧靜的鄉村生活,從回憶中去尋求安慰呢?可是人總是不能久安於大自然懷抱中溫和的隱退生活的,當小號吹出警報的信號時,他立即冒險上陣,不管號召他去參加的是什麽樣的戰鬥行列;為的是在戰鬥中完全恢復自信,並獲得充分的力量。”
拉馬丁的原詩充滿著對人生的懷疑,流露出消極悲觀的思想。李斯特按照自己的觀點來解釋拉馬丁的詩,把詩中所寫人生道路上的各個階段,看做是“壹系列的前奏曲”,把它們描繪成壹幅幅鮮明生動的生活圖畫;盡管因遭受打擊而灰心喪誌,最後還是肯定生活,並信心百倍、活力充沛地投入了生活。李斯特根據表現標題內容的需要,靈活地運用奏鳴曲式的原則。全曲所有的主題都脫胎於壹個有調。這個音調包含三個音,是從表示疑問的語言音調概括而成的。從這個音調蛻化出來的各個主題,每次再現的時候,都作了種種不同的變化,用來表現不同的形象和意境。這種手法,叫做“主題變形”。這“主題變形”是李斯特在協奏曲和交響詩等作品中常用的手法,也是李斯特以後的各種標題音樂中常用的手法。
他的第三交響詩采用自由的奏鳴曲式。開頭是行板的引子,音樂用疑問音調提出了壹個探求人生真諦的哲理性的問題。主部是莊嚴的行板,表現生命充滿青春的活力,猶如旭日方升。連接部是壹個抒情主題,表現愛情的溫暖和幸福;它從主部的C大調轉向副部的E大調。副部也是表現愛情的抒情主題,它出現在E大調上。展開部描寫生活道路上的暴風雨,音樂素材也是疑問音調的發展。這段音樂用了許多造型手法,大提琴上下起伏的半音階旋律、木管樂器和弦樂器尖銳緊張的不協和和弦,加上銅管樂器的呼嘯、定音鼓的轟鳴,描寫風起雲湧,電閃雷鳴。當音樂發展到高潮時,木管樂器和弦樂器上的半音階下行。猶如暴風驟雨,震撼人心。展開部後面的插部,是壹首描寫鄉村生活的田園曲。暴風雨漸漸平息,大地上雨過天晴,雙簧管吹出壹個明朗安靜的曲調,好象牧人的笛管在演奏。這個曲調是呈示部中連接部主題的變形。在插部中。我們還可以聽到顯示部中副部主題的變形。副部的愛情主題。現在變成了田園曲了。田園曲逐漸變得激動起來,成為壹首進行曲。銅管樂器吹出了戰鬥的號聲,它號召主人公去迎接新的生活和鬥爭。這號聲壹是連接部主題的又壹次變形。
下面是倒裝的再現部,其中首先再現的是副部。副部主題在這裏又壹次變形為戰鬥進行曲。最後出現的是主部主題,它象在呈示部中壹樣,沒有變形。表現主人公在戰鬥中恢復了自信和青春的力量。 李斯特認為:“標題能夠賦予器樂以各種各樣性格上的細微色彩,這種色彩幾乎就和各種不同的詩歌形式所表現的壹樣。”所以他稱他的單樂章標題交響音樂為“交響詩”。李斯特的《山間所聞》、《前奏曲》、《馬捷帕》、《理想》、《從搖籃到墳墓》等交響詩,都是以詩歌為題材的、表現詩的意境的作品。也有壹些交響詩,是以繪畫為題材的,或者是描寫自然風光的,可以稱為“音畫”、“交響畫”或“交響音畫”。俄國作曲家鮑羅廷的《在中亞細亞草原上》,就是壹幅交響音樂的風俗畫。
這是壹首描寫吉爾吉斯草原風光,並從中表現愛國主義思想的交響詩。鮑羅廷在總譜前面,寫上了這個作品的標題:“在平沙漠漠、壹望無際的中亞細亞草原上,傳來了不大聽見的俄羅斯和平歌聲。從遠處可以聽到馬和駱駝的腳步聲,以及東方曲調的奇異的歌聲。壹個土著的商隊漸漸走近。它在俄國軍隊的保護下,穿過無邊的沙漠,平安自由、無憂無慮地趕著路。商隊漸走漸遠。俄國人的歌聲和亞洲人的曲調結合在壹起,構成***同的和聲,它的回聲逐漸消失在草原的空氣中。”
樂曲壹開始,小提琴奏出了綿延不絕的高音持續音,描寫草原的空曠氣氛以此為背景,單簧管吹出了悠長的俄羅斯曲調(A大調),由圓號在移低大六度的調上重復著,好象是飄蕩在草原上的回聲。接著,大提琴和中提琴的撥弦,描寫遠處傳來了馬和駱駝的腳步聲。在這個背景上,英國管吹出了裝飾得很華麗的東方曲調(a小調)。當我們再壹次聽到單簧管吹出俄羅斯曲調,並由圓號呼應著這個曲調時,已經有了豐滿的和聲。接著,俄羅斯曲調由全部樂器強有力地奏出,描寫俄國軍隊來到近處。英國管和大提琴再壹次演奏東方曲調,並由小提琴在不同的調上重復著。然後,兩個曲調用復調的手法同時結合在壹起,描寫土著的商隊和俄羅斯軍隊相逢在草原上。在這段音樂中,俄羅斯曲調由雙簧管吹奏,東方曲調先由小提琴演奏,後來移到大提琴上。最後,在尾聲中,由圓號和各種木管樂器輪流吹出俄羅斯曲調的片段,描寫歌聲漸漸消失在草原上。 上面介紹了取材於詩歌和描寫自然風光的交響詩,現在讓我們再來聽壹首取材於雕塑的交響詩——瞿維作曲的《人民英雄紀念碑》。這是壹首史詩性的交響詩,表達了人們站在人民英雄紀念碑前,緬懷先烈的英雄業績,胸中激蕩著無限崇敬景仰之情。人民英雄紀念碑是為紀念我國壹百多年以來在反對內外敵人的革命鬥爭中犧牲的人民英雄而建立的。碑座四周鑲嵌著用漢白玉雕刻成的八塊革命歷史浮雕,即“焚燒鴉片煙”、‘金田村起義”、“武昌起義”、“五四愛國運動”、“五卅運動”、“八壹南昌起義”、“抗日敵後遊擊戰”和“勝利渡長江,解放全中國”。這首交響詩並沒有描寫每壹幅浮雕所表現的具體革命歷史事件,而是概括地抒寫了人民英雄們英勇無畏的戰鬥精神和高尚的革命情操。
全曲用奏鳴曲式寫成。緩慢的引子先由大提琴和低音提琴齊奏深沈嚴肅的低音曲調,表現人們瞻仰人民英雄紀念碑時的悼念和沈思;然後小提琴和中提琴奏出清澈明朗的和弦進行,表現對人民英雄的敬仰心情。
主部是壹首英勇果斷的戰鬥進行曲,運用了模仿復調的手法。各聲部此起彼落,表現英雄們為革命事業勇往直前的鬥爭形象。副部是壹個民歌風格的主題,表現英雄們寬廣的胸懷和對祖國、對人民的熱愛。
副部通過變奏發展表現熱情激動的形象,隨後情緒逐漸平靜下來,音樂進入了展開部。在展開部中,主部的鬥爭形象得到了積極的發展,變得氣勢奔騰,銳不可當。作者在發展主部時用了“賦格段”的手法。展開部的最後壹段用擴大了的節奏發展主題,在定音鼓和低音弦樂器的伴奏下,四個吹著阻塞音的圓號互相模仿,壹步步走向高潮,描寫革命鬥爭的風起雲湧;再接再厲。再現部就在高潮上開始,其中主部和副部互相滲透,都有了新的發展。當主部進入最高潮時,小號和長號用激昂慷慨的音調,吹出副部的旋律,伴隨著壹聲鑼鳴,描寫人民英雄的壯烈犧牲;然後音樂轉入慢板,木管樂器和弦樂器奏出引子的主題,和圓號互相對答,表現出無限悲痛的心情。這是再現部中壹個富於戲劇性的轉折。再現部中副部的音樂形象,由回憶變為景仰,中間加進了主部的音型,表現出踏著烈士血跡繼續前進的思想。尾聲是主部主題的變形,變成了大調的莊嚴快板,表現廣場上人民群眾對英雄們的歌頌。 19~20 世紀的歐洲許多著名作曲家都寫過交響詩,東歐和北歐各民族作曲家的交響詩常用本民族的歷史、地理、文學題材寄寓愛國主義思想,如B.斯美塔納的《我的祖國》由6首交響詩組成,謳歌了祖國的壯麗河山和光榮歷史;A.德沃紮克的《水妖》、《午時女巫》、《金紡車》和《野鴿》是根據捷克詩人K.J.愛爾本(1811~1870)的民間敘事詩《花束集》所創作的壹組民族交響敘事曲,而他的《英雄之歌》則表現了英雄人物的剛毅豪邁氣概,以及他們的鬥爭和勝利;J.西貝柳斯的《庫萊爾沃》和《勒明基寧》四部曲都是取材於芬蘭民族史詩《卡勒瓦拉》(壹譯《英雄國》)寫成的交響詩,而他的《芬蘭頌》則是反抗帝俄統治的愛國主義作品。
R.施特勞斯稱他的《唐璜》、《麥克白》、《死與凈化》、《查拉圖什特拉如是說》和《英雄的壹生》為“音詩”,是交響詩的別名;西貝柳斯的某些交響音樂也用了這個名稱。此外,音畫(如穆索爾斯基《圖畫展覽會》、《荒山之夜》)、交響畫、交響素描、交響圖景、交響敘事曲、交響傳奇曲、交響童話(如普羅科菲耶夫《彼得與狼》、交響幻想曲等體裁也屬於交響詩的範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