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文詩:
余族素多,向余二百,建安以來,傷寒死者,
十居其七.感昔論喪,橫夭莫救,勤求古訓,
博采眾方,撰用素問,八十壹難,陰陽大論,
胎臚藥錄,平脈辨證,為傷寒論,合十六卷.
雖未盡愈,見病知源,尋余所集,思過半矣.
天布五行,以運萬類,人稟五常,以有五臟,
經絡府俞,陰陽會通,玄冥幽微,變化難及,
才高妙識,莫探至理.上古之醫,神農黃帝,
岐伯伯高,雷公少俞,少師仲文,中世之醫,
長桑扁鵲,漢有公乘,陽慶倉公,下此未聞.
觀今之醫,不學經典,以演所知,各承家技,
終始順舊,省疾問病,務在口給,相對斯須,
便處湯藥,按寸不尺,握手不足,人迎趺陽,
三部不參,動數發息,不滿五十,病危未診,
九侯仿佛,明堂闕庭,盡不見察,窺天以管.
視死別生,實為難矣.生知者上,學則亞之,
多聞博識,知之次也.余尚方術,請事斯語.
?為學日增,不忘根本;為道日損,精誠常在.
(原文)
“余宗族素多,向余二百,建安紀年以來,猶未十稔,其死亡者,三分有二,傷寒十居其七。感往昔之論喪,傷橫夭之莫救,乃勤求古訓,博采眾方,撰用素問、九卷、八十壹難、陰陽大論、胎臚藥錄,並平脈辨證,為《傷寒雜病論》合十六卷,雖未能盡愈諸病,庶可以見病知源,若能尋余所集,思過半矣。夫天布五行,以運萬類,人稟五常,以有五臟,經絡府俞,陰陽會通,玄冥幽微,變化難及,自非才高妙識,豈能探其理至哉。”
釋義:
我的同宗同族的人口本來很多,從前有二百多人。從建安元年以來,還不到十年,其中死亡的人,有三分之二,而死於傷寒的要占其中的十分之七。我為過去宗族的衰落和人口的喪失而感慨,為早死和枉死的人不能被療救而悲傷,於是勤奮研求前人的遺訓,廣泛地搜集很多醫方,選用《素問》《九泉》《八十壹難》《陰陽大論》《胎臚藥錄》等書,並結合辨別脈象和辨別證候的體會,寫成了《傷寒雜病論》***十六卷。即使不能全部治愈各種疾病,或許可以根據書中的原理,在看到病證時就能知道發病的根源。如果能運用我編寫的這本書的有關內容,那麽,對於傷寒病的問題,大多數能弄通解決了。
?自然界分布著五行之氣,而運轉化生萬物。人體稟承著五行之常氣,因此才有五臟的生理功能。經、絡、府、俞,陰陽交會貫通,其道理玄妙、隱晦、幽深、奧秘,其中的變化真是難以窮盡,假如不是才學高超,見識精妙的人,怎麽能探求出其中的道理和意趣呢?
(原文)
“上古有神農、黃帝、岐伯、伯高、雷公、少俞、少師、仲文,中世有長桑、扁鵲,漢有公乘陽慶及倉公,下此以往未之聞也。觀今之醫,不念思求經旨,以演其所知,各承家技,終始順舊,省疾問病,務在口給,相對斯須,便處湯藥,按寸不及尺,握手不及足,人迎趺陽,三部不參,動數發息,不滿五十,短期未知決診,九侯曾無仿佛,明堂闕庭,盡不見察,所謂窺管而已。夫欲視死別生,實為難矣.孔子雲,生而知之者上,學則亞之,多聞博識,知之次也。余宿尚方術,請事斯語。”
釋義:
上古有神農、黃帝、岐伯、伯高、雷公、少俞、少師、仲文等,中古有長桑君、秦越人,漢代有公乘陽慶及倉公,自此往後到現在,還沒聽說過有比得上他們的人呢。看看當今的醫生,他們不想思考研求醫學經典著作的旨意,用來擴大加深他們所掌握的醫學知識;只是各自稟承著家傳的醫技,始終沿襲舊法;察看疾病,詢問病情時,總是致力於花言巧語,只圖應付病人;對著病人診視了壹會兒,就處方開藥;診脈時只按寸脈,沒有接觸到尺脈,只按手部脈,卻不按足部脈;人迎、趺陽、寸口三部脈象不互相參考;按照自己的呼吸診察病人脈搏跳動的次數不到五十下就結束;病人垂危還不能確診,九處診脈部位的脈候竟然沒有壹點模糊的印象。鼻子、兩眉之間及前額,全然不加診察。這真如人們所說的“以管看天”似的很不全面罷了。這樣想要辨識不治之證或判別出可治之證,實在是很難呀!
孔子說:生下來就懂得事理的人是上等的,通過學習而懂得事理的人是第二等的,多方面地聆聽求教,廣泛地記取事理的人,又次壹等。我素來愛好醫方醫術,請允許我奉行“學而知之”和“多聞博識”這樣的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