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成語大全網 - 夏天的詩句 - 與父愛有關的詩歌,名篇,急求,謝謝…

與父愛有關的詩歌,名篇,急求,謝謝…

    自行車

30年前,我八歲,他三十五歲。秋天的秋晚,他帶我去鄰村看電影,銀幕上壹個長龍似的東西,電影上的人說它叫火車,火車如同壹團酵母,誘發了我想要親手觸摸它的強烈願望。回家的路上,我還在對火車津津樂道,我扯著他的手,蹦跳著問他:“爸,我們離火車站有多遠,妳能帶我去看火車嗎?”他撫摸了壹下我的頭,微笑著制定計劃:“我抓緊時間鑿石,等掙夠錢了,就賣輛自行車,帶妳去。”

第二天天未亮,我被他起床的動靜吵醒,我揉著惺忪的睡眼,看到了暗淡的天空裏閃爍的星光,也聽到了山裏的風在瘋狂地呼嘯,我心裏不由壹顫,這是入秋以來最肆虐的壹場風吧,他卻在這樣壹個惡劣的天氣裏更早上山。他揣了幾個幹硬饅頭,當作中午的幹糧,離我而去,堅實的跫音,漸行漸遠。

為了壹個諾言,他改變了以前的作息規律,早壹個小時出發,晚壹個小時歸來。那是壹個無雪的冬天,他很高興老天爺也在幫他的忙,讓他能天天上山采石去。臘月二十那天,他回來時,騎著壹輛嶄新的自行車,他興奮地把我抱上自行車後座,帶我圍村轉了壹圈,他壹會騎得緩,壹會騎得疾,壹會直著飛,壹會拐著彎轉,他的笑聲和我的笑聲疊加,飛舞在群山環繞的地方,回音裊娜著傳來,叩在我的心上,撞擊出無邊的快樂。

天很暗,他看不清路,壹個石子把自行車絆倒了,我們都摔在地上,我爬起來去拉他,觸到他的手,不由壹驚,那是怎樣的手啊,如粗糙堅硬的石子,劃著我細嫩的手,有隱隱的痛。幾個月來,他每天早出晚歸,出門時我還在睡夢裏,回來時我已經睡下,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觸摸過他的手了,他整日裏握著的鐵鑿和錘子,把他的柔軟磨去了,只剩下層生的繭,印證著對壹個諾言的執著。我從他滿手的繭裏,摸到了軟軟的愛。

二十壹壹大早,他把我從睡夢中叫醒,他的臉興奮得通紅,說:“我們去看火車吧,來回二百裏呢,要早去。”我不知道二百多裏是什麽樣的概念,只從他慌忙的表情裏,感覺到很遙遠。他連夜做了壹個木制板凳,放在在自行車的前杠上,又在上面蒙上了棉墊,坐上去,舒適,溫暖,就像坐在他的懷中。有壹段山路很難走,上坡,陡峭,他把自行車扛在肩上,越過山坡,再在抱我,我看到了他額上細密的汗滴,寒風吹來,細細抖動,我用小手幫他擦掉,他的笑容綻放在慵懶的陽光裏。

到達火車站時,已是下午,他把自行車寄存好,就拉我往候車室跑,顯得比我還急迫,好像不是陪我,而是自己想看火車。在工作人員的幫助下,他買了兩張站臺票,不僅讓我看到了火車,還到裏面小坐了壹會。下車後,我感激地看他,他的臉上漾著幸福的笑。

      秋千架

第壹次去城裏,壹切都讓我好奇,我東張西望,目不暇接。出了火車站,路過壹個學校時,我往校園裏處望去,看到壹群孩子在壹片空地上簇擁著壹個男孩,他坐在壹個被鐵鏈吊著的木板上,像風壹樣悠然地搖來蕩去。久居山裏,我的眼裏除了山還是山,除了石還是石,從未見過那樣的遊戲,我對他說:“爸,帶我去看看好嗎?”他下車,帶我去了校園,他對那些孩子說著商量的話,央求他們讓給我玩壹會,壹個男孩說這叫蕩秋千,掛在空中的鐵鏈叫秋千架,我誠惶誠恐地坐上去,孩子們先是小幅度繼而大幅度地搖晃秋千架,我咯咯地笑著,有壹種要暈眩的幸福感,覺得這是屬於孩子的最美妙的遊戲,他抱我下來時,說:“回家後,我也給妳做壹幅秋千架。”

他真的就為我做了,整個春節,他都在忙活,拿出很多碎麻,放在壹個叫“經絡”的東西上織,用了好幾天時間,編織出兩根又粗又長的麻繩,栓在院子裏的大槐樹上,槐樹有壹個比碗口還粗的枝椏,他爬上去,把繩子緊緊地栓在上面,他的手,被壹個幹硬的樹結劃得冒出血來,他卻不在意,又敏捷地下來,在繩子的下端用鐵絲鏈上木板。

春天來了,槐樹葉伸展開來,壹片蔥綠掩映了我的秋千架,槐花開了,陣陣清香環繞著它,我坐在小木板上,輕輕搖蕩,把快樂灑滿整個院落。他不出工時,就讓我坐在秋千架上,他在壹旁,使勁推拉麻繩,把我蕩得越來越高,越來越高。有時,我停下來,央求他:“爸,妳坐上,我推妳吧。”他趕緊搖頭:“不,不,我太重,會把秋千架壓壞的。”說著,又把我抱上秋千架,使勁把繩子推向空中,讓它繼續為我制造快樂。

       魚 筌

次年冬天,格外冷,紛紛揚揚的大雪飄了幾天,滿山遍野,都是銀裝素裹的世界,我們的小屋,被雪覆蓋著,被朔風侵襲著,像冰窖壹樣冷。恰在這時,我得了重感冒,有氣無力地躺在床上。他用熱毛巾壹次次為我擦拭滾燙的額頭,嘴裏念念有詞,大雪封了山,他不能帶我去山外看病,只好祈求神靈為我降災驅魔。

我的病拖拖拉拉,精神懨懨的,在他的愁苦裏憔悴著。他焦急地看著我,壹遍遍問我想吃點什麽。我在迷離的幻覺裏搜索著可以調動胃口的東西,許久,我對他說:“我想喝燒魚湯。”

他的眉頭蹙了壹下,繼而笑著答應:“我到河裏捉去。”他穿上大衣,拿了鐵鍁和魚筌,走了出去。我隔著門逢,看到大雪侵沒到他的膝蓋。

他走後,我就後悔了,地凍天寒,滴水成冰,他怎樣捉魚呢?能捉到嗎?我的眼睛壹次次投向窗外,壹次次被飛揚的雪花模糊了雙眼,心裏裝滿了擔憂和牽掛。

傍晚時分,他提著魚筌回來了,裏面裝著三條小魚,他的頭發和眉毛,掛滿了冰霜,鼻子凍得通紅,像壹根胡蘿蔔,安在發紫的臉上。他壹邊燒魚湯,壹邊給我講述捕魚的經歷,他說費了好大的勁兒才用鐵鍁把冰砸開,魚可能在冰下餓了,不壹會兒就鉆進竹簍吃裏面的地瓜窩頭。他講得輕松有趣,活靈活現,好像冰天雪地裏捉魚是壹件快樂的事。

不壹會兒,魚香飄散,我吸著鼻子,貪婪地吮著濃郁的香味,感覺五臟六腑都熏醉了。他戲謔地捏了我的鼻子壹下:“兒子,饞了吧!”他端壹碗熱騰騰的魚湯,壹勺壹勺地餵我,那是多美的味道啊,湮沒了我身體的不適,感冒奇跡般地好起來。

有他的愛浸潤的生活,無憂無慮,幸福無比,他的自行車,他的秋千架,他的魚筌,他的所有與愛有關的東西,都像會跳舞的音符,譜寫著幸福的歌謠,從我的童年開始傳唱,原以為會壹直回旋在我的心裏,直到天荒地老,可是,我二十歲那年春天,這首歌謠戛然而止。毫無征兆地,他患上了不治之癥,幾個月時間,身體就成了空殼,彌留之際,我把他從病床上抱起,他那麽輕,如輕盈的草,靜默在我的懷裏,他央求我:“帶我回家。”

他的腹部疼得厲害,經不起顛簸,我用自行車推著他,輕輕地,就如童年,他用車子帶我壹樣。壹路上,我不停地敘說著童年的往事,他靜靜地聽,安詳地笑,抓著我的衣襟,有無盡的不舍與留戀。回到家,我讓他歇息壹會,又抱他走到院裏,讓他坐上我的秋千架,陽光暖暖的,斑駁的樹影投在他的身上,童年的往事紛至沓來,那時,他總不舍得坐上秋千架,害怕把它壓壞了,如今,他能坐上了,卻是在身體輕如蟬翼,在生命彌留的時刻。我輕輕搖蕩著秋千架,禁不住淚落如雨。

我帶上他用過的魚筌,去了河邊,他曾經在那裏捉了魚,治好了我的重感冒,我也盼望我為他熬制的魚湯成為世上最奇效的藥,能把他的病治好,可他已經喝不下……

如今,我三十歲,走出了大山,在城裏,娶妻生子。像父親壹樣,我制造了許多與父愛有關的東西,我給孩子買了童車,推他在陽光下玩耍;在陽臺上,為他,安了壹幅秋千架。

謝謝采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