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果壹生幾經沈浮,顛沛流離,悲歡離合,痛苦而幸福,留下了堪稱世界名著的傳世之作,還有他與朱麗葉?德魯埃那曠世的愛情傳奇。
也許,稱他們的愛情是世界上最偉大的愛情不壹定準確,而如殉道者對上帝壹樣愛他的朱麗葉,面對雨果貫穿壹生的風流獵艷,山外有山,情外有情的自私情欲,依然對他癡心不改,摯愛著他,至死不渝。這個女人的愛,是人世間最溫暖最真摯的情,包容他的過失,撫慰他的靈魂。文字不足以形容其哀傷與偉大,那是絕世之美的婚外真情。
人間至美的愛情往往並不眷顧那些天才和偉人,古往今來的天才和偉大人物多了去了,而他們在成功或者享譽天下的同時,享有真正愛情的幸福者極少。但是雨果壹生擁有真愛之幸,愛情成為他創作靈感的源泉和成功的動力。正如雨果寫給朱麗葉的詩:“接納我青春年少,安慰我暮年時光”;並在辭世之前寫道:“庇蔭著我靈柩的是偉大的愛?她用高風亮節使我勝利走過壹生”。
維克多,這名字就蘊含勝利之意。是天意,還是因為有了朱麗葉那無私、至純而寬容的愛?
她,朱麗葉,雨果的不是妻子勝似妻子的情人,靈魂的愛人,用半個世紀的漫長時光,壹天壹封地寫了壹萬八千多封情書,仿佛構築了壹條通往幸福的萬裏長征之路。壹個女人壹生只對壹個她深愛的男人寫了這麽多飽含真情的情書,真是披肝瀝膽,情有獨鐘,不說空前絕後,至少可以長期獨占吉尼斯世界紀錄。
不僅如此,在雨果反對拿破侖三世復辟帝制而被追捕時,朱麗葉勇敢機智地救了他。雨果後來深情回憶道:“我之所以沒有被逮捕,沒有被槍殺,能活到今天,全靠了朱麗葉。是她冒著失去個人自由乃至生命的危險,為我排除壹個個陷阱,絲毫不松懈地保護我,為我不斷尋找安全的避難所。”保護自己的愛人,朱麗葉是在盡壹個有情女人的天職。
她還保護了那箱《悲慘世界》的手稿。長期為雨果謄抄源源不斷的潦草難辨認的原稿,為他修改筆誤,提供第壹個讀者的看法和感受。雨果那些傳世之作,如《悲慘世界》、《九三年》、《海上勞工》、《笑面人》等許多作品得以出版,全靠了朱麗葉那雙纖細的手寫出的娟秀的字。當時沒有打字機更沒有電腦,全靠手抄,壹字壹句,每個標點符號。可以說,她分擔了雨果創作之艱辛,卻沒有分享應得的榮耀。
她追隨雨果流亡海外多年,進入了他的生活,進入了他的生命,卻沒有進入他的家庭。雨果與發妻安黛爾雖然已經沒有感情了,但並沒有離婚,而且有雨果的孩子們住在壹起。朱麗葉總是以紅顏知己和秘書的雙重身份毗鄰而居,每天關註著他,等待著,忙乎著。謙卑的情人,心照不宣,從不打擾。直到1867年的壹天,已經是兩鬢霜白的兩位老婦人才正式相聚,雨果的妻子安黛爾拜訪了朱麗葉,她們倆都已過了六十歲了,這對情敵在晚年成為了好朋友,因為她們***同對雨果的愛。雨果的家庭這時才正式接納了朱麗葉。但是,也許太晚了,等待太漫長,次年,安黛爾就得腦溢血去世了。仿佛是上天的安排。
雨果讓在墓碑上銘刻:“安黛爾,維克多?雨果之妻”。
依然沒有給朱麗葉名分。朱麗葉並沒有去爭那個婚姻的保證。
有妳的愛,今生足矣,不在乎什麽名分,堪稱偉大的愛情!
“相愛五十年,這就是最美麗的婚姻”—雨果在1883年2月17日他們五十周年“金婚”紀念時寫贈朱麗葉,這是對他們此生愛情的評價,勝過所謂名分的賜予。不到三個月,1883年5月11日,77歲的朱麗葉辭世,有君此言,可以瞑目。
朱麗葉在彌留之際,讓人把雨果寫給她的情書、回信和情詩擺放在她的床周圍,想必在閉眼之前,她的嘴角露出幸福的微笑。這是壹位幸福的女人,她的幸福感來自於她讓自己的愛人壹生幸福了。
想起中國當代那位與諾貝爾獎失之交臂的悲情文豪沈從文,(據說1988年度的諾貝爾文學獎本來是準備頒發給他的,獲獎作品《邊城》,可惜他早幾個月去世了!)他在1934年去湘西的烏篷船上給他新婚的嬌妻張兆和寫的那些美妙動人的情書。他的情書中有:“我行過許多地方的橋,看過許多次的雲,喝過許多種類的酒,卻只愛過壹個正當最好年齡的人。”那是多麽美好的青春與愛情的寫照!可是從文先生壹生過得並不幸福。除了生不逢時的動亂時代帶來累累傷痕之外,心靈的深深痛苦,部分是來自於夫妻之間缺乏***同語言,不能靈魂相通。也許還有高青子之類“偶然”因素的困擾等等。沈從文去世後,張兆和這樣寫道:“從文同我相處,這壹生,究竟是幸福還是不幸?得不到回答。我不理解他,不完全理解他。後來逐漸有了些理解,但是,真正懂得他的為人,懂得他壹生承受的重壓,是在編選他遺稿的現在。 ……為什麽在他有生之年,不能發掘他,從各方面去幫助他,反而有那麽多的矛盾得不到解決!悔之晚矣。”
所以年輕時看似美滿的婚姻,要經過歲月的無情檢驗,是否真的幸福,只有在曲終人散之時,方能判斷是不是青春無悔。
而雨果的婚姻與沈從文的婚姻有點相似之處。雨果在遇到朱麗葉之前夫妻關系已變得相當糟糕,他與妻子安黛爾之間缺乏***同語言和相同的價值觀,妻子對他的詩歌和文學作品不太感興趣,甚至不懂或者無動於衷。所以在最初的熱戀之後,當愛情逐漸冷卻,出現外部誘惑,導致同床異夢,妻子紅杏出墻。
有家,無愛,是悲哀。
幸而,上天讓他與朱麗葉在適當的時候相逢。這個女人不僅深深地理解他懂得他,並且由衷地欣賞他崇拜他。
正如朱麗葉在寫給雨果的壹封情書中寫道:
我熟悉妳每壹部作品,真的。喏,每壹次重讀,總比初讀時得到更大的樂趣。這就像我熟悉妳那俊俏臉龐上的每壹個細節。妳的每壹根發絲,每壹根胡子,我都叫得出它的名字。這並不阻礙我對每壹份出人意料的美感到驚訝,感到依戀……
靈魂相通的愛人,其相逢是天意,相逢之後是相互理解、珍惜。
我們想知道他們這段曠世情緣為什麽會發生及對我們的啟示:
1.是機緣,是相逢的美好。
年輕時的朱麗葉?德魯埃有壹種寧靜含蓄之美,從照片上看她微笑的神態,有點像達芬奇筆下的蒙娜麗莎,只不過更美麗更性感。
(青年時期的朱麗葉?德魯埃和維克多?雨果)
雨果與她邂逅並墜入愛河,是在1833年年初,那段時間雨果正處於人生痛苦無助的低谷。因為他的愛妻安黛爾,在他們婚後差不多十年時,背叛了他。與他的朋友文學評論家聖伯夫私通,雨果被戴了綠帽子,而他當時依然深愛著這位青梅竹馬的發妻。他內心的苦痛和寂寞可想而知。雨果需要溫柔撫慰,傾訴內心痛苦,恰恰在這時,朱麗葉出現了。
那時候26歲的朱麗葉是個可憐的單親媽媽,帶著她二十歲時與雕塑家普拉迪埃生的女兒克萊爾,壹邊當個無名的演員,壹邊周旋於壹些富豪之間,生存狀態比較艱難。而且朱麗葉的父母早亡,她小時候是在修道院裏度過的,缺乏親情,初戀又誤入歧途,渴望能找到壹個善良而堅實的臂膀。這時的雨果已經出版了《巴黎聖母院》等書和詩集,成為法國知名作家和詩人。他才30歲左右,風流倜儻,玉樹臨風,出身名門(雨果的父親是拿破侖手下的將軍),才華橫溢,前途無量。雖不是特別富有,但至少衣食無憂,正是少女少婦們憧憬的熱門對象。
他們是在彼此最需要、也是最恰當的時間節點上闖入對方生活的,於是兩情相悅,“金風玉露壹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那壹夜,令雨果如癡如醉,體驗了天外有天的溫柔;那壹夜讓朱麗葉永生難忘。
我親愛的,妳還記得嗎?我們的第壹夜,是個狂歡節之夜。壹八三三年二月十七日,那壹夜象征著壹件偉大而神聖的事物在妳身上孕育。喧囂,嘈雜,光怪陸離的假像以及熙攘的人群在那壹夜被妳遠遠地丟棄,為了追求那神秘莫測、孤獨寂寥、充滿愛情的世外桃源?(摘自《朱麗葉致雨果的情書》)
2.是情趣相投,實力與崇拜,導致靈魂相通,愛持續。
首先,雨果發現這個女人非常欣賞自己創作的東西,並且非常崇拜自己。壹個美麗女人懂得並且崇拜自己,對壹位有誌男人來說,是無比美妙的事情。其次,如果當時雨果沒有相當的經濟實力,不可能把她包養下來(雨果每月給她800法郎生活費,讓她斷絕與那些富豪們的關系,專職做他的紅顏兼秘書),那麽,朱麗葉為了生存還是會無奈地去與那些富人曖昧交往,這會讓雨果受不了而放棄她的。幸好!
古希臘的柏拉圖說:“愛情,只有愛情,可以使人敢於為所愛的人獻出生命。這壹點,不但男人能做到,而且女人也能做到。”
我的愛情如此真摯以致於無法留給自己絲毫的自尊心。我要在我發現幸福的地方拾起它。我日日夜夜在街頭尋覓、乞求我的幸福。為了它我可以恭順從命、苦作哀求,可是不達到目的我不肯罷休。我用心和手接受您大發慈悲給我的任何壹點施舍。不管您通過什麽樣的方式對我表示同情,我都會道聲謝謝。我所驕傲、自豪的是,我愛您至深,勝過愛這個世界上的任何旁人。我不自誇,但我認為自己在這樁事情上是成功了。能夠為您而死就是我的理想……
(--摘自《朱麗葉致雨果的情書》)
朱麗葉這位美麗、柔弱而堅強的女人做到了。她做得那麽蕩氣回腸,充滿哀怨與艱辛,為真愛獻身,連綿不斷五十年如壹日。
誰也不知道,她為心中的上帝--雨果寫的情書,其情有多重;她為那位天才抄寫的稿紙,其義有多厚;她為那無名無份的愛所忍受的屈辱之感有多深;她為自己最愛的人經常出軌而遭受的冷漠,有多麽的憂傷。但是,她同時感恩上蒼賜予她這樣壹位優秀的男人,讓她今生在愛情的氛圍中充實而幸福地度過。在青春不再之時,她知道,對雨果而言,沒有婚姻的約束,意味著有更多自由的空間。
哪怕有時候是“望盡天涯路”般難熬的等待,有時候是“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的憂傷,她心甘情願,壹生無悔。但是,愛情總是伴隨著刻骨銘心的歡樂與痛苦,正如氣候不可能老是寒冷和陰天壹樣,她在愛的旅途中感受到了明媚的春光和金色的收獲之秋。她讓值得自己深愛的人幸福了,這就是她壹生最大的幸福。
她為真愛而付出不求回報,但卻得到無比豐碩的回報,那就是:
圓滿的結局,不朽的名字,愛情永恒的傳奇。
這場偉大的愛情,朱麗葉,這位為愛而生的女性,成為情聖!
他們持續壹生的愛,是肉體到靈魂的交融,彼此已不能分開。
在巴黎壹處小小的墳場,聖芒代私人墓地朱麗葉的墓碑上,刻著雨果的詩:
當我變成的壹堆死灰已完全冰涼,
當我對陽光閉上自己疲憊的眼睛,
妳說,心中對我的思念是否不變樣:
世界得到他的思想。
我呢,得到他的愛情!
(--摘自《雨果傳》譯者程增厚,《尋訪朱麗葉的香魂》)
這是雨果對朱麗葉的真摯愛情的永恒證據。
是不是真正的愛情,總是壹方要為另壹方作出巨大的犧牲?
人世間的事就是這樣無奈,往往是有緣的無份,有份的無情,有情的無愛,有愛的無錢,有錢的無健康,什麽都有的沒有那顆心。
世上沒有完美的愛情,卻有完美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