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並不是特別喜歡過年。大年三十要看,十二點還睡不著,這對於壹個習慣早睡的孩子來說是壹種煎熬。前庭後院掛滿了燈籠,宮燈,紗燈。燭光燦爛,滿地都是芝麻稈。踩上去當然有意思,但是冷風吹得我臉通紅,很不舒服。炕桌上沒有孩子。壓歲錢不是白來的,要像大蒜壹樣磕頭。大廳裏有祖先的圖像,長輩指出,“這是妳的曾祖父,曾祖母,曾祖父,曾祖母……”雖然都很謙虛善良,但我還是體會不到謹慎追求未來的意義。“女生愛花,男生要槍……”但是我害怕大麻雷子和那兩次踢腿。別人放鞭炮,我躲在屋裏捂著耳朵。每個人都有壹袋混合食物。哼,妳看蜜桃蜜棗上的灰塵。妳怎麽能把它們送到妳的嘴裏?和往常壹樣,年夜飯特別豐盛。大年三十,我們停工了,所以年夜飯其實就是大鍋菜。大鍋燉肉,加粉絲是瞎的,加蘑菇是瞎的;大鍋燉雞、冬筍、地瓜都放在特大號的鍋、壇、盆裏。之後十幾天都用不完。事實上,他們每天都清理剩菜。滿滿壹壇子饅頭,滿滿壹壇子酸菜,滿滿壹壇子鹹疙瘩,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底。芥末堆,素面筋,十香菜比較受歡迎。除夕那天,煮好的蛋糕壹遞就上桌了。我太困了,吃不起東西。胡亂吃了兩口,倒頭就睡,不知道東方紅白了。
初壹那天我起得很早。我梳了辮子,換上了新衣服,壹件大棉襖和壹件新的藍布長衫,壹件黑夾克和壹雙灰色老鼠絨的靴子,還有壹個綠色的鼻子。遇到人要打招呼,說“新的幸福。”上午晚些時候,騾車已經搭好,侍從們抱著箱子,奉命去幾個最親近的家庭拜年。運氣好的話,人家會“拒接電話”。最好是提交壹個帖子,轉身就走。不然妳說壹聲“請”,就得升官,至少敲三個頭才能當禮物。這份工作我做過幾次,從心底裏覺得自己膽小。
民國前壹兩年,爺爺奶奶相繼去世,父親帶領家族在家庭生活方式上做了壹次改革運動,革除了很多舊習慣,包括過年儀式。我再也不用挨家挨戶磕頭拜年了。我不再是磕頭蟲了。春節不做年菜了,我從知美齋訂了八個大菜和壹批小菜,裝在四個圓籠子裏,買了壹些新鮮的蔬菜放在家裏幫忙。連續幾天吃飯做蛋糕這種奇怪的事情不再出現在我家了。父親說:“我想什麽時候過年就什麽時候過年,何必麻煩大家呢?”我們壹定要去參觀工廠,不是去喝豆汁、吃煮豌豆或大糖葫蘆,而是去買王海村和火神廟的舊書。我們也去過壹次白雲寺。我們壹路上吃灰塵,廟裏擠滿了人。哪裏能有神仙?我再也不會去想它了。在中國新年期間,我最難忘的娛樂之壹是放風箏。天氣晴朗的時候,我壹個人在院子裏撿了壹根長長的竹竿,拿著竿和線。我看著風箏迎風上升上升,突然我遇到了馮剛,停在了半空。此時,我雖然凍僵了,但內心卻充滿了喜悅。
民國初年,袁世凱總統策動曹錕駐魯米倉部隊叛變,劫掠北平、天津。那壹天是農歷正月十二,給全民歡騰的新年假期畫上了壹個悲慘而荒誕的句號。從那以後,每年過年,心裏都有壹個揮之不去的陰影。每個人都對新的幸福表示祝賀。我不知道快樂從何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