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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艾呂雅《我的愛……》愛情詩賞析

〔法國〕艾呂雅《我的愛……》愛情詩鑒賞

〔法國〕 艾呂雅

我的愛因為妳畫出了我的欲

妳把妳的唇放在絮語的天上如壹顆星

在活躍的夜裏妳的吻

和圍繞著我的妳雙臂的航跡

就像火壹樣象征著征服

我的夢朝向世界

明亮而永恒

當妳不在這兒時

我夢見我睡了我夢見我做夢

(飛白 譯)

保爾·艾呂雅(1895—1952)是法國著名詩人和社會活動家。達達主義運動和超現實主義運動的發起人之壹。

艾呂雅出身於巴黎聖德尼市壹個商人家庭。16歲時因肺病輟學,到瑞士療養。這期間閱讀文學作品,學寫詩歌。1913年出版《最初的詩》。第壹次世界大戰爆發,他應征服役,奔赴戰場,身負重傷。養傷期間即1917年出版詩集《義務與不安》,1918年出版《和平頌》。翌年接受達達主義,參與編輯《文學》雜誌。1924年同布勒東、陳拉貢等人領導超現實主義者小組。同年出版第壹部超現實主義詩集《死與不死》並參加出版雜誌《超現實主義革命》。二次世界大戰期間,他再次應征入伍,以詩為武器,進行反法西斯的宣傳工作,極大鼓舞了人民的鬥誌,其名詩《自由》曾在整個法國廣為流傳。大戰結束後,榮獲“抵抗運動勛章”。

艾呂雅的詩有的表現對戰爭的厭棄,有的表現對和平的禮贊,有的抒泄青年人的苦悶孤獨與失意,有的歌唱人類之情男女之愛。其詩風極富藝術的明朗性,而在明朗流麗中又不失素樸平易,長於抒情則基於實感真情。既善於捕捉日常景境,人之常情,散發出濃郁的生活氣息;又鋪張夢幻,通過直覺、幻覺制造客觀世界之外的真實意境,即他自己所說的“表現我們的內心世界和我們所夢想的那個改造了的世界”。其詩中多用奇特的比喻,傳達奇思異想,意象新活;格式上壹邊做打破詩歌韻律的賞試,壹邊又以排比等藝術手段求其工整,可見其獨運之匠心。在所有超現實主義詩人中,他是對兩次世界大戰之間幾代詩人產生過極大影響的詩人。主要作品有《獸與人,人與獸》(1924)、《痛苦的首都》(1926)、《愛情與詩歌》(1929)、《屬於壹切人的玫瑰》(1934)、《天然的流水》(1938)、《沒有間斷的詩》(1946)等諸多詩集。詩人逝世後,詩集《不中斷的詩Ⅱ》出版榮獲國際和平獎。

《我的愛……》做為壹篇愛情詩壹如愛情本身美艷妖嬈卻又撲朔迷離。詩壹開篇,“我的愛因為妳畫出了我的欲”,直言愛欲,決無“猶抱琵琶半遮面”的躲躲閃閃,接著畫出壹點朱唇兩條玉臂,還有牽惹人妙思神想的“活躍的夜裏的吻”。這在愛的境界裏割舍不得的肉體相悅給壹棵愛情之樹裝扮上亮麗的色彩,使詩人筆下的愛充滿了生命感、實在感。它不似中世紀騎士的愛情那樣講求文明,講求精神成分,講求壹種高雅的儀態,但卻更自然、更熾烈、更人性,更接近於人類之於愛情的理想。然而詩人描寫愛欲卻極為難能地做到實而不俗,艷而不蕩,舒展而不鋪張。那壹點紅唇雖傳盡愛意卻被詩人心裁別出地鑲嵌在邃遠星繁的夜空,“如壹顆星”在“絮語”。於是那壹棵愛情之樹肥碩的葉片便在愛風情雨中搖蕩起靈的歡唱,朱唇啟處,是靈的傾訴“絮語”,是進行精神生命的對話。如此愛情便在肉的相悅中契進靈的相悅而得以美麗的升華。詩人通過對肉的雅辭刻畫和對靈的寓筆高揚,構築出人類靈與肉相契的完美而理想的愛情,令全詩頓藏可餐之秀色,讓人更為道絕的是詩人的筆觸心足皆未流連於沒有空間的平面圖畫上,他以其了悟的超現實主義要諦,為這首小詩乃至詩中所刻畫的愛情拓出壹個更為高遠遼闊的背景——夢。卻原來這無比美好的愛心愛意愛行愛舉都發生在壹個夢裏,而且決非那種“人生如夢虛無空幻”的消極人生認識,而是把對愛情的現實追求變為壹種理想建樹的積極升華;是把個人對美好愛情的有限追求推向個人以外的無限,使之成為整個人類的向往;是把個人感受的美好瞬間通過夢——理想定格為永恒。因此詩人以廣闊的胸襟和氣度氣宇軒昂地告白:“我的夢朝向世界/明亮而永恒”。而壹旦這種對美好愛情的追求升華為壹種理想,轉變成為無限,固定為永恒時,對美好愛情的感覺體味當然便是無時不有、無處不在了,這也便自然引出詩的最後兩句壓卷之語:“當妳不在這兒時/我夢見我睡了我夢見我做夢,”到此那“絮語”的“唇”,那“夜裏的吻”,那“雙臂的航跡”,那“火壹樣”的“征服”,所給人的種種美妙感覺已滲透到血液裏,已鏤刻在魂魄上,不管“妳”在不在身邊,“我”都壹樣擁有愛壹樣美好的夢,夢壹般美好的愛。而“我夢見我睡了我夢見我做夢”,初讀有壹種違背生活邏輯的混亂感,但恰是這種邏輯上的混亂實則是感覺上的迷離,弄不清自己是醒是睡的幻覺,才真切而透徹地傳遞出詩人將現實與理想水乳般溶為壹體,為詩情意境拓出壹個更高遠的藝術空間。

《我的愛……》是壹首典型的超現實主義詩作。超現實主義者強調“發揚夢幻的強力和不以實用為目標的臆想”,“信賴是另壹種超越性的存在”。《我的愛……》正是以夢幻的強力給現實中瞬間的愛情感覺灌註了不滅的魂。超現實主義者喜用不連貫的線條勾勒出壹副簡潔的畫面,而通過寥寥幾根線條去透視和發掘潛在的景觀。這首詩正是以朱唇壹點玉臂兩條勾畫出愛的輪廓,然後把這幅速寫畫點綴進星與夢的碧空,讓人領悟到愛的豐富的盡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