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運用擬人的手法寫詩人與敬亭山的相知之情。鳥兒飛走了,雲飄遠了。詩人只有靜靜地凝視著敬亭山,而敬亭山似乎也壹動不動地看著詩人。此刻詩人十分動情,世上大概只有它還願和我做伴吧,真是難得壹知己!“相看兩不厭”,表達了詩人與敬亭山之間的互為知己的感情。“相”“兩”二字同義重復,把詩人與敬亭山緊緊聯系在壹起,表現出壹種惜惜相憐的感情。結句中“只有”兩字也是經過提煉的,突出了詩人對敬亭山的喜愛。
(1)“湖光秋月兩相和,潭面無風鏡未磨。”總寫洞庭湖的秋色。在月光皎潔的秋夜,洞庭湖的波光和皎潔的月光互為映襯,顯得那麽和諧、寧靜。在月光的映照下,無風的洞庭湖平靜得像壹面沒有打磨過的鏡子,朦朧中帶著壹種寧靜、柔和的美。洞庭湖其實面積很大,方圓數百裏。說“潭面”,是作者有意把很大的洞庭湖說成是小小的水潭,意味著作者十分廣闊的胸懷。
(2)“遙望洞庭山水翠,白銀盤裏壹青螺。”詩人以奇特的想象,確切的比喻,描繪洞庭湖的山水。先寫從遠處看洞庭湖的山光水色;再把洞庭湖的水色比喻成“銀白色的盤子”將洞庭湖中的群山比喻成壹只小小的“青螺”。銀白色的盤子裏擺放壹只小小的青螺,顯得小巧玲瓏,十分精致,又和月光籠罩下的湖水、山色相稱。也是對上壹句作的補充說明。
宋人黃庭堅《雨中登嶽陽樓望群山》中的“可惜不當湖水面,銀山堆裏看青山”,便是從這兩句中脫化而出。
(1)“江南好”這是詩人對江南春天的贊美。“風景舊曾諳。”“舊”:從前,指詩人年輕時遊過杭州。“曾”:曾經。“諳”:熟悉。我對江南的美麗風景曾經是多麽的熟悉,多麽的了解。
(2)“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春回大地的時候,百花盛開,每當太陽從東方升起,陽光普照大地,遍地開放的鮮花更加艷麗,春光水碧,綠波粼粼,由於紅日映照,所以紅花更紅,像燃燒的火焰;由於江花紅,所以江水更顯得碧綠,“藍”字,形容春水深碧的美好景象。
(3)“能不憶江南?”江南的這種風光在洛陽是看不到的,所以詞的結尾用反問句說,江南的風景這樣美好,能不讓人回憶嗎?
文人心態錄——山水田園詩的審美主體
華夏歷史悠久、壹統時間長為山水田園詩提供了審美時間,美麗風光為古代詩人提供了審美空間,創作出至美的山水田園詩。西方風光也自具美的特色,為何其山水田園詩遠不如中國興盛,且其內蘊遠不如中國古代山水田園詩那麽深遠婉曲復雜有味呢?除了前文所說審美時間的限制影響了審美空間外,更重要的是審美主體的原因,即古代文人心態的原因。
愛國之情——山水田園詩的高亢主調
以名山大川為筋骨血脈,以田園為肌肉的神州大地是華夏民族獲取生活資料賴以生存的源泉。山水田園哺育人,人必熱愛山水田園,產生壹種深沈的山河之戀、鄉土之情。這種山河之戀與鄉土之情隨著時代、社會的發展而愈益濃烈,到民族國家形成時便成為愛國主義崇高感情的壹個重要組成部分,並促使愛國主義最終形成。反過來,古代山水田園詩人又在愛國主義精神的激勵之下遍遊山水,飽覽田園,謳歌華夏風光,創作出優美的山水頌歌,使山水田園詩獲得很高的思想意義,為我國的愛國主義文學的發展作出了重大貢獻,亦為愛國主義傳統的繼承與發揚起了不容忽視的作用。
遙遠的上古時代,華夏民族就有許多祭祀山川、旅遊、隱逸的傳說。黃帝遊天下,封禪五嶽;巢父、許由因自標高潔不受天下而遁跡山林;虞舜東巡狩,登南山,觀河渚,南巡蒼梧而死,葬於九嶷山; 《詩經·周頌·殷》歌頌武王克商,天下統壹,疆域遼闊,群山環嶽,百川匯河的壯美景象;魏武侯遊於西河,贊嘆“美哉山河之固!此魏國之寶也”。孔子遊緇維之林,坐杏壇之上,又出遊少源之野、戎山之上,提出“知者樂水,仁者樂山”的著名觀點;屈原在《招魂》中描繪楚國“川谷徑復,流潺湲些。光風轉蕙,汜崇蘭些”; “層臺累榭,臨高山些”,以故國山川美勝,光景可人,呼喚楚王之魂歸來。六朝以後山水田園詩大盛,歌頌描寫山水田園以表山河之戀、故土之情的作品不勝枚舉,借山水直抒愛國之情的作品也紛至沓來。高適有“禮樂光輝盛,山河氣象幽”之頌(《奉酬睢陽李太守》);儲光羲作《遊茅山詩》五首,極寫茅山風光的清美與野逸的情趣,詩中“此意在觀國,不言誌遠遊”,“天地朝光滿,江山春色明”,意在歌頌處於鼎盛時期的大唐帝國;杜甫有“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之嘆(《春望》);陸遊抒“三萬裏河東入海,五千仞嶽上摩天。遺民淚盡胡塵裏,南望王師又壹年”之情(《秋夜將曉出籬門迎涼有感》);文天祥有“不上峨嵋二十歲,重來為墮山河淚”之恨(《采石》);高啟高唱“江山相雄不相讓,勝形爭誇天下壯”, “從今四海永為家,不用長江限南北” (《登金陵雨花臺望大江》);元代周伯綺“高嶺出雲表,白晝生虛寒……澗谷深叵測,梯磴紆百盤……漢唐所羈縻,今則同中原。大哉輿地圖,垂創何其艱;張皇我六師,金湯永深固” (《野狐嶺》),為軍威盛大、國勢宏張、疆土廣大、山河永固而歌。清查慎行隨康熙巡遊興安嶺,寫了四首《登絕域遠眺》,其壹雲: “輿圖遠辟大興安,鳳舞龍回氣郁蟠。半嶺初雲輔大漠,喬木落葉依高寒。丹青不數東南秀,俯仰方知宇宙寬。萬裏乾坤千裏目,欣從奇險得奇觀。”詩情感真摯,描寫生動,歌頌了康熙時國家統壹強盛局面。魏源唱“雄山尚作窺邊勢,古澗難平出塞聲”(《居庸關》)。……這些詩或寫山水田園之美以歌頌國家統壹強盛,或寫山河之痛,抒發捐軀報國的淩雲壯誌;或借山水形勝,寄托國家民族興亡之悲慨。說它是山水詩可,說它是愛國主義抒情詩或許更為恰當。江山多嬌,田園至美,遊覽之,欣賞之,歌頌之,為其壯美幽麗而自豪而欣慰;當外敵入侵山河改色時必發出“還我河山”之怒吼,願為其捐軀獻身。由憂國而及憂民,博大深沈的情懷始終激勵著古代誌士仁人,激勵著真正熱愛華夏山水田園的詩人們。
魏晉南北朝——山水田園詩的奠基期
嚴格地說山水田園詩是以題材為標準劃分出的山水詩與田園詩兩類不同詩歌,但是寫山水多涉及田園,寫田園亦必涉及山水,兼寫二者之詩人居多,獨長壹種者甚少,且二者源流相同,美學追求相近,故古人常將山水詩與田園詩合在壹起加以論述。筆者亦將其合而論之,該分論處則大略分論。
山水田園詩的興起,最早可以上溯到古代農事歌謠的產生。遠在公元前三千多年,中華民族已建立了發達的鋤耕農業,生活於山水田園之中,故遠古就有《遂草木》、 《奮五谷》之類反映農事的詩章。 《詩經》中有《豳風·七月》、 《齊風·甫田》、 《小雅·大田》之類農事詩。然詩中反映的是大規模奴隸勞動的情景,難以看出詩人的個性, 田園景物在詩中不多見,山水景物更少見。詩中偶然出現的寫景句子如《桃夭》的“桃之天天,灼灼其華”, 《河廣》的“誰謂河廣,壹葦杭之”, 《溱洧》的“溱與洧,方渙渙兮”, 《蒹葭》的“蒹葭蒼蒼,白露為霜”, 《伐木》的“伐木丁丁,鳥鳴嚶嚶。出自幽谷,遷於喬木”, 《沔水》的“沔彼流水,朝宗於海”, 《采薇》的“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節南山》的“節彼南山,維石巖巖”, 《崧高》的“崧高維嶽,駿極於天”。詩寫田園山水草木花鳥,有的寫得十分出色,但到底不是主要題材,僅是為比興,或為渲染氣氛,處於陪襯地位。 “楚辭”中亦有不少寫山水風光的名句,如《湘夫人》 “裊裊兮秋風,洞庭波兮木葉下”, 《山鬼》 “雷填填兮雨冥冥,猨啾啾兮狄夜鳴,風颯颯兮木蕭蕭,思公子兮徒離憂”,但也是為了渲染氣氛,寄寓情感,不是主要題材。漢代詩歌本不發達,漢樂府如 《戰城南》的“水深激激,蒲葦冥冥”, 《長歌行》的“青青園中葵,朝露待日曦。陽春布德澤,萬物生光輝”,無名氏的古詩如 《青青河畔草》的“青青河畔草,郁郁園中葵”,亦與《詩經》、 “楚辭”寫山水田園景物的手法、風格及作用相似。
從《詩經》到建安近千年,我國山水依舊,田園風光是壹天比壹天美,但田園詩卻很少,更沒有山水詩。其原因首先是其時生產力與後世相比還不甚發達,詩歌沿“饑者歌其食,勞者歌其事”的現實主義方向發展,無暇留意山水田園之美,更難及山水田園之妙。其次是其時詩歌還未成熟,尤其是古代詩歌意境說還未產生,文學(主要指詩歌)還未進入自覺時代,真正的文人詩亦未正式產生,因此以描寫山水田園來外化人格、寄寓理趣性靈心態的追求意境美的高層次的詩歌便不可能產生。且先秦至漢代詩多民歌,詩人多是普通百姓,他們因生活及文學水平的制約,無暇欣賞也無法描寫表現山水田園之美。再次,其時時代的主導思潮是重人事重現實的前期儒家思想,儒家詩學的中心是“言誌”, 目的是“發乎情止乎禮義”,受此影響也不可能產生寫景物重內蘊的山水田園詩。最後,其時經濟文化中心在中原,與南方相比,山水田園之美是較為遜色的,受審美客體影響,也不可能產生較為成熟的山水田園詩。縱向考察,山水田園詩恰須此四者並具才可能產生並走向成熟。
古代第壹首較完整的山水詩是曹操的《觀滄海》,詩寫北方山水大海,詩中“水何淡淡,山島聳峙。樹木叢生,百草豐茂。秋風蕭瑟,洪波湧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漢燦爛,若出其裏”等描寫寓誌寄情,且視野開闊,意境雄闊,風格健朗豪爽。到東晉南朝時期,隨著經濟文化中心的進壹步南移與東南的進壹步開發,莊園經濟的發展,門閥士族遊覽山水田園避世樂世以成風,玄學、釋道思想的興盛及儒釋道思想的初步融合,文學自覺時代的來到,意境說的萌生,士族詩人群體的出現,山水田園詩作為獨立的詩歌流派與完整的藝術形式正式出現在古代詩壇上。東晉南朝詩人幾乎都寫山水田園詩,其中陶淵明的田園詩、謝靈運的山水詩最為著名,既肇其源,又奠其基。下面擬作先合後分的具體論述。
兩晉南北朝時期社會空前黑暗,血腥的現實使儒家“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信念逐漸崩潰,且玄學、釋道思想隨之初興,士人或超脫現實,走向上帝,或耽於美人醇酒,或走向自然而享受南方山水之樂趣,於是兩晉南朝便有竹林七賢與宮體詩人,還有玄言詩人與山水田園詩人。不過士人們不能完全忘懷“修齊治平”,更不能完全脫離現實,於是詩中便有矛盾與痛苦。相比之下,走向上帝遁入空門過於枯寂難耐,耽於美人醇酒又較下劣,而走向自然與享受自然之樂則既不枯寂難耐又較為清雅,故山水田園詩成為時尚,是詩壇最有活力與影響最為深遠的流派。陶淵明與謝靈運因社會地位與生活經歷的不同,雖同受時代及思潮的影響,但詩歌創作的路子與成就卻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