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鳥的現代詩
《關於鳥的組詩》 伯辰 《飛》 壹部分生命看清路的險情 紛紛長出翅膀 躍向水洗的天空 有時 我們不能怪罪鳥的離去 這小小的身子 實在是壹碰就滅 何況高空 也沒有多少 風調雨順的日子 鳥飛鳥走 在翅膀的痕跡裏丟下火的啼叫 使冰冷的空氣 承認身體的溫度 更多的時候 鳥就是箭尖 讓孤高的長空曉得肉的銳利 曉得洞穿的疼痛 鳥沒有勝利 每壹只鳥都是失敗的英雄 小小的身子 壹飛就滅 《愛》 長天作證 風雲為媒 戀愛在高空開始 兩只鳥 停在空中 不時碰撞的嘴唇 超出了接吻的意義 它們的幸福 是將對方火燙的身子不斷叼起 讓焦渴的生命 不至於在忘我的 愛情中墜毀 遠離花朵 鼓蕩的翅膀就是張開的花瓣 讓對方在血肉的芬芳裏認領幸福 林間 選定陽光充足的時辰 壹只鳥揪住另壹只鳥的頭皮做愛 讓愛在最容易暈眩的時候 懂得疼痛 懂得清醒 《哭》 冰雹過去 壹群鳥墜下枝頭 想起來鳥命就顫動 鳥心就啼哩 有時我們管那種聲音叫鳥歌 我們坐在它的下方聽它 聽它從雲湧的磨擦裏取回的旋律 我們陶醉 甚至產生了情欲 長歌當哭的人帶著鳥化的聲帶 可以直接坐進鳥聲 耳朵和鳥聲 保持高度的壹致 他聽懂了 優美而絕望的哀傷 那是壹篇 生命的祭詞 從整個鳥類的胸腔 刺出 猶如葬送 猶如壹場撕殺 《傷》 細致的肉體上 只給狂風 準備羽翅的利刃 由於羸弱 鳥類 從不離開山河壹翅之遙 壹只老鳥 翅膀坍塌 鳥身太小 我看不到血 看不到它的傷痕 更聽不到哀鳴 它在冷漠的枝頭 寧靜地立著 看另壹些鳥 提著生命在雲裏周旋 大風突起 老鳥被推下枝頭 假性的飛翔 使它掉落塵埃 壹簇脫落的羽毛 騰空而去 選擇最後的自由 塵埃裏只能看到壹粒痛哭的瞳仁 大風起兮 是誰讓劉邦的句子 在鳥的身上呼嘯？ 《死》 極力靠近湛藍的白晝 鳥的生命 仍舊不能遠離黑暗 因此在夢裏發出驚心的囈語 囈語裏是強大的人類獵鳥的故事 它們宣誓 可以骨折 可以犧牲 但死也不掉在人走的路上 有時我們看到壹只鳥飛著飛著 就沒了 那只鳥 已開始了告別 它們在無人知曉的時辰和地點 死掉 做為嘲諷 它們把軀殼 丟進黑暗 而讓天藍色的思想 隱入流風 隱入飛翔的雲 讓子孫看穿飛翔的要領 飛鳥飛或飛不起來了 妳落在我家陽臺 我看著妳妳也看著我 誰也不說話 看看究竟彼此要幹點什麽 我們能幹點什麽妳說 早晨寒冷的北方 在妳背後伸張 孤單的家夥 妳是怎麽了無精打采 泡吧徹夜未歸還是 怕塞車起早去上班 穿過城市破碎的目光還能夠 完整嗎 妳站在我家陽臺 繼續飛或飛不起來了 我閑著沒事兒 矯情的猜測 妳的生活 《烏鴉啊，抽壹支煙是我此刻的幸福》 ——謹以此詩獻給友人烏丫 不能忘記的是烏鴉的羽毛，就像 不能忘記黑夜。索性點燃壹只煙 燃燒之處是烏鴉的眼 抽壹只煙是我此刻的幸福，雖然 晚霞擄走了情人的裳裙，黑夜 偷走我的眼。剩下豎琴，但風沒有手指 煙抽完的時候，幸福結束 那消逝的時光，那落下的煙灰 幸福的落下 鶯歌鳥與啄木鳥（寓言詩） 孔飛 森林裏的病蟲害越來越嚴重 病樹們在風中病病歪歪搖曳 啄木鳥邊飛邊喊： “我來了，我來了——” 多麽慈愛的聲音 多麽美妙的歌唱 只有鶯歌鳥代育的子孫 才會有這樣美妙的歌喉 這只初雛的啄木鳥 瞞了醫生的父親 以醫世家的身份初診 卻忘了帶上手術的刀 病痛在病樹的肌膚裏 滋生蔓延卻得不到治療 耳邊依舊是那慈愛的聲音 “我來了，我來了。” 那聲音不再悅耳動聽 漸漸地變得沙啞 鶯歌鳥給了他美麗的歌喉 卻被他糟蹋的不象樣子 要這樣的啄木鳥 有什麽用—— 要聽歌唱可以聽好 那裏沒有鶯歌鳥的歌聲 鶯歌鳥的母親們 她們代育了啄木鳥的孩子 啄木鳥的孩子又師從父親 學會了生存的啄蟲的藝術 鶯歌鳥付出了代價 在她們的孩子出生前 被啄木鳥的父母掉包 以至於動聽的歌唱在死亡中誕生 森林如此美好 啄木鳥們拯救了森林 “嘟嘟”的啄木鳥之聲中 妳是否聽到鶯歌鳥帶血的啼聲 世界上少不了冒牌的貨色 世界上也多了無名的英雄 他們用他們的全部的身心 培養了叛逆的英雄的後代 《詩旅壹痕》·春天的鳥 春天的鳥啊， 愛在綠色的林子裏歌唱。 妳的歌聲， 有著春天的韻律。 妳的歌啊， 是贊美太陽的溫暖。 妳的歌啊， 給大地新生的希冀。 春天的鳥啊， 只有妳， 才能唱出春天的歌。 妳的歌喚醒了， 這沈郁的冬眠的林子， 和冬眠的泥土…… 春天的鳥啊， 我愛聽妳唱的歌。 我願變作壹只春天的鳥， 在黎明時， 和著妳的歌， 飛遍—— 自由的， 有陽光的， 綠色的林子。 《烏鴉》壹： 壹年到頭 就這麽壹襲灰黑 全不理會 連鄉下教師 這年頭 都壹身光鮮 舌頭其實不笨 卻不肯湊熱鬧 說些婉轉好聽的吉利話 祗壹心想做個良心詩人 成天哇哇 招來石頭與咒罵 《烏鴉》二： 壹年到頭 就這麽壹套灰黑 全不理會 這年頭 連鄉下教師 都壹身光鮮 又自命良心詩人 哇哇 煞黃鶯兒的風景 竟不知道 風靡耳朵的 是鄧麗君的錄音帶 壹按即唱 《再看鳥籠》： 打開 鳥籠的 門 讓鳥飛 走 把自由 還給 天 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