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君義
憑軒望秋雨,涼入暑衣清。極目鳥頻沒,片時雲復輕。沼萍開更斂,山葉動還鳴。楚客秋江上,蕭蕭故國情。
2020年10月13日傍晚,寒雨霏霏。濕冷的空氣從辦公室玻璃窗的縫隙透進屋內,身上穿的夾克已經不能抵禦秋寒。窗外,雨中紛紛落下的秋葉,讓我不僅感到時光匆遽,人生易老,更體會到葉落歸根的意蘊。若說葉的歸宿是根,是滋養其成長的泥土,那麽,當壹個人輾轉他鄉、漸漸老去的時候,他精神所牽、靈魂所系的地方,恐怕便是他的老家——那個生於斯長於斯的故鄉了。
此刻,當我的思緒正化為壹片葉翩然飄向老家的時候,《我的故鄉在天地之中》壹書的主編、我的文友杜向東先生通過微信約我為本書寫上壹點內容,我便欣然答應了。這本書,是2018年底年杜向東先生與範家門景區的範戰標兄弟、高曉文經理和文友張國昌先生等人壹起發起的“夢回老家”征文活動的文集。這次活動雖然過去了壹年多的時間,但有關這次活動的壹些溫暖的情節依然感動著我。
範家門的外婆橋壹直在我的夢裏搖蕩著。為了響應此次征文活動,2019年元旦,我和向東、國昌、燕方、淑霞、巧紅等20多位文友,壹同來到“山村老家”範家門體驗、采風。那天,雪後初晴,天藍雲白,恰是新年伊始,大家心情十分雀躍。來龍洞裏曲徑通幽,外婆橋上長風呼嘯,核桃樹高大挺拔,天心窪宛如世外桃源,石屋石洞仿佛原始部落,如今想來,歷歷在目。這些美麗古樸的鄉村景致勾起了文友們對老家的回憶;尤其是搖搖晃晃的外婆橋蕩起了人們對故土的眷念之情。情之所至,詩文頓生。參觀之後,大家創作了諸多作品,刊登在當時向東先生主編的《登封時訊》上,成為登封文壇壹道亮麗的風景。以此為引子,有更多的文友也參與到“夢回老家”征文活動中,大家紛紛拿起筆來,或歌詠美麗鄉村建設,或抒發對故人之思,或傾訴故鄉難歸的悵惘,創作出了很多有分量的作品。
傾訴,只因故鄉撥動了心靈的琴弦。王銀貴老師在《夢回老家》壹詩中寫道:“石窯、石碾、石桌/銘記著古老的鄉愁/古寨、老井、土墻/傾訴著純樸的情話。”宋代詞人李清照也曾用悱惻纏綿的詩句感喟:“故鄉何處是,忘了除非醉。”熱愛故土,思念家鄉,是中國文學創作的壹個永恒主題。從《詩經》“昔我往矣,楊柳依依”這種委婉感傷的詩句開始,到現代“為什麽我的眼裏常含著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得深沈“這種直抒胸臆的流淚傾訴,每每涉及故鄉,總有諸多”才下眉頭,卻上心頭“的詩章讓人念念不忘。我個人認為,這世界上再沒有壹塊泥土、壹間房屋比老家讓人刻骨銘心的掛念了。而當老家這些景物人事或消匿或故去,再也無法在現實中尋覓時,這種來自靈魂深處的疼痛感便會洶湧而出。
王紀強在《扁豆花開在故鄉的心窩》壹文中用極其抒情的文筆寫道:“老家的扁豆花,開滿了故鄉的菜園,那些瘋狂的枝蔓爬滿了故鄉的籬笆,壹如我的幼稚的思緒,爬上了小院的墻頭。壹季季的繁花,開滿了我的心房。那扁豆的香味,氤氳了快樂的童年時光。”這種繁花滿心的記憶,怎不讓人留戀?“灰灰菜、抓地龍、鬼圪針、老鼠愁等等,每壹樣叫起來都能讓人馬上想象到它們的樣子。‘狗尾巴’也壹樣,形象而生動,而我覺得‘汪汪狗’則更加絕妙,如果說‘狗尾巴’用的是比喻,那‘汪汪狗’用的就是通感了,它讓我們從狗尾巴聯想到萌態可掬的小狗,且還從視角繼而轉向了聽覺,使人仿佛已聽到‘汪汪’的狗叫了。”(趙呆子《汪汪狗》)品味著這精妙的文字,仿佛每壹棵野草都是壹個精靈,每壹株野菜都會呢喃。
讀著本書中的每壹篇詩文,宛若回到了夢中老家,壹幅幅世俗的鄉村畫面在我們讀者面前徐徐展開。仿佛沿著《家鄉的小路》去尋覓藏在心底的故鄉。曾記否,那裏《明月千裏照王河》,那裏《夢裏白雲抱幽石》。我們跨過《童年的狂河》,穿過《洧水溝畔的柿樹林》,來到《家鄉的打麥場》。打麥場上,猶記盛夏時節,扇著芭蕉扇啃著老冰棍在這裏乘涼,猶記《冬遊範家門》,搬著長條凳,在這裏觀看來自《家鄉的老虎社》。只是“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妳看,《汪汪狗》依然在土崖下搖曳,扁豆花依然在田野上盛開,《老院的大樹》依然在風雨中挺拔,可是隨著《老屋的變遷》,已經物是人非。那些圍著煤火烤紅薯拉家常的老人們已經與故鄉的泥土融為壹體。《故鄉是壹根刺》呀,看著老家變化得已經認不出的“妝容”,我們淺唱著《遊子吟》,輕吟著《綠葉對根的思念》,心裏有欣喜,更有莫名的惆悵。故鄉是壹根刺呀,它紮在我們的骨頭裏,心坎上,時間越久,紮得愈深愈疼!
本書是征文匯編,有詩歌,有散文,有小說,體裁多樣,風格各異。有的如黃土般質樸,有的似山溪般繾綣,有的似星月下嘮嗑,有的似盧崖瀑布飛濺。但無論是何樣文筆,無不是作者用款款深情奏出的心靈樂章。聽著這些發自肺腑的天籟之音,我又仿佛回到了童年,回到了田野,回到了蟬鳴聲聲楊樹林,回到了蛙聲陣陣的小河邊。
在本書付梓出版之際,也恰逢疫情形勢趨緊,冒昧地為該書出版“線上座談”,深知自己文辭拙鄙,不能夠表達出向東先生殷殷期望之情。只願以此為磚,引起大家***賞美玉之情。
(作者系登封市作家協會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