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首詩寫於唐肅宗上元元年(公元760年),是杜甫在成都郊區浣花溪旁的草堂漂泊生活多年後的作品。這條清澈的河蜿蜒流過村莊。在漫長的夏天,這個河邊的村莊到處看起來很安靜——燕子在房梁間自由飛翔,海鷗在水中嬉戲;老太太畫紙,憨厚可親,幼子釣魚,天真可愛——這壹切在詩人眼中構成了壹幅幅美好舒適的畫面,讓他感受到了天倫之樂的幸福,心靈得到了安詳的滿足。
“情由景生,景為情設”。詩人從物質狀態和人情方面,寫出了江村的寧靜,表達了家庭團聚的喜悅和不求其他的閑適。那麽,這種愉悅與閑適,與陶淵明棄官歸隱後所獲得的田園情趣,與王維在輞川隱居所體驗到的恬淡歡樂,是否有著不同的含義?是否融入了各自的人生經歷?要回答這個問題,需要聯系他們不同的人生經歷。
陶淵明的壹生大致可分為前期政治生涯和後期隱退兩個時期。他豁達、愛鄉、耕田的氣質,並不意味著早年被迫追求仕途升遷。晉代大家陶侃之後,步入仕途,傳承家風,是社會的共同要求。作為壹個熟讀儒家經典的知識分子,興趣不高,理想永恒,要想在社會上成功,也必須進入社會權力組織;即使是為了養活壹個小家庭,維持舒適的生活,也要做官。那麽,他最終為什麽而死?從他“為了鬥米,不願與村中子弟說話”的自白,到他“無俗韻,性愛秋山”的自白,我們可以感受到他孤傲的人格理想與骯臟腐朽的社會現實背道而馳。只是在經歷了官場的醜惡,深感無聊之後,才毅然拋棄了它。所以《歸園飲酒》等詩中所描寫的家庭的幸福和安逸的心情,是壹種主動自覺選擇的結果,是壹種終於可以按照自己的心去生活的解脫感。
王維少年得誌,二十壹歲升官,也就是大官。然而,從那以後,他經歷了仕途的起伏。先是被貶到濟州,後來又做了官。因未能參與張九齡變法而再次被貶,在安史之亂中被俘,平定叛亂後再次陷入動蕩。看完了所有的滄桑與跌宕,王維從小被隱藏的佛學思想終於清晰起來。從中年開始,他選擇了壹種為官而隱,“以禪定為事”的生活方式,追求壹顆和諧、寧靜、無波的心。這是壹種“為躲而躲”的真實生活,透露著壹種雍容、空靈、敏銳的智慧。無論是《雨後空山》清新幹凈的郎,還是《獨倚近竹》疏淡的蕭;無論是花開花落紛紛的木底芙蓉,還是春溪夜宿的山鳥,都承載著詩人充滿禪機的智者色彩,折射出難得的內在美與歡樂。
而杜甫,在安史之亂的歲月裏吃了很多苦,顛沛流離,最後在西蜀找到了壹個暫時的安身之地。這座建在浣花河畔、依附於友人的草堂,並不是他前半生追求勝利的象征,而是他人生追求徹底幻滅的結果。所以草堂體現了他現在穩定的生活,體現了他存在價值的卑微和卑微。於是,江村的寧靜、幸福、閑適,明顯帶有壹種余生的辛酸與苦澀,帶有壹種夢幻般的不真實。
“藥是許多疾病唯壹需要的”和“但有故人提供米”這兩句話哪壹句更好呢其實它們在詩歌中的運用都是有道理的,都與詩歌的整體意境和詩人的人生經歷有關。
再來看“多病只需藥物”這句話。以上,我們已經感知到詩人隱居江村的快樂與閑適只是表面的,詩人不禁暗自思忖:老弱病殘唯壹需要的就是藥,能滿足這點微薄的希望。壹個卑微的人能要求什麽?而我們意識到:在壹個混沌的世界裏,生命就像壹只螞蟻,藥物無用,只是茍延殘喘;是暫時的平靜和家人的團聚讓我想到珍惜生命,讓這來之不易的幸福得以延續。這應該是壹個很簡單很卑微的希望。但是這個希望能滿足嗎?壹起讀下壹句“妳更想從微體中得到什麽”,妳會發現那只是壹種奢望。看了這些,想了想,我們會不會為老杜艱難困苦的生活狀態流下同情的眼淚?
看看這個句子“但是米露有壹個老朋友”。它讓我們明白,上面所說的和諧寧靜的生活,是建立在“故人提供飯”的基礎上的。兩句放在壹起讀,內心的情緒與其說是喜悅,不如說是無奈和苦澀。在經歷了大半輩子的放逐和執著追求後,被社會時代的洪流所震撼,最終沒有了生活,沒有了歸屬。盡管老朋友嚴武對自己照顧得很好,但生活中的失敗感不能不抑制壹個有自尊的人的強大內心。更何況這樣的避難只是暫時的,不穩定的。壹旦失去了“飯來張口老朋友”的條件,生活就會陷入貧困和流離失所。因此,對未來隱隱的擔憂和無盡的悲傷仍不時折磨著詩人的心,使他即使在家人團聚的情況下也感到如夢似幻。
這個時期我們讀杜甫的詩,滿足其背後潛在的痛苦是壹個主旋律。參觀成都郊外的武侯祠感受到的永恒的孤獨(“但在他征服之前,他已經死了,英雄們從此在他們的外套上哭泣”)以及被猛烈的秋風摧毀的辛苦建造的茅草屋感受到的怨恨和無助(“八月的大風呼嘯,卷起我家的三層茅草……”),那種久違無人造訪而感受到的被遺棄的無邊寂寞,和那種突然的作客之樂(“我的小徑滿是花瓣——我為不為別人而掃,我的茅草門已關——但現在為妳而開”),生活在異鄉。就是他把布魯姆送去深造,然後他把盈盈教得太丁寧了。”“我熟悉毛宅的低小,河上的雁子常來。用泥巴弄臟琴書,然後飛蟲打人。所有這些詩,真的讓我們感受到了自我存在和價值低下的痛苦。然而,他個人生活的辛酸並沒有作為不可避免的精神負擔在詩人心中積累。他生命的血肉始終與苦難的土地和人民聯系在壹起,他把自己的鮮血傾註在深深的悲哀和痛苦之中。他從小就自負自己“讀萬卷書,下筆如神”的才能,壹直懷揣著“出醜,竊粟而行”的野心,以“使君堯舜上位,然後使風俗清純”為己任,表現出“登峰造極,壹望而知,他山皆顯得天之下矮子”的旺盛生命力。。在以後的日子裏,無論他遇到多少挫折和打擊,經歷了多少違背理想的痛苦,他始終沒有改變憂國憂民的初衷。所以,這種苦澀而悲傷的經歷,不僅僅是出於個人的生活體驗,更是出於對國家和人民苦難的真誠關懷。“當這個房子突然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全世界的人都是幸福的,光是我壹個人凍死就夠了。”(《茅屋被秋風吹破》)“顧惜傷心劍閣,琴臺旁彈琴,有何意義?王師不報董軍,秋生畫壹隅。”(《野老頭》)“洛杉磯四千裏,胡騎了五六年。劍外草木衰,兵將阻舊河。我想念我的家,但我想念我的兄弟,白天看雲睡覺。聽說河陽已近勝利,司徒急破幽燕。”(《告別》).....當我們突然讀到這些詩句,突然體會到杜甫博大的胸懷和開放的胸懷,聽到太多的悲歌,看到太多青春的淚水,我們的內心會不會像觸電壹樣?妳會發自內心地感激杜甫,感謝他指引我們的精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