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文人中,太史公司馬遷是最不卑躬屈膝、最有主見的。在漢武帝只尊儒術,罷黜百家,獨尊學術,思想貧乏的時代,他卻超凡脫俗,獨步天下。他忍辱負重,大怒著書,以“不平凡”之奇寫下了“不平凡”的宏偉詩篇魯迅認為司馬遷“不囿於歷史規律,不囿於文字,而源於感情,發自內心”(《中國文學史大綱》),這與他在評論屈原時所說的,本質上是壹樣的,也是把《史記》當作真性情的傑作。
漢代以來,儒家的精神統治和封建政治壓迫更加厲害,真性情的命運更加險惡。公元263年,壹代才人嵇康被判東都,壹曲《廣陵散》終於成為佳作。嵇康被殺的原因,歷來眾說紛紜,莫衷壹是。最近隨著人性的覺醒,學術界逐漸認識到了真諦:這種本質是氣質的純真與明嬌的偽裝沖突的結果。嵇康壹直以世俗為榮,處處帶著自己的堅持和高潔,以名為偽裝。這對於完全靠虛名過活的中國名將來說,實在是壹個極大的威脅,所以嵇康必然得不到司馬家的容忍,想盡辦法找借口殺了他。“文心雕龍?《采錄》篇說:“嵇康師心即寄評”,所謂“師心”還連著“言自心”、“寫自心”,都是以真性情為基礎,寫詩。魯迅在聖賢嵇康的精神世界中浸淫了十余年,可以說是這兩位真才實學跨越近兩千年的漫長時空的心靈交流和精神碰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