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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人沮喪的文章

歷史上的木耳

-捍衛異端

文/孟慧

壹、前奏:辯論的開始

近日,詩人丁澄在《異端的倫理——中國詩歌在當代的衰落與拯救》壹文中梳理了當前詩歌寫作的走向後,認為“走向時代、思想、靈魂之根的開放寫作之路”才是中國詩歌的出路。這篇文章在幾位詩人中引起了爭議。以詩人唐不遇為代表的壹些詩人認為,“‘異端’這個詞不能考慮壹個時代的文學。”(唐不遇)“任何藝術領域都是多元化的,是齊頭並進的”(劉不韋)。在爭論的時候,評論家李原說:“丁誠的文章和唐不遇兄弟的問題都涉及壹個非常重要的詩學觀點和思想分歧。這個討論可能涉及到壹個時代的思想根源,我覺得有必要參與這個討論。”(《精神的呼喚——壹種靈魂的呼喚,對唐不遇的回答》,李原)

這無疑是壹場嚴肅的爭論,涉及到詩歌寫作的方向,而我認為這場爭論的關鍵並不在於“異端”論能否考量壹個時代的文學,正如丁誠在回復唐不遇的文章中所說:“首先,我想說,《異端的倫理學》並不是壹部旨在考量壹個時代的文學,相反,它試圖通過對‘活塞’的活檢來喚醒人們沈睡的心。(對唐不遇的回答)在於是否選擇壹條真正反映現時代核心、觸動人們日益麻木的疼痛神經的詩歌寫作道路,是否選擇拋開過去的舊形式(朦朧詩、第三代、知識分子、更古老的《詩經》等。),然後如何真正實現新世紀的寫作。註意,是新的!

早在九年前,那場著名的爭論就已經被人識破,權利需要澄清,最後只是個人。丁誠的文章不是為了成就誰,而是為了警醒壹代人,警醒那些處在時代漩渦中的詩人。唐不遇和其他詩人竭力維護枯萎的寫作傳統,捍衛無效的重復。

在時代的十字路口,為了不死於意外,我要感謝在這場爭論中勇敢站出來的先行者,但我的這些話,卻不幸送給了當代那些被拋在後面的人。這個爭論發生的時候,我首先想到的是我之前準備寫的壹篇文章的標題——《歷史的黑木耳》。這篇還未誕生的文章,本來是針對前段時間發起的“80後詩歌運動”的,我很理解它的意義。它早已超越了“80後”和這壹代詩人本身的概念,而是涉及到新世紀幾乎整個中國詩歌的走向。是向歷史的幽靈俯首稱臣還是站在時代的十字路口,被陽光血染?我們要做的就是除掉腐肉,把新生命帶到這個世界上來!

歷史的菌類,生於腐朽之物,沾沾自喜,靠腐朽之物生存。我拒絕吃菌類。在古人的銅鏡裏,迷失了標準的人,在進行著無效的審美,被鏡中的幻想所迷惑。也就是當時鬼附體了他們,通過他們,這個時代的讀者,當代人。

第二,“鏡中書寫”的無效性及其審美享受

在我們可以考察的詩歌史上,我們總會發現,我們大部分時間都被死者包圍著。每壹代真正原創的詩歌誕生的時候,哪壹個不是被上壹代的幽靈所包圍?但為什麽總有人把《詩經》拿出來作為考量壹個新時代詩歌的標準呢?這讓我開始懷疑這些詩人是通過教育受到詩歌的啟迪,而不是因為他們天生的靈魂。這終究是可悲的。詩歌作為壹種藝術,其發展和要求的根本原因是創新,這就需要真正的詩人去探索那件已經不能還原我們感受的陳舊頹廢外衣的形式和內容,去探索與時代相關的未知領域。這樣,那些執著於過去形式的詩人就變成了反藝術、反詩歌。他們成了詩歌和自己靈魂的敵人,卻完全意識不到自己的處境,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在辯論中,唐不遇這樣解釋《時代》:“許多年來,我們的主題從未改變。在我們大部分的《詩經》經典詩詞中,妳看不到對那個時代的批判或直接描寫,只有對愛情和人性的永恒贊美,而背後隱藏的是巨大的時代。時間只是籠中之鳥。”(《此文不正經》)最先回復丁。我想指出的是,《詩經》作為中國詩歌的原始源頭,構成了我們今天寫作的範本。“詩是什麽”、“詩該寫什麽、怎麽寫”等壹系列古老命題的答案,有多少被這種模式暗暗規定了?這些回答是詩歌整體的壹種可能性(把所有的詩歌都當作壹種歷史)還是作為核心本質的壹種約定?當然只是壹種可能!如果生命的最初來源是單細胞生物,那麽今天的生物就壹定要按照它們來生長嗎?那麽人類不就是超越了那個模式的要求,成為了異教徒嗎?那麽,好吧,在藝術的道路上,新的,相對於保守,就是異端!這種異端邪說是正常形式。協議呢?其簽署者約定的時間從西周到春秋只有三五百年——能指向現在嗎?

唐不遇對《詩經》做了壹個概述,他最後把那個時代總結為“關雎之鳥”,我只能認為是他的狹隘和局限。說《詩經》中只有對愛情和人性的永恒贊美(詩經中確實有對愛情和人性的永恒贊美,但只構成《詩經》的壹小部分),這不僅僅是理論上的常識性錯誤。

李元載的批判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其實,沒有咬牙切齒的詛咒,沒有憤恨無情的鞭笞,沒有小人物的苦悶無聊,沒有哀嚎無助的哭泣,無論對於生命,對於人性,對於世界,無論是說樹,香木,伐木,君子役,小人行。),還對藝術領域壹無所知,似乎只能在古人畫的圈子裏認識詩詞?那些沒有被我們納入常識的圈外黑暗的地方呢?不能是詩嗎?是“非詩意”嗎?原因是什麽?!

這樣,在古人的銅鏡中,《詩經》給當代的壹些詩人制造了壹種錯覺,他們認為詩歌是唯壹狹隘的可能性。那麽《詩經》的偉大在哪裏呢?難道不是因為她屬於那個時代,而是那個時代最有力的聲音和嘆息嗎?難道不是因為她給了後來的詩人勇氣,而不是給他們教條和模式?建立在舊模式基礎上的“鏡中寫作”,表現出的是開拓勇氣的喪失,是對寫作根本原則的背叛——不以新的探索為前進方向,而是不斷回頭尋找大人向自己招手的肯定,這是孩子的意識和行為。

這種保守甚至頹廢的認識不僅存在於詩人中,也存在於讀者中。尤其是在中國,我想揭開的不是詩歌在中國有多麽邊緣化,多麽缺乏讀者,而是讀者對當代詩歌的冷漠,這種冷漠幾乎是由教育和自身異化導致的閱讀質量的畸形造成的。在讀者中,大多數人處於對古典詩詞的泛濫式、無效式、功利性的閱讀,而對於現代詩詞的理解,大多數人止步於語文課本。他們用古典詩歌“概念化”的要求來對待中國當代詩歌,對中國當代詩歌提出不雅的要求。當代詩歌壹旦不認同,就會謾罵。他們所相信的也是無效的審美傳統。在爭論的時候,我甚至可以想象他們是在古典詩歌的基礎上批判真正的先驅者。究其根本,他們是在用知識讀詩,這是讀書的最大禁忌。

我不想指出但不得不說的是,從某種意義上說,中國當代詩歌和當代詩人的敵人是誰?——廣大讀者!無疑,他們進行了壹場無效的鏡中美學,卻忽略了真正指向未來的詩意藝術,甚至無緣無故地鞭撻。現在,壹個場景出現在我的腦海裏:《鏡中美學》的讀者像救生圈壹樣束縛著鏡中寫作的詩人的腰,但他們的自娛自樂和寫作的無效像遊戲的最高準則壹樣守護著他們;然後,我又壹次想到了站在岸邊看著他們的壹群鬼——他們大概在竊竊私語:妳能遊到哪裏去?

三、沒有讀者回答:異端的整風

“以銅為鏡,可以使人衣冠端正,以史為鑒,可以使人知興亡,以人為本,可以使人知得失,以史為鑒,可以使人知興亡。”?現在我懷疑這種說法。在古人的銅鏡裏,審美是按照死亡的標準延續的?無獨有偶,在辯論前壹周,我在長詩《蝌蚪瓶》中寫下了這句話:“做壹個想到鏡中人的野獸/妳沒見過貓狗/把那個形象想成真實的身體?”這首詩本身並沒有指向壹場詩歌辯論,但它構成了某種秘密的諷刺。諷刺之後,是壹片空白。當我目睹壹堵高墻轟然倒塌的時候,世界是遼闊而無邊的。我們應該去哪裏?這是壹個關於真正詩歌意義的古老命題。《異端倫理學》或許為這個問題提供了壹個探索性的答案(至少在目前的中國),從另壹種意義上彌補了中國長期以來的正義缺失。

無論過去還是現在,中國人只要壹談到異端,馬上就和反革命、流放、倫理顛覆等壹系列邊緣名詞聯系在壹起。,被排除在大眾的認知領域、倫理寬容和禁忌範圍之外,被貼上“叛逆”和“邪惡”的標簽。這和過去人們對“異端”的理解有很大關系——政治導致的意識形態和單壹的認識世界的方式。從另壹種意義上來說,“異端”的正義感是超出我們常識的——妳不能用常識來為妳判斷壹個相對新的事物和未知領域——它是與某壹階段腐朽沒落的主流相對應的邊緣化意識,所以它必然具有某種對抗性,這也是壹種新的藝術形式誕生時必然經歷的階段,它所承載的是破舊立新。但是,很重要的壹點要註意,“異端”並不等同於叛逆,雖然它有叛逆的精神。是壹種高於叛逆的精神追求。就像“先鋒”這個詞原本的貶義壹樣,我相信“異端”這個詞在未來會脫下它被迫戴上的枷鎖,走出那個引號。現在讓我先試試這個:異端邪說。

正如丁誠自己所說,他是在“試圖通過‘活塞’的活檢,喚醒人們沈睡甚至枯萎的靈魂。人們在物化和娛樂構成的磁場中變得麻木、平庸,失去了對文學的必要承諾。”異端學說旨在從壹個側面審視這個時代的文學特征(這也是目前的現狀,傳統保守勢力的圍攻使其無法在短時間內獲得相應的合法地位),試圖改變某種東西——或許,恢復某種東西——恢復當下文學已經失去的“必要承諾”。壹些別有用心的人試圖掩蓋這樣壹個事實:丁誠並不是要用異端取代任何東西,更不是反對多元文學的存在。他只是想“喚醒”人們。

具有“覺醒”意義的標誌性作品是徐曼的長詩《人》。他首先建立了壹個被很多原因忽略的完全正常的視角。在所謂的正常社會裏,壹個身份的歸屬問題看起來是那麽的不可思議,導致壹種悲哀的“小”人氣質走在祖國的大街上,讓所有人都有理由感到震驚。它的異端之處在於,公民權被排除在我們的常識之外,這讓它看起來如此與眾不同。其實完全正常。徐曼在《人》中接連寫道:“……/人給我提供了壹種可能的身份/我給人提供了壹張懷疑的臉/……/妳為什麽擋住我的去路,剝奪我行走的自由/我只是壹個有同情心的人/我達不到公民的高度/……/我只是壹個渺小的人,人/如果我要還原,這是壹個卑微的異教徒的聲音,它直擊我們所處的處境和時代的核心,沒有任何文化障礙。它用跪的姿勢來表示和我們壹樣的聲音和姿勢,只是沒有被別人喊出來。

作為詩人,丁誠顯然與徐曼氣質迥異,丁誠更抽象地表達了壹種更高的存在。他在形式和內容都具有強烈異端特征的長詩《我是我是》中,用“氣人”的修辭和充滿異端色彩的語言,淋漓盡致地展現了千變萬化、日益壯大的存在,展現了我們這個物質和精神淪喪猖獗的後工業氛圍掩蓋下的陌生時代。在壹首長詩的序言中,他寫道:“上帝啊,誰用四個漫長的季節控制著時間,妳知不知道我/有壹個漫長的冬天,像壹個殺人犯用刀子壹寸壹寸地割開我的皮膚,妳知不知道我/有壹個漫長的寒冷,從我的骨頭深處顫抖,妳知不知道我/有壹個漫長的饑餓,我的胃壹天天絞痛,妳知不知道我/有壹個漫長的風雨?”落魄讓我快樂,快樂讓我過著貧窮的生活。”“我在則我在”在聖經中是上帝的意思,意思是存在並永遠存在。丁誠對永恒的追求幾乎是令人敬畏的。著名詩歌評論家、北師大文學院教授張清華在《1978-2008中國優秀詩歌》壹書中,對丁誠入選的原因給出了這樣壹段熱情洋溢的描述:這是新生代書寫自己心靈歷史書的範例。宏大的敘事還是巨大的抒情,“全球化時代”給這壹代作家帶來了全球視野。他看到的是人類的災難,不分國籍,不分人群。這種“預言”或“寓言”具有強烈的“後工業時代”的悲劇意味,也創造了壹種充滿陌生感和震撼力的“後工業時代新美學”。

另壹個具有異端特征的詩人阿飛,與前兩位完全不同,主要體現在形式和語言上。正如丁誠所說,他的代表作《壹個青年虛無主義者之死》和壹系列作品,在壹定程度上“糾正了第三代以來無節制的口水寫作和無厘頭寫作”。“在這個巨大的鐵籠子的角落裏,我害怕得睜大了眼睛。/我清楚地看到有些人像野獸壹樣披著人皮。/我清楚地看到大多數人像野生動物壹樣死在荒野裏。/…/在成為我之前,我迷失了自己。/……/真想有個分配幸福的主。/他可以打電話給上帝。也可以叫撒旦/也可以叫幾千年前漂泊的孔子/或者是在宮殿的樹蔭下拋棄頓悟的佛陀/我視我的身體為無物/我腦中的思想為物/瘋狂為病/沈默為永恒的幸福/.../我的人生理想是崇拜主的虔誠/在壹千次的悔恨中升華我的肉,讓我的靈魂安寧/我把吃健康,愛壹場噩夢/走壹場朝聖。詩中所表達的不是單純的虛無意識,而是壹種真正的思想高度,幾乎可以照耀所有迷失在生活中的人。

還有幾位詩人的特質也很優秀,這裏就不壹壹介紹了。他們的名字其實我們都很熟悉:鄭小瓊、唐納、吳小茶、海波、鐳顏、、稅劍等。這些優秀的詩人壹起撐起了壹片灰暗的天空。

第四,結束是壹個開始。

最後,我想引用丁誠《異端的倫理學——中國詩歌在當代的衰落與拯救》的開頭作為本文的結語。

“如果法利賽人的尖刺晚了兩千年,如果大宴會晚了兩千年,如果羅馬人的鎖鏈晚了兩千年。也許今天走在十字架上的是猶大,而不是耶穌在地球上的化身。然而,事情並不總是那麽順利。當歷史的篇章再次鋪展在我們面前時,我們看到的不再是耶路撒冷的街道,也不是戈爾戈薩的大十字架。反倒是那些流血的釘孔,在兩千年的時代裏換了題材。當初身處困境的人們,現在正迅速將我們的世界轉變成壹個荒謬的正義世界。在從異端到正統的漫長、曲折、晦澀的彎路上,我們缺的不止是能拿到鐵刺頭套的人?”

然後,在需要結束的地方開始——這就是異端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