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1988年的春天,我的家鄉通了電,終於用上了照明燈泡,徹底結束了壹代又壹代人點煤油燈的歷史。全村的男女老少都爭先恐後地互相轉告,就像過年壹樣,看到對方都忍不住笑了。他們盯著家裏賊亮的燈泡,就像壹遍又壹遍地研究自己的初戀,卻怎麽也看不夠!
從我記事起,農村晚上的照明都是煤油燈。每家每戶至少有壹盞煤油燈,掛在墻上或放在泥桌上。用的時候用火柴點燃,不用的時候吹滅。煤油燈的工作很簡單。首先找壹個小藥瓶或者裝有墨水的空瓶子,把蓋子打開。有的用剪刀剪出壹小塊瓶蓋大小的鐵皮,中間鉆壹個眼,然後找壹塊寬約5厘米的薄鐵皮,卷成圓柱形的線軸,高度比油燈瓶略長。放入小鐵片的眼內,使兩者緊密相連。然後,放上預先合成的棉線。也有圖省事的,幹脆不用小鐵片,更不用再穿孔了,直接把燈芯放在瓶子裏就可以用了。燈芯的大小可以調節。如果比較大,就壹只手提起小鐵片,另壹只手輕輕拍打。想變小,就把小鐵片往下蹲幾下。每當夕陽西下,農家炊煙升起,家家戶戶的煤油燈便亮起。有的忙著做飯吃飯,有的忙著洗鍋,有的忙著餵豬,大人們忙得團團轉,都是為了省幾分煤油錢。
孩子睡不著,就三三兩兩的跑到外面和瘋狗玩遊戲,脫下外套堆在柴火堆上,只為了開心的玩,直到家裏大人喊回家睡覺,然後才含著衣服戀戀不舍的回家,渾身滴著水,壹縷縷頭發往外冒熱氣,像個“小毛驢”;中年人去鄰居家串門,在院子裏坐壹會兒,聊到家裏人矮,腳冷的像貓,得回家;年紀大的人就更不困了。他們把紡車搬到大廳門口,把腿裹在棉襖裏,坐在編好的草坪上。借著外面皎潔的月光,他們右手轉著紡車轉圈,左手上下伸展,在“嗯嗯”的紡車音樂下勞動,半夜紡出壹個棉花穗,才肯睡覺。
我們大壹點的孩子已經上學了,老師每天給我們布置作業。有的時候,我們被要求在課文中寫生詞,每個生詞寫十遍,少於壹遍就得罰站。還有課外數學作業,書上找不到。都是老師安排的。這些作業必須在同壹天完成。第二天上課前,班長要壹壹檢查,然後向老師匯報。已經完成的會在課堂上表揚。如果不能完成,他們的頭就會像霜打的茄子壹樣耷拉下來。如果老師批評他們,他們就得通知父母來學校,很沒面子。他們回到家,必然會得到壹把掃帚。我很內向,怕出醜。我總是在睡覺前完成作業。久而久之,我養成了晚自習的好習慣。我在煤油燈下學習,打瞌睡就用冷水洗臉,繼續學習。很多次,爸媽催我睡覺,煤油燈咯吱咯吱響,燈裏的煤油壹個個變短。黃豆大的火苗像熟透的“紅棗”,在氣流的作用下,輕輕舞動著未燃盡的油黑煙雲。
每當早上起來就有點咳嗽,滿嘴都是濃濃的黑痰,鼻子也很臟,讓人頭暈目眩,上課也經常萎靡不振。寫到這裏,我自然想起了煤油燈點燃,惡作劇的場景。那天晚上,我媽給我們姐妹做了壹鍋雜面紙,長長的嫩白菜,幾滴香油。平時從來沒吃過這麽好的飯,急得早流口水了!尤其是快煮的時候,香味從鍋蓋的縫隙裏跑出來,非常誘人。我們圍著廚房的鍋桌,纏著大人趕緊把鍋提起來。大人們讓我們數數,從壹數到五百,數完包子就熟了。怎麽才能算呢?我們每跳三次就數壹次。我和弟弟坐在鍋前等著邊吃邊數。我媽反復安排我們等壹會兒再去正房。我媽前腳壹走,我們就躍躍欲試,爭先恐後地提鍋拿包子。不知道是誰的上衣袖子打翻了鍋桌上的煤油燈,燈裏的煤油倒進了鍋裏,屋裏頓時壹片漆黑。我們知道我們造成了壹場“災難”。壹個人拿了個包子,開始在奶奶家“避難”。
後來我考上了公社的高中。報名那天,爸爸送我去學校。我看到高中的校園和村子裏的住房很不壹樣。這裏的房子是紅磚紅墻,室內外地面都是混凝土,沒有泥土。教室高大寬敞,上面掛著四米長的電棍,很大氣。夜晚,校園內外燈火通明,亮如白晝,與馬路對面農戶家的黑暗形成鮮明對比。父親羨慕地告訴我,他真的不想回家。我在這裏生活和學習,試圖吮吸知識的甘泉,在這裏我開始升起我的希望和夢想,幫我插上文學的翅膀!
從煤油燈到電燈,我走了半個世紀。是煤油燈照亮了我,走上了勤學之路,在這裏我收集知識,努力學習。是那盞煤油燈,在我無數次迷茫無助的時候,幫我照亮了理想,看到了曙光。
煤油燈,煤油燈,妳真是我人生航程中的“路燈”。妳默默付出,不求回報,燃燒了自己,卻照亮了別人!妳不是我們在世上的父母嗎?為了孩子,妳辛苦了,無怨無悔!在我心裏,父母的“燈”永遠不會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