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開頭的第壹句話是那麽突兀和令人驚訝,“和妳睡跨越大半個中國/其實和妳睡和被妳睡差不多。”讀者不知道“和妳壹起睡”和“和妳壹起睡”這兩個情色詞匯的含義是什麽,也暫時無法理解被賦予同等含義的“和妳壹起睡”和“和妳壹起睡”會構成怎樣的反諷張力。接下來三首詩的句式都是壹樣的,都是以“無”開頭形成的重復句,“無非是兩個身體碰撞的力量,無非是被這力量推開的花/無非是這花的虛春讓我們誤以為生命重新開啟了”。《兩個身體的碰撞之力》是壹個高度精煉的實現身體欲望的過程,以客觀冷靜的方式傳達了主體的無奈與絕望,《無非》進壹步強化了這種“冷血”的效果。壹方面,《催開的花》是“權力”的具體展開,隱含著“惡之花”的批判意義;另壹方面,由於下文“花”與“春”意象的豐富,詩性思想分裂,表達了詩人對自身生存痛苦的噬心體驗:在社會轉型期,人們對物欲的追求導致了冷漠與野蠻,人們的愛情欲望是否被簡化為單純的肉體欲望?我們還有能力綻放愛情之花嗎?詩人所有的疑惑和追求,都遊走在“花”、“虛”、“春”、“誤會”、“重開”這些相輔相成又相互背離的詞語裏。詩內與詩間相互延宕、遞進、扭結的情感,構築了壹個充滿悖論的詩歌空間,最大程度地還原了詩歌主體的生命體驗。接下來,詩意的場景展開了。"在中國的大部分地區,壹切都在發生:火山爆發,河流幹涸."詩人刻意用自然平淡的筆調陳述了人生的無奈,這也讓後面兩句中“我”要“和妳睡”的手勢顯得格外鮮明。“我穿過槍林彈雨與妳共眠/我把無數個夜晚推到壹個黎明與妳共眠/我被無數個我撞見壹個我與妳共眠”。“子彈”照顧了前壹句的槍口,和妳壹起穿越槍林彈雨入眠的“我”經歷了如此曲折的求愛之旅,而“我”卻如此堅定,接下來就會導致誤入歧途的“蝴蝶”和“贊美”,失望的“春天”和“故鄉”,雖然看起來和詩的前幾句差不多。
《睡妳隔著半個中國》這首詩,明明表達了女性自愛的痛苦,卻又不局限於女性自我欲望的書寫。詩人將對自然、環境和人性的關註投射到自己的生存體驗和生命體驗中,借助《睡妳》實現了對生存困境的表達和對人性的關懷,拓展了女性詩歌創作的視野。這首詩也有壹些不恰當的表達。比如在“壹些被忽視的政治犯和難民/槍口下的麋鹿和丹頂鶴”這句話中,作者將政治犯和難民與麋鹿和丹頂鶴並列,使前者明顯被賦予了軟弱或傷害的意義,作者給予了情感上的同情和認同,以期通過這種極端的話語方式來增強對詩歌的批判或表現自我的率真和天真。但實際上恰恰相反,語義明確的詞,如“政治犯”,不僅根本無法指代社會底層群體,還會對主流意識形態和讀者的道德立場構成挑戰,影響詩歌對普通人的熱情和關懷。從來沒有人寫出過如此強烈而又美麗到登峰造極的情詩。令人驚訝的是,語言的驚人力量,與中國大多數女詩人相比,余秀華的詩是純粹的詩,生活的詩,而不是寫滿裝飾的宴席或家宴,而是語言的流星雨,讓妳目瞪口呆,感情的深度打擊妳,讓妳心痛。(人民網評論)
和妳跨越半個中國睡覺,點燃了人性最基本最隱秘的部分。余秀華的率真甚至粗暴,擊中了現代人偽裝的軟肋。人們討厭和依賴偽裝,壹旦受到攻擊,就崩潰了。(小說家、文化評論家馬小燕)
“她的詩,放在中國女詩人的詩裏,就像把壹個殺人犯放在壹群美女裏壹樣引人註目——別人都穿得整整齊齊,塗著粉和香水,白紙黑字寫著,沒有壹點汗味,而她卻煙熏火燎,渾渾噩噩,字與字之間有明顯的血跡。”(《詩歌》雜誌編輯劉念)